等祁煙出來時，不知是不是累了，沈饒已經睡著了。
她站在床頭，斂眸下睨著他的睡顏。
男人埋在她睡過的枕頭裡，半露出的凌厲五官柔和，髮絲散在臉側，少了許多攻擊性。
祁煙就這麼立在床邊，看了他十多分鐘，床上人在睡夢中皺起眉，不安分地動了動。
她才將思緒拉回來，湊近，手輕輕撫上他的脖頸，指腹摩擦跳動的脈搏。
許久，她垂下的眼，想。
活的。
真神奇。
她保持著虛虛扣住他脖頸的姿勢，俯身在他唇角落下一吻。
不帶任何情慾，像虔誠的信徒。
“晚安。”
……
沈饒做了個夢，夢裡祁煙要掐死他，後來，邊掐他邊激烈地吻他。
最後這個夢逐漸不可描述，他第二天是從床上彈起來的。
掀開被子，看看一塌糊塗的自己，又猛地蓋上，臊得渾身難受。
直到早餐，他還沒從那個泥濘的夢裡緩過來。
連秦儂虞說的話都沒聽清。
“沈饒！”
一聲高喊，才堪堪將他混沌的腦子拉回來，沈饒回神。
“什麼？”
“……”秦儂虞瞪他一眼，“我問你打不打算去蔣家？前幾年你都沒去，正好這次帶人去見見。”
她意有所指，沈饒一點就通，羞澀道：“這還要看阿煙，我等會兒問問她。”
“……”
秦儂虞撂下湯匙，雖然是她孫子，但真是有點沒出息到讓人生氣。
祁煙起的比較早，沒跟他們一起吃，這會兒正在房間不知鼓搗什麼。
沈饒進來，坐到她身邊，挨著她去看電腦畫面，祁煙也沒揹著他，任他看。
可沈饒越看，越頭疼。
一堆亂碼，根本看不懂其中規律，索性不為難自己，轉頭看她，頓感賞心悅目。
認真做事的祁煙眉眼沁了層禁慾感，讓人忍不住想看她失控的模樣……
沈饒趕緊把亂七八糟的想法甩掉，試探道。
“你現在有沒有時間？”
“你說。”
祁煙盯著電腦螢幕，眸都沒偏。
“等會去我外祖家，你想不想去？”
沈饒小心道。
“可以。”祁煙回。
“……”沈饒直勾勾地看著她平靜的側臉，“你確定？”
“這有什麼不確定的？”祁煙笑了。
“去了蔣家，你可就見過我所有的親人了，我們是一定要結婚的。”
他把利害關係跟她講明。
“嗯。”
祁煙仍沒有特別的反應。
“……哪一會兒去？”
“嗯。”
“我先給蔣家打個電話？”
“嗯。”
“你真的要去？”
“嗯。”
“不反悔？”
“嗯……”
“真的，真的不反悔？”
“……”
祁煙終於將視線從筆記本螢幕移開，看向躊躇的沈饒，眉眼軟化。拉過他的手，輕吻了下。
“不反悔。”
說罷，攥著他的手繼續看螢幕。
沈饒：“……”
沈饒聽著心跳聲，不安的心穩住，他也回握住她。
掏出手機，準備用左手給蔣家打電話，祁煙貼心的要放開他，又被他不滿地塞了回來。
“牽著。”
他命令道。
“……好。”祁煙聽話。
偌大的房間，沈饒搭著腿通電話，祁煙把玩著他的手指，快速輸入螢幕裡的訊息。
一派平和，歲月靜好。
告別沈老夫人後，祁煙去後備箱放東西，看到裡面眼熟的檀木盒子愣了下。
開啟副駕駛的車門，看向正系安全帶的沈饒。
“那個後備箱……”
“看到了？喜歡嗎？”沈饒笑。
“你怎麼弄來的？”祁煙比較好奇這個。
“三嬸好心送你的。”
“……”
祁煙明顯不信。
沈饒也知道這話太扯了，“好吧，我‘綁架’了她的貓，威脅她送給我的。”
“？”
祁菸頭上緩緩升起一個問號，看沈饒一臉認真。
他是怎麼用這張冷峻嚴肅的臉說出這種話的？
“你那是什麼表情？”
沈饒瞪向她，唇角繃緊。
“很好笑嗎？”
祁煙靠在副駕駛座上，捂著肚子渾身都在抖，抬頭明媚燦爛的笑露出來，她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視線一觸到沈饒那張臉，就能腦補出他一本正經綁架貓威脅人的樣子，頓時又沒忍住笑出聲。
“噗……哈哈哈哈——”
“別笑了！”
“哈哈哈——”
“我都說別笑了！”
沈饒有點生氣，臉都憋紅了。
但一琢磨他剛才那句話，莫名也被戳中了笑點。
他捂住嘴，好像……是挺好笑的……
但他不想承認，惱羞成怒，又忍著笑制止她。
“真是的，你不要笑了！”
祁煙也止不住啊，兩人湊近，笑倒在一塊，望著車頂。
沈饒笑得直喘，還不忘提醒她。
“你別笑了……”
“哈哈，好好好，我不笑了。”
祁煙緩了緩，眉間還染著歡快，好奇道。
“她還真的給你了？”
“那隻貓可是她的寶貝疙瘩，她怕我真的會殺貓。”
後半段，突然沉重起來。
祁煙看著天窗框出的小片藍天，勾勾唇。
“你不會的。”
沈饒愣了愣，歪頭看她：“這麼信任我？你別太愛了。”
連他自己都不確定發病起來會不會失控，別說貓了，人可能都會殺。
“……”
祁煙被他逗得又無語，又想笑。
“不是信任，因為我認識你。”
我認識你，瞭解你，所以我知道你不會。
祁煙有一雙能洞察一切的眼睛，像刨骨刀，輕而易舉將人的底盤看個透徹。
從她第一眼看到沈饒就知道，他不是惡人。
就繼任沈氏後來說，慈善也沒少做，雖也有加班，痛罵員工。
但公司是業界福利是最好的，加班他比員工還狠，指揮方向精確，所以集團上下才會對他服服帖帖。
有如此在，她不信沈饒會對貓動手，至於殺人……那一定是對方的問題，祁煙眸底閃過一縷暗芒。
不必髒他的手，她可以幫忙處理掉。
“……”
這撲面而來的的堅定感，讓沈饒都有點飄飄然，踩不到實處。
他撥出口氣，艱難道：“咱能不能打個商量？”
“你說。”
“別，別再說這些話撩我了……”
他要爆炸了。
昨晚夢中的畫面又湧出來，沈饒默默將窗戶開啟，散散熱氣。
“我沒有撩你。”
祁煙義正言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