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暮暮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而後卻又後怕的看了看門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老鴇。
“麻煩你出去下。”
這時候你還禮貌起來了,老鴇心想,但摸摸還發痛的脖子,還是老老實實走出去了。
不過也正好,正好開溜去找幫手。
“別想跑,剛給你下毒了,現在手指已經發黑了吧,你要是跑去找人應該話說一半就死了,老實點,待會給你解藥。”黎淮好似知道老鴇在想什麼,冷不丁的冒出來幾句話,又給人嚇得夠嗆。
老鴇倒是立馬伸手看,指尖真的已經發黑了,她也是欲哭無淚:你個大爺剛才不還說心情好不動手嗎,怎麼就下毒了啊?
“別管她,你想說什麼?”
胡暮暮思索了半天:“你是隱閣的?那你肯定很厲害,能不能......把這些人,都救走?”
這些人——被拐來的姑娘們。
周圍的姑娘們聽到這句話,齊刷刷的將頭轉向這邊,就像是溺水之人看到了浮木般,真的希望自己能得救。
“你倒是生了一副好心腸,可是你爹只付了救你的錢。”黎淮挑挑眉,想知道接下來這位五小姐會怎麼做。
“我也可以給你錢。”
“我收費很貴的,你付不起。”
“我有錢。”
“哦~不受寵的五小姐,出門都要偷偷溜出來,你哪來的錢救這麼多人?”
“我......”胡暮暮低下了頭,眼前這人將她調查的清清楚楚,而她,真的好像沒有能打動眼前這個性格古怪的隱閣之人的籌碼。
“我...我也能給你錢,錢不多,但可以都給你...”另一個坐在邊上的姑娘唯唯諾諾開了口。
有第一人,也會有第二人,越來越多的姑娘開口,她們被關在這裡太久了,也見過太多汙穢之物,若是現在走不掉,難免落得更慘的下場。
“啊說實在的,你們所有人的錢加起來,怕是都不夠我救一人。”周圍一下安靜下來了,沒人再說話。
“那...那我...我帶你去個地方,你看看再做決定好不好?”胡暮暮有些著急,她真的很想救這些人。
開始打感情牌了,黎淮又挑挑眉。
“我要是不去呢?”
“那...那我就不和你走。”
黎淮一下子覺得好玩,明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弱雞,還敢威脅她。
“你真是傻的...相當別緻,那就去看看吧,帶路。”
可憐的門又被踹開,嚇到了蹲在外面偷聽的老鴇。
“大...大小姐,我什麼都沒幹,我可老實著呢,您看那解藥...”老鴇搓著手,掛上一副諂媚的笑,兩眼直勾勾看著黎淮。
此時,胡暮暮緊張得拉住了黎淮的衣袖,縮到黎淮身後,不敢看這曾經毒打過她又將她關起來不給飯吃的老闆。
黎淮直接無視老鴇的問題,轉而問道:“有吃的沒,給她吃點。”
“有的有的有的,跟我來跟我來。”那點頭哈腰的樣子,讓胡暮暮看呆了。
“怎麼,沒見過她這樣?”
“沒有,以前見她都是帶著人來給我們立規矩的,趾高氣昂的...”
“哼,記好了,有人欺負你,就打回去,別和個鵪鶉似的,一遇到點事就縮脖子不知道怎麼辦了。”黎淮任由著小姑娘拉著自己,頭也不回地說著。
“可我打不過他們...怎麼辦?”又是這副唯唯諾諾的樣子。
“怪不得別人,只能怪你自己太弱。”
“......”她不講話了,好像想明白了什麼。
“去吃點東西,別走到一半餓暈了還得我扛著你走,真這樣就要加錢了。”
小姑娘真的餓了許久,看到桌上吃食就是一個狼吞虎嚥,已然顧不得什麼小姐形象了,不過時不時扯到傷口,還是疼的她齜牙咧嘴。
“大小姐啊...你看我的解藥...是不是...”老鴇又搓著手走了過來,臉上堆著難看的笑,討好著說著。
黎淮卻沒分給她一個眼神,等胡暮暮吃完,才慢悠悠地讓她繼續帶路。
萬事萬物有表有裡,表象,是人們想讓你看見的,裡象,才是最為真實的。
上方,是安陽最繁華的街道。這是表。
下方,是安陽最大的地下“青樓”。這是裡。
前兩層的女子地位還高些。她們大多生得貌美,又精通琴棋書畫,抑或從小長在這樣的環境裡,從小學的是怎麼伺候人,這些姑娘,是老鴇養著伺候有錢人的,也是用來賺大錢的工具。
再往下走,就越發變得髒亂。脂粉混合著其他味道,讓人聞的作嘔。
“大小姐...我,我就不去了,我在外面等著...你放心,我不跑,我絕對不跑...”老鴇好像有點害怕進去,一個勁的往後退。
“隨便你。”黎淮說著隨便,但還是找來了麻繩子,找了個沒人的小黑屋,將人五花大綁丟了進去。
往裡走,走進一個大房間,裡面的人都是穿著暴露的妙齡女子,大多躺在床上,有人進來,她們也只是抬頭看了眼淡淡說了句:“又有新人來了。”
此時走來一個約莫三十多歲的女子,與其他人不同,她的衣服雖破,但乾乾淨淨,整個人也被收拾的清爽,她上下打量了兩人一會,嘆了口氣搖搖頭,拉著手將兩人領了進來。
越往裡走,就發現裡面還有許多空著的隔間,在其中一間停下,那人點上了燈,給這兩個年齡看起來剛笈笄的小姑娘整理物品。
“你們以後,就叫我蓮姐吧,我知道你們也是被拐進來的,看樣子還吃了不少苦,好好一個姑娘被打成這樣。”說的是胡暮暮。
“你們應該也知道了,進了這裡,我們就只有接客給那些人渣賺錢這一條路了。”
胡暮暮剛想開口,蓮姐又繼續說:“我們這些人,各個都想過逃跑,但是從來沒有人能跑出去過,逃不出去,被抓回來,就是一頓打,然後關起來,把你餓的半死不活再放出去。”
“這進來久了,死活不聽勸教不好的,就收個幾兩銅板,扔給那些個地痞流氓了,那樣的還不少,不過最後應該是被玩死了,再沒見過。”
整好東西,蓮姐示意她們記住以後睡覺的地方,就帶著兩人去別的地方熟悉。
邊走,胡暮暮邊開口問:“你看見了嗎,剛才那個房間裡的,好多人身上都有疤啊,長長的一條,好可怕...”
“有些變態就喜歡這種,所以不論是天生,還是後天被折磨的,只要有一點點價值,也會被壓榨。”黎淮不同於胡暮暮的慌張,顯得冷靜的多。
“不是你叫我來這裡看的?怎的自己抖的像個篩子?”
“那我再看見還是覺得這些人真的很殘忍啊......”胡暮暮將黎淮的手抓的死死的,這是左丞家五小姐第一次經歷這些,再不受寵的五小姐,也絕不會見過這般地獄景象。
“為什麼我看你沒什麼感觸的,我感覺這裡真的很可怕,我都不敢想如果我變成這樣,每天都要接客,我怎麼活的下去...”
“這裡...是挺可怕的,那些姑娘,有的時候,一天要接好幾個客人,多的時候,可能接十幾個,有的客人玩的又花,好幾次被送回來的人都被玩的半死不活的......”蓮姐走在前面,看不見她的表情。
“十...十幾個?這樣還不如叫我去死!”胡暮暮心裡的防線一點點被擊碎著。
“你以為這裡的人,沒想過死嗎,好些人想過自殺,但總有沒自殺成的,被救下來,治好了還得繼續接客。”
“其實,大部分人是沒有去死的膽量,她們害怕所處的環境,但更害怕死。”這句,是黎淮說給胡暮暮聽的,“做每件事,都要有膽量也要有付出代價的決心。”
此時,黎淮聞到了明顯的腐臭和血腥氣,難聞的很。
“啊!!!好痛!!”一聲尖叫傳來,打斷了幾人的交談。
“那裡...那裡好像是給懷孕的人住的,我上次逃跑的時候為了躲人進去過!”胡暮暮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