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人聽出了這話背後的意思,明顯有隱情。
但黎淮明顯不想回答他們,只是讓他們繼續看。
下方戴著面具的人們,興奮的排起了隊,一個接著一個的,拿著器皿在巨大酒罈中盛起了帶著血水的酒,一飲而盡。
帶著人血的酒,在他們眼裡成了瓊漿玉液。
看著這些人瘋狂的舉動,就連面具上的鬼面,都愈發順眼了起來。
“他們後頸?是什麼?有黑色的印記?”雲翊連扇子都收起來了,死死的盯著那些喝了酒的人。
“嗯?雲翊你看見什麼了?”其餘三人也朝著那方向看去,卻什麼都沒有看見,“什麼都沒有啊?”
雲翊只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麼。
幾人也不在意,繼續盯著下面的人的瘋狂,只有黎淮,瞥了一眼雲翊。
“盛會”終於落幕,祭壇重歸於死寂。唯有柱子上,還留下了一個暈死過去的人。
四人心情複雜的跟著黎淮落在祭壇之上,解開少女,將她放了下來,為她做了包紮。
失血過多,沒有什麼特殊手段干預的話,她很快就會死。
四人對此,束手無策,齊刷刷回頭,四雙無辜大眼直勾勾的盯著黎淮。
黎淮卻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想救人?好說好說,和我做生意就可以,四位 ?給的起什麼呀?”
“噢啥都沒有,那也好辦,到隱閣來,給我做事如何?以後你們賺錢,咱們五五分賬,可以?”
“想來也是可以,既然如此,交易成立。”
黎淮:以後直接只接單子,不幹活,花五分鐘就能賺原來兩倍的錢 笑死!
四人明明一句話都沒有說,但是黎淮卻將幾人未來幾年都規劃的明明白白。
不過既然出谷歷練,進入隱閣,似乎也是不錯的選擇吧?更何況,黎淮也在閣內,還能被關照,多好的事呢。
幾人各懷心思的在黎淮給的契約上籤了字,在不知不覺中,被黎淮一毛不花的拐走了。
黎淮一個一個的拉著幾人的手晃過去:“歡迎加入隱閣,歡迎啊歡迎,以後就是一家人,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
我接的活你們幹,而你的錢就是我的錢,我的錢還是我的錢,給我打工吧小呆瓜們!
雲沐和雲翊輪流揹著少女,一行人帶著她,自然沒法再回佳釀縣,幾人決定下山後錯開道路,繞開佳釀縣。
被救治過的少女在顛簸中漸漸轉醒。
她吃力的看了眼五人,直到看見黎淮,沒有血色的嘴唇扯出一抹笑:“是你呀......不需要來救我的呀......”
“還是......謝謝......”
天空開始泛白,黎淮怕路上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煩,用符開道空間之門,將幾人傳回了宣京。
月淮醫館門口,前來看診的人排成長隊。
“今日可是木醫師坐診的日子,我定要等到木醫師為我診脈。”
“可不是麼,木醫師是全城最好的大夫,由他看的病沒有一個不好的。”
“只是可惜,木醫師一月只看診三日。”
“對呀,今日是木醫師出診的日子,我才早早來排隊啊......”
“我也是,無妨,今日還早,肯定能看到的。”
......
“這木醫師是什麼人啊,醫術好到這個地步了?”雲落揹著少女,聽黎淮的話,老老實實排在了隊伍最後面。
等待許久,隊伍終於慢慢開始向前移動。
每一人進去,醫館的門都會被掩上,直到前一人看完,才會讓下一人進去。
從早等到晚,終於一隻腳跨進了門檻,黎淮掩上門,一下坐在那木醫師的正前方,完全沒把那木醫師當外人,邊上的幾個小童也退下,完全沒把黎淮當外人。
“好久不見了,無憂。”雖是打招呼,卻將頭偏向少女的方向。
“是啊,好久不見了,黎淮。”木無憂放下手中的毛筆,緩緩站起,隨意拍了拍青色長袍,長髮被玉簪別於後方,於起身時滑於肩處,細長的眉眼在淺笑中更顯得溫和近人。
“上次見是什麼時候?”
“一年前,你打斷了工部侍郎家的少爺的腿,送我這來醫治,沒完全治好又給人打斷了,讓我接著治,反反覆覆四五次,最後那工部侍郎終於老實了。”
邊回憶著當時的情景,木無憂邊檢視少女的情況,然後示意幾人將人帶去內室,放在床上。
“反正那紈絝子弟什麼壞事沒做過,讓兩人都長長記性有何不可。”黎淮從不覺得壞人該好好慣著。
倒是後面四人,心裡又是一驚:不像個好人啊。
“這個姑娘是怎麼回事,看樣子被放了血。”木無憂看著那幾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卻依舊沒變臉色,“你替她處理過了?如果不是這樣,她撐不到現在,她體內的毒素強悍至極,又有幾種毒相互衝撞,本不該活到現在。”
“嗯,佳釀縣帶回來的。”
木無憂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是麼......你要對那些人動手了嗎?”
雲翊收起了摺扇,朝兩人抱拳:“黎姑娘,木醫師,還請告訴我們,這是怎麼回事。”
“這點時間我也看出來了,那根本不是你所說的盛會,那些人喝了酒以後,後頸出現了黑色的印記,我沒有看清,但那和我曾看過的一本巫書裡的咒印非常像。”
“巫?”其餘三人則是一臉懵逼,幾人只知道雲翊天賦雖好,但平日裡吊兒郎當,對畫師秘術也並非特別感興趣,卻完全不知道他還看這些書。
聞言,木無憂抬起了頭,略帶些震驚,而後又看了看黎淮。
黎淮只是偏了偏頭,並無表示,只是解釋起了雲翊的問題。
“佳釀縣的人,世世代代以釀酒為生,但只是小範圍內小有名氣,和現在舉國聞名的狀況完全不同,那個時候,也不叫佳釀縣,叫酒縣。”
“有一天......”
但一日,縣裡來了個人,自稱名為烏壹,熱情好客的酒縣人拿出釀的好酒招待他。
但他卻搖頭:“這酒雖好,卻困於這小縣城內。”
人都是有野心的,大部分的人永遠不會甘願安於現狀,尤其是,有一技之長的人。
烏壹教了酒縣的人一個方法,可讓喝過酒的人對此酒念念不忘。
但是要做到如此是有代價的,代價就是每年都要向這烏壹請來的酒神獻上誠意:一位年輕貌美的新娘。
這其實就是拿人命獻祭的事兒,人們一開始自然不同意,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縣裡異象不斷,到最後,連酒都出了問題,原本的客人不再前來購買,更是有許多人喝了酒出了事,自此,周圍的人對此唯恐避之不及。
小有名氣的酒縣一下子成了死寂之地,就在眾人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烏壹又出現了。
“這是酒神的懲罰,你們若是還想和從前一樣,就照我說的做,酒神收到了你們的敬意,又怎會不庇護你們?”
有人想逃。
“逃不走的,酒神記住你們了,逃到哪裡都不得安生。”
他的話成真了,他們死在了外鄉,但是冰冷的屍體卻會在凌晨出現在酒縣牌匾之下。
人們害怕了,他們心懷畏懼,開始了無可奈何又罪惡滔天的獻祭。
他們選出了神語者,繼承烏壹的力量,選中了縣裡最漂亮的少女,換上嫁衣,“送給”酒神。
然後美其名曰解放少女的魂魄歸於酒神,嫁給了酒神的少女成了半神,是酒神的恩賜,要報答。
所以,少女被放了血,血被用於釀酒,釀出來的酒有著無人能拒絕的誘惑,這是酒神的禮物。
自此之後,酒縣迅速在宣國境內出名,甚至搭上了皇族。
有錢,又有權,眾人在短短几年時間從谷底走到了巔峰。
成果,是慾望最好的催化劑。
人們不再排斥曾經拒絕的所作所為,而且積極的物色著縣裡漂亮的少女,在每年的同一時間,%嫁”給酒神。
酒縣,成了佳釀縣。
即,嫁娘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