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靜微愣。

那些俘虜都是李源的人罷,他們說的話,怎會與她有關?

那些抓回來的人都被關在了府衙的地牢裡,徐靜穿衣打扮完,便由程曉帶著,匆匆走了過去。

向右正守在地牢外頭,見到她,立刻道:“夫人請在這裡稍等,小人這就進去稟報郎君夫人來了。”

徐靜道:“我直接進去便是了。”

向右的臉色有些不自然,“裡頭的環境髒汙血腥,是郎君交代不要讓夫人進去的,就擔心衝撞了夫人。”

徐靜微微揚眉,想到以前在書上見過的古代審問罪人的法子,也沒什麼進去的慾望。

她雖然不怕血腥恐怖的畫面,但對看人受折磨也沒什麼興趣。

蕭逸和趙景軒很快便出了來,兩個男人均是龍章鳳姿之輩,從地牢裡出來的時候,除了帶上了幾分地牢裡的陰冷,實在讓人難以想象他們方才在地牢裡都做了什麼。

看到蕭逸臉上難以掩飾的疲色,徐靜微微蹙眉,快步上前道:“你昨晚沒睡好?”

蕭逸細細打量了面前的女子一眼,見她的湘色對襟襦裙外頭只穿了一件看著不怎麼厚實的大翻領披襖,不由得伸手把她拉到了自己身旁,低聲道:“穿這麼少,不冷?”

“這披襖有襯裡,看著薄,其實很保暖。”

徐靜沒有被他轉移話題,定定地看著他道:“你可是傷口不舒服,沒怎麼睡好?”

昨晚她倒是睡得很好,一夜無夢。

蕭逸不禁低低地笑了,在袖子的遮掩下輕輕摩挲了一下她柔滑的手背,低聲道:“我的傷沒什麼大事,你不用太擔心,我睡不好,不過是……有些認床。”

真實的原因,他可沒臉說。

特別是在這大庭廣眾之下。

認床?他都來了靈州半個多月了,還認床嗎?

徐靜頓時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一旁一大早就被這對旁若無人的夫妻閃瞎了狗眼的趙景軒忍不住齜牙咧嘴的,沒好氣地道:“兩位,你們可是忘了這裡還有一個人在?硯辭,我知道你寶貝你媳婦,可這會兒還在辦公事呢,要打情罵俏,也給我把事情幹完再說。”

氣煞他也!下回出遠門辦公,他也要把他的夫人帶上!

這一大早的就在他面前炫,好像誰沒有夫人關心一樣!

面對仿若親兄長一樣的趙世子,蕭逸還是很尊敬的,當下收拾好了心情,轉向趙景軒道:“我自是不敢忘記趙世子的,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先去旁邊的茶室罷。”

說著,牽著徐靜,和趙景軒一起走進了旁邊的茶室裡。

徐靜剛坐下,便忍不住問:“崔使君父子呢?”

她還以為,這回過來會見到他們。

蕭逸倒了一杯熱茶放到徐靜面前,道:“昨天的戰亂雖然時間不長,但靈州各地還是遭受了不少損傷,崔含父子正忙著在外頭收拾殘局,畢竟在臨近年關時遭此一劫,老百姓們也不好過,最好在最短的時間內平復這次傷害。”

也對,如今已是進入十二月了,離過年不到一個月。

也幸好靈州的百姓早已是習慣了戰亂,昨天徐靜進城後大致看了一眼,很多百姓已是打起了精神,在有秩序地重建家園了。

她雙手捂著茶盞取暖,道:“春陽說,你們今早審問那些俘虜時,問出了一些與我相關的事情?”

她這話一出,蕭逸和趙景軒不禁對看了一眼,最後還是蕭逸道:“也不算與你相關,就是覺得,你可能會想知道這件事。

如今的府衙地牢裡,除了昨天我們抓住的幾個將領,還有李源,到時候回京,我會把他們一併押送回去。

先前我們已是推論出了,崔含手上很可能有李源的什麼把柄,李源才會想把他趕盡殺絕,昨晚,趙世子與崔含父子深入聊了一番,確定了,李源這般針對他們的原因是,他們知曉了李源的一個秘密。”

徐靜不禁看向趙景軒,趙景軒淺酌了一口熱茶,才道:“大概一個半月前,李源四十歲生辰,在原州大擺宴席,因為李源駐守的原州就在靈州隔壁,崔含親自去了原州給李源送禮,卻無意間,撞到了李源家中有一侍妾因爭風吃醋鬧事,喊出了李源與朝中人勾結意圖謀反之事。

崔含雖然當即做了迴避,並佯裝沒有聽到那侍妾的話,但李源生性多疑,這是寧可錯殺也不願放過。”

李源與朝中人勾結?

徐靜眸色微沉,道:“莫非,李源也是興王一派的人?”

她所知道的,朝中如今最有反心的,便是興王了。

趙景軒卻搖了搖頭,“事情遠沒有這麼簡單。”

徐靜微愣,就聽一旁的蕭逸道:“阿靜,你可記得,你查趙家的廖總管被殺這個案子時,我說過興王也許也只是某股更大的勢力的一顆棋子?那個勢力早在十二年前的武王之亂時便開始佈局,意圖顛覆大楚?”

徐靜自是記得,輕吸一口氣道:“你們的意思是,李源聽從的人不是興王,而是……興王背後那股更大的勢力?”

“沒錯。”

趙景軒臉色沉肅,道:“李源之所以這般大費周章要徹底剷除崔含,可不僅僅是因為崔含知曉了他意圖謀反這件事,還因為,當初那個侍妾,還失口說出了一個……足以顛覆大楚的驚天秘密。

她說,李源勾結的朝中勢力,是大楚四大家族之一……

然而,在她說出具體是哪家前,就被李源的人抓住了。”

徐靜不禁微微愕然。

大楚四大家族——趙、蕭、江、王四家,興王背後的勢力,竟然……是這四家之一!

這四個家族,每個家族手中掌握的權勢都足以動搖半個大楚,如果一直蟄伏在背後的是他們其中之一,確實完全符合那個幕後之人的特徵!

而這裡坐的兩個人,就分別屬於四大家族中的其中兩家。

看到徐靜不自覺瞥向他們的視線,趙景軒無奈一笑道:“雖然我是趙家的宗子,但趙家族人眾多,在徹查所有人之前,我也不敢說我們趙家完全沒問題。”

他能肯定的,只是他們這一系沒有問題,然而趙家族人千千萬,哪一個站出來都可以說自己代表趙家,他們有沒有一些不該有的念頭,他還真不知道。

但能和李源勾結、並一直在背後操縱著興王的人,必然不是什麼小人物,不是在朝堂上身居高位,便是在軍中有一定的權勢,要查起來不難。

他說著,看向蕭逸,道:“而硯辭早在十歲那年,便離開了蕭家,只怕蕭家如今是什麼模樣,你也不太清楚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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