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突兀的話語瞬間打破了這一片喜氣洋洋的氛圍,所有人都被這對突然闖進來的夫婦吸引了視線,當看到那婦人舉著的右手時,眾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竊竊私語聲頓時四起。

卻見那婦人右手小臂上有一大片面板又紅又腫,上面還有許多肉眼可見的線狀排布的水皰和紅斑,許是覺得癢,好多水皰都已是被抓破了,此時血水和膿水混雜在一起,讓人忍不住噁心作嘔!

見很多人臉上都出現了惶恐驚慌的神情,周啟臉色一變,正要走上去,一旁的徐靜卻先他一步走到了那對夫婦面前,淡聲道:“你方才說的藥膏,是紫草膏罷,你說,你夫人是因為塗了紫草膏,手才變成這樣的?”

那男人沒想到走出來的竟是這麼一個年輕貌美的小娘子,怔了怔,道:“你是這裡的當家?!”

“我不是這裡的當家,但這紫草膏是我做的。”

徐靜看著他,淡聲道:“我可不記得,我的紫草膏有讓一個人的面板變成這樣的功效。”

一邊說,眼睛一邊掃視了外頭的群眾一番,當看到偷偷摸摸躲在裡面的某張眼熟的面孔時,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果然是林家在搞鬼!

先前徐靜在安平縣舉行義診時,廣明堂的當家林成照曾帶著幾個人來到他們杏林堂外頭視察情況,這個躲在人群裡偷偷摸摸的男人,分明就是那天和林成照在一起的其中一個男人!

江餘先前答應過她,會給他們一條路讓天逸館進來,徐靜雖然不太瞭解江餘是個什麼樣的人,但天逸館籌備開業這段時間,江家和林家確實沒有再對周家設絆子,江餘應是沒有騙她。

他也不至於等到他們開業當天再來搗亂,何況,這次的搗亂實在小家子氣,不像是江家的手筆。

只怕,那是林家心裡不爽,私自在行動。

那男人見徐靜上來就否定他的話,立刻激動地大聲道:“你別想不認!我婆娘的手就是證據!我先前聽說你們天逸館的紫草膏可以治秋冬面板的幹癢,昨天才巴巴地過來給我婆娘買了一罐,誰知道我婆娘早上用完後,手就彷彿被火燒一般又疼又癢,沒過多久就變成了這副鬼樣子!”

昨天?又疼又癢?

徐靜眼中掠過一抹犀利,細細地看向那婦人紅腫的面板處,能在短時間內讓一個人的面板變成這樣的法子,也不過幾個……

忽地,她眉頭微蹙。

那婦人的傷口處,還有著一些細小的黑色和褐色的碎片,因為和那些膿水混在了一起,不仔細看還看不清。

那婦人顯然是真的疼,一直跳腳,痛苦道:“夫君,我好疼,好疼!也不知道是不是手太疼了,我的頭也好暈。這群該死的庸醫,沒本事還想來我們西京開店!你們是想害更多人不成!”

眼見著湊過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了,徐靜卻突然揚了揚唇,露出一個微涼的笑意道:“我再說一遍,我的紫草膏沒有這樣的功效!我問你,你說你的藥膏是昨天買的,可是如此?”

那男人立刻大聲道:“對!我是昨天下午來你們這裡買的,你們三天前就開始試營業了,這事兒旁邊的店鋪都知道!”

看來他是有備而來,可惜,調查得有些太粗糙了。

徐靜冷笑一聲,不用她說什麼,也走了上前的周啟就厲聲道:“不可能!我們天逸館三天前確實就開始試營業了,但我們的試營業並不是針對所有人,而是針對我們私下裡邀請的一些貴客!你怎麼可能在昨天進到我們天逸館買紫草膏!

這件事,前幾天一些本來想進來的娘子郎君也知道,雖然十分抱歉,但前幾天我們沒有做好準備接待這麼多人,所以只能先讓他們回去了!”

圍觀的人裡顯然便有一些前幾天想進來的人,聞言立刻道:“確實,我昨天想進來都沒給呢,說店裡的大夫和夥計還沒到齊,沒辦法接待太多病患。”

“我是第一天就過來了,因為我想買這裡的紫草膏,但也是被人攔住了,我當時透過那些攔我的人看了一眼,店裡到處都是在佈置的夥計,確實就像他們說的,雖然是試營業,但還沒完全準備好,沒法接待太多人。”

男人顯然沒想到竟然有這麼一出,臉色一下子白了。

該死,怎麼和先前跟他說好的不一樣!他還以為,他們前幾天的試營業只是沒有大肆宣傳,但只要想進去的人還是能進去的!

他咬了咬牙,突然一把扯下掛在腰間的一個袋子,從裡面拿出了一罐東西,高高舉起揚聲道:“我哪裡知道你們前幾天是怎麼回事!反正我昨天就是進來了,還買了藥膏!你瞧,這就是我昨天買的藥膏!你們不可能認不出來罷!”

徐靜的眼眸,自這對夫婦進來後,終於起了一絲漣漪。

這罐子,確實是她正在售賣的紫草膏!

林家到底沒有蠢到底,徐靜絲毫不懷疑罐子裡的藥膏是真的,也不知道林家是透過什麼渠道拿到了她的紫草膏。

男人見徐靜他們好半天沒說話,不禁得意洋洋道:“你們沒話說了罷!你們就是一群害人的庸醫!”

周啟眼中頓時冷光一閃。

雖然這男人拿出了紫草膏,但周啟開了這麼多年醫館,真的要處理這件事也不是沒有辦法。

只是,徐靜顯然想自己處理這件事。

周啟不禁用眼角餘光看了徐靜一眼,就見徐靜突然輕笑一聲,道:“我再說一遍,你夫人手臂的情況,不是我的紫草膏導致的,我也從沒賣過紫草膏給你,我不知道這罐紫草膏你是從哪裡得到的,又是受什麼人驅使來汙衊我們。

只是,我比較意外的是,你竟然為了區區一點銀錢,連自己的夫人都能犧牲!”

男人一怔,下意識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徐靜方才說那一番話,只是想詐一下他,見狀,她頓時什麼都清楚了,淡聲道:“我不知道讓你們來這裡的人是怎麼跟你說的,但你夫人這手臂,是因為某種蟲子變成這樣的吧?我猜那個人定是騙你們,說你夫人這情況雖然看著可怕,但治起來不難,可是如此?”

那對夫婦一臉震驚地看著她,特別是那婦人,心裡霎時起了一些不好的預感。

她怎麼知道,她的手臂是因為一種蟲子變成這樣的?!

而且她還說,那人在騙他們。

騙他們什麼?

扶著她的男人雖然也覺得有些不妙,但還是嘴硬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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