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一時彷彿僵住了,蕭逸向來不怎麼擅長跟這個兒子相處,所幸這孩子一直很乖,應該說,他遠比一般的孩子要敏感細膩,常常把所有情緒都壓在心底不表現出來。

閒雲和東籬他們幾個就時常嘆氣說,他們家小郎君太乖了,乖得不像一個正常的小娃娃。

別的稍微有幾個錢或權勢的人家,誰不把家裡的小娃娃當祖宗一樣供起來?因此養出來的孩子,不能說都是紈絝,但大多不可一世得緊,想讓他們受委屈那是不可能的,一點點不如他們的意,都能鬧得雞飛狗跳,家宅不寧。

偏生他們小郎君,不管心裡多傷心委屈都不願意說,面對他們時總是笑得乖乖巧巧的。

最讓人心疼的是,這麼一個一丁點大的小娃娃,竟然就學會了看人臉色,一旦他們的臉色有什麼不對,就會像受到了驚嚇的小刺蝟一般,把自己縮成一團,表現出來的模樣卻是更乖巧了,彷彿生怕他們會厭棄他一般。

面對這樣一個彷彿用玻璃做成的小娃娃,他們一眾大男人頗有些手足無措,心力憔悴,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對待他,只能一邊在心裡咒罵那個狠心的毒婦,一邊像對待一樣易碎的寶物一般對待小郎君。

只是不管他們怎麼做,小郎君似乎都無法在他們面前敞開自己的心扉,因此,上回聽到自家小郎君說他好像有些想阿孃了,閒雲才會那麼震驚。

他這段時間一而再再而三地偷偷跑走,也是先前從沒有過的。

蕭逸安排了暗衛在蕭懷安身邊,這小不點這段時間偷偷跑開都去了哪裡,他其實一清二楚。

也知道,這女子近乎荒謬地沒認出自己的兒子,但她對他似乎不錯。

他心情無比複雜,只是,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他沒有揭穿那小不點,而是由著他一次又一次地偷跑去找那女子。

也許只是因為暗衛把這件事彙報給他時說的一句話——“和徐娘子在一起時,小郎君似乎很開心,一直在笑。”

然而,這種小孩子般的把戲不可能一直演下去,以他對如今這個女子的瞭解,她會認出長笑是誰只是遲早的事。

因此,今天,他按照那女子的囑咐,找了幾個信得過的衙役過去幫她解圍時,說不出是什麼心理,他自己也跟了過去。

蕭逸頭一回想不出自己做某件事的原因和目的,只是純粹被情感驅使著走了過來。

也許,他只是想在事情一發不可收拾之前,先參與進來,這樣即便結果不好,有他在,長笑也不會受到太大傷害。

又也許,他其實是相信如今的徐靜是不會傷害長笑的,只是,他想自己親自證實這件事。

然而,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沒想到他的出現會讓長笑崩潰成了這樣。

感覺到那緊緊地抱著他哭得一抖一抖的小小身子,蕭逸眉頭緊鎖,喉嚨突然一陣酸澀。

自從那孩子來到他身邊後,他從沒見過他哭。

雖然閒雲說,長笑偶爾會在睡夢中哭,但他卻是一次都沒見過的。

也沒想到有一天,他會在他懷裡哭得彷彿自己小小的世界都崩塌了。

徐靜看著面前的孩子,一顆心也是揪著揪著的疼。

她暫時顧不上因為乍然知道這孩子就是她兒子帶給她的震驚了,深吸一口氣,走上前蹲在那小小的身影旁邊,輕聲道:“長笑為什麼要騙我呢?是不是因為你擔心我知道你是誰後,就不喜歡你了?”

女子的嗓音彷彿有著神奇的魔力,蕭逸懷裡的小身子猛地顫了顫,彷彿僵住了一般,不哭也不叫了。

只是,他依然把頭緊緊地埋在蕭逸的袍服裡,不願意抬起來。

看著這隻小鴕鳥,徐靜無奈地揚了揚嘴角,聲音更輕柔了,“小傻子,我不是說了嗎?不管怎麼樣我都會喜歡你,難道長笑竟覺得我在說謊不成?如果長笑真的這麼想,我就太傷心了……”

聽到女子倏然暗淡下來的語氣,蕭懷安心裡一慌,連忙抬起頭,也顧不上自己哭成了一隻花臉貓,用力搖了搖小腦袋,“我沒有!”

蕭逸一愣,視線不自覺地移到了蹲在地上的女子臉上,就見她沒有被面紗遮掩住的一雙眼睛柔柔地彎起,裡面盛著彷彿比月光還要溫柔純淨的笑意,和再真切不過的憐惜。

他的心跳在某一時刻,似乎漏了一拍,一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

徐靜好笑地看著輕易就上鉤了的小不點,語氣卻依然帶了幾分失落,“長笑真的沒有嗎?我還以為,長笑一直不相信我的話呢。”

“我……我……”

小不點似乎真的有些慌了,小手終於鬆開了蕭逸被他抓得皺巴巴的可憐袍服,十根小手指頗有些不知所措地絞在了一起,卻還是堅持道:“我真的沒有,我知道……你不會說謊的……”

徐靜挑了挑眉,突然一臉嚴肅道:“那長笑現在還會覺得,我不喜歡你嗎?”

蕭懷安一愣,有些茫然不安地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徐靜。

似乎在說,他想相信她。

但恢復了蕭懷安的身份後,他不怎麼敢。

徐靜心裡又是微微一刺,但她實在不捨得繼續逼這小不點,故意長長地嘆了口氣,轉移話題,“那長笑肯定也不相信,我說今晚要請你回家吃飯這件事了。”

蕭懷安連忙道:“我……我信的!”

頓了頓,他突然往蕭逸的方向小小地走了一步,伸出小手攥住了蕭逸的袖子,吸了吸鼻子,小小聲道:“那,阿爹也可以去嗎?”

別說徐靜了,蕭逸也是微微一怔,一時沒反應過來。

徐靜心裡還沒能完全消化和這小不點的關係呢,更別提和那男人間的關係了。

只是,看著面前的小娃娃睜著一雙哭得紅彤彤的眼睛,一臉惴惴不安卻滿懷期待地看著她,她暗暗咬了咬牙,抽出腰間的手帕輕柔地替他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和鼻涕,道:“若……你阿爹賞臉,自是也可以的。”

某男人一心避開她,那定然是不願意的。

她在這小娃娃心中的印象已是夠差了,這黑臉還是讓那男人做罷。

卻誰料,身旁的男人靜默片刻,卻是道:“好。”

徐靜立刻抬頭,一臉荒謬和不解地看著他。

男人抿了抿唇,低聲道:“我剛好有些與案子相關的事情想與你說,何況,長笑好像很希望我去。”

這話就說得很明白了,他會願意去,一是為了公事,二是為了孩子。

徐靜實在不擅長應付過於複雜的關係,她和長笑間的關係已是夠複雜了,實在不想再扯一個蕭逸進來。

此時聽蕭逸這麼說,她暗暗鬆了口氣。

行罷,她和這男人目前的關係,還是純純的同事關係,只是兩人中間還隔了個孩子罷了……

理清這一點,她心裡的壓力就沒那麼大了。

她站了起來,淡淡地道了句:“行,那走罷,寒舍簡陋,還望蕭侍郎不要嫌棄。”

蕭逸眸色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就在這時,徐靜感覺自己的裙子被輕輕扯了扯,她低頭,就見某個小娃娃正仰著小腦袋,一臉期待地道:“阿孃,你……你能抱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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