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死之人,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對方語氣平靜卻透著輕蔑,黑暗中,拔起了身後長劍。

車伕被激怒,冷聲道:“將他拿下!”

平日裡只有他們在人前趾高氣昂的份兒,還從未見有敢在他們面前這般裝模作樣的人!

隱在暗處其他四名護衛立即現身,飛身上前,朝著攔車之人攻去。

而此時,車伕忽覺後背一涼,不過瞬息間,脖頸前便多了一把冰涼無比的利劍。

這攔車之人竟還有幫手!

“別亂動。”對方冷冷地提醒道。

“你、你們究竟是誰!”車伕語氣緊繃地問道。

這般行事,根本不像是官府派來的!

而此時,他的四名同伴俱已經倒地不起,哀叫著求饒起來。

車伕心底大驚。

“尚需留下活口,點了他們的穴即可——”挾持著車伕的清羽看向巷中人影說道。

“用得著你來提醒我嗎?我本也沒想過要殺他們。”

這可是關乎自己的智商和自家主子智商的問題,斷不能隨便認下。

棉花說話間,隨手摸出幾顆石子打在四人身上,求饒聲頓止。

清羽亦點了車伕的穴道,邊朝棉花走近,邊皺眉問道:“方才不是你揚言說他們是將死之人,不配知曉你姓名的嗎?”

“怎麼,我過過嘴癮不行?”

不能殺,還不能嚇了?

清羽:“……”

“你怎麼也來了?”棉花邊收劍,邊問道。

清羽抬腳往巷口走去,若有所指地道:“你難道沒聽過心有靈犀?”

棉花臉上顯出惡寒之色,語氣鄙夷:“誰與你心有靈犀?”

大男人說這種話也不嫌惡心。

清羽腳下重重一滯,胃中一陣翻湧。

很明顯,他說得是自家殿下與張姑娘?

罷了,跟這種死腦筋的人似乎也沒有解釋的餘地。

此時,忽有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地傳入二人耳中。

棉花與清羽相繼飛身上了屋頂,隱伏在夜色之中。

“在這邊!”

一群官差訊速地趕了過來,兩隻火把將巷中情形照得分明。

“這是怎麼回事……”為首的官差看著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幾個人和現場打鬥過的痕跡,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馬車內有三名女子!”

為首的官差連忙上前察看,果見車廂之中有著三名被綁了手腳又堵住了嘴的年輕女子。

其中兩名女子見到有官差靠近,嚇得直往角落裡蜷縮,眼中盛滿了惶恐之色。

另一名女子靠在馬車壁上,卻是神色麻木,眼神空洞虛無。

“將人全都帶回去!另外,立即前往寧府將此事稟告大人!”

……

寧府之內,寧通估算著時辰,心中已然安定下來,正坐在廳中神定氣閒地吃茶。

“程大人,你帶來的人可搜到什麼了嗎?”他語氣諷刺地問道。

程然臉色冷凝。

他雖早有防備,卻未料到寧通的動作竟是這般快。

派去城中各處的人,也至今沒有訊息。

“大人!”

兩名官差快步走了進來。

“在東安長街附近發現了一輛馬車,車內囚有三名女子,趕車之人恰是寧府中人!眼下一應人等均已押回衙門,等候審訊!”

怪只怪寧家的人向來囂張慣了,尤其是寧通手下的親信,在京城這塊兒地界上,讓人認不出來都難。

程然心底大松,在心中重重地道了個“好!”字。

“胡言亂語!”

寧通即刻站起了身,神色驚怒交加。

程然卻看也未再看他一眼,轉身便往堂外走去,只留下一句話:“傳令下去——加派三倍人手,嚴加看管寧府,不許有任何出入!違令強闖者依大靖律,可就地正法!”

“屬下領命!”

“程然……你好大的膽子!”

寧通目呲欲裂地衝上來,卻被兩名官兵拔刀攔下。

寧通身體一僵,眼中怒色更盛。

他死死瞪著程然的背影,幾近咬牙切齒地道:“你給我等著……且別後悔!”

事後他必要將此人從京城府尹的位置上給拉下來,再將其碎屍萬段,以解今日之氣!

“老爺,不好了……”

一名僕人小跑過來,臉色焦急。

一腔怒火正無處發洩的寧通抬腳將僕人狠狠踹倒在地。

“嚎什麼喪!”

僕人忍著疼痛跪好,稟道:“定國公世子,要將四奶奶和剛出生的孩子帶走……”

“徐氏生了?”寧通冷笑道:“果然生了個掃把星出來!”

雖說徐氏出身定國公府,身份清貴,可半點不如其他幾個兒媳會處事,在家不知好好侍奉丈夫公婆,有事用得上定國公府,讓她回孃家說合一二,她亦梗著脖子不肯答應!

更不必提終日難見她露出一絲笑臉兒來了!

正是因為有這樣的兒媳婦在,才壞了他寧家的氣運!

“是,四奶奶給府裡添了位小姑娘……”僕人已是大氣不敢喘。

“便知道是個沒用的廢物。”寧通咬咬牙,怒道:“定國公府憑什麼要將人帶走……他們置我寧家顏面於何地!徐氏,死也是我寧家的鬼!”

“便說我不允,我不信他們還敢硬搶不成!”

“已是搶起來了啊老爺……”僕人硬著頭皮說道:“如今四爺院子裡都亂作一團了。”

寧通聞得此言,勃然大怒,立即帶人趕了過去。

“你此時要走,莫非是見我寧家遭了一時之難,恐被牽連?”寧家四爺寧臨風冷笑著對倚在床頭的徐氏說道。

徐氏氣得發抖,卻因虛弱而說不出話來。

此時,一隻茶盞忽然飛來,正砸中了寧臨風的頭。

“你滿身酒氣,分明是與人廝混去了,我姑姑從鬼門關走了一遭,極不容易保下這條性命,可不是要聽你滿嘴噴糞的!”

徐永寧滿身怒氣,儼然是拿出了以往在小時雍坊裡打天下的氣勢來。

驚呼聲四起。

“老四!”寧夫人失聲驚叫。

“簡直放肆!”寧臨風捂著流了血的額頭,氣得眼睛通紅,上前便要向徐永寧動手。

卻被定國公世子一把抓住了手臂。

定國公世子用力一推,直將人甩得撞到了屏風之上。

而此時,又有一隻茶壺砸向了寧臨風。

這回卻是徐婉兮。

比起投壺高手徐永寧,她的準頭就欠缺了許多,只砸在了對方胸前的位置。

張眉壽在心底暗道一聲——可惜。

寧夫人不可置信地大叫道:“你們……你們定國公府便是這般行事的嗎!還講不講道理了!”

“與畜生有何道理可講!”定國公世子已經上前將徐氏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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