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百年過來，他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天師。
也不知該如何評價。
若白見離洸一直盯著自己，還以為他也想吃，一臉肉疼的從山雞上扯了個腿下來，遞給他，“給你。”
那小模樣，看得人心裡發笑。
“鬼怪，比較喜歡吃生的。”他沒接，聲音有些涼，本意是提醒這小天師人與鬼的差別，結果那小姑娘默了一陣。
“是生的比較好吃嗎？”那小模樣，像是真的好奇，甚至隱含了些許躍躍欲試的意思。
“……”讓鬼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不好吃。”腦瓜子隱隱作痛的少年指尖抵了抵太陽穴，伸手抓過少女的手，將她手中那雞腿塞進她嘴裡，像是生怕她再說出什麼驚駭世俗的話來一般，有些倉促。
若白被磕的牙有點疼，自顧自啃了口。
唔……不好吃，有點柴。
總而言之，這一場野炊於若白來說，絕對不算美好。——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
在場的鬼怪心境卻是都有了變化。
快天亮時，煞氣消散了不少的女鬼分外鄭重的彎腰道謝。
“天師，我叫何芸，今天謝謝您了。”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想到，自己還能像個正常人一樣，跟別人一起吃飯……
特別是，這個別人還是個天師。
這也算是對她們鬼怪的一種認可吧？
若白手中提溜著一隻扒拉上來的小鬼，抖了抖略微陰涼的腿，那稚嫩的小臉繃的有些嚴肅，“不用謝，你把她們帶走吧。”
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麼招架。
何芸連忙上來把幾個扒拉著天師的小崽子拎走。
另一邊有個小孩年紀似乎要大一些，偷偷摸摸往若白這邊挪，路過離洸面前時卻是對上一雙清冷的眸，嚇得一顫，僵在原地。
若白也注意到那崽子，突兀拉住離洸的指尖，滿臉不贊同，“別欺負小孩。”
離洸目光下落，觸及那姿態有些依賴的小手，唇角不自覺帶起幾分笑意，滿眼無辜，“沒有。”
“好鬼，從來不欺負小孩。”雖然說他不是。
何芸看著兩人這氣氛，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那泛紅的眼眸清明瞭不少，隱隱含笑。
“天師和這位……先生，應該是很好的朋友吧？我為我昨晚的口出狂言道歉。另外，真的謝謝。”這樣的人之間，應該是不存在欺騙的吧？
何芸說著，那些小娃娃也是咿咿呀呀的比劃起來，倒不太像是鬼怪了，倒更像哪裡下凡的小天使。
離洸似乎聽出了她言語中的意味深長，指腹在少女手指上摩挲了下，笑意有些危險。
何芸見狀，忙不迭招手告別。
這鬼怪少年的修為，她是遠遠比不上的，即便藉助了那東西的力量……
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女鬼再度開口。
“對了，天師，回村子裡以後，你可以去看看那榕樹樹根，那裡頭有很奇怪的東西。”隨著聲音減弱，女鬼和鬼孩子們在日出的第一縷陽光下遠去。
約莫是回到休憩處了。
即便做了鬼，何芸依舊保持著做人時的溫柔，照顧著那群被困在井裡的孩子，屬實讓人覺得驚訝感動。
或許對於她來說，那群孩子也相當於她的孩子吧。
否則怎麼可能那麼不知死活，用自己換那群孩子一條活路。
可是……
“我不太能理解。”
這話若白是對紀元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