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難道還沒有覺悟嗎?”有人問責。

“呵……你的心呢?被狗吃了嗎?”有人謾罵。

“阿白,求求你……幫幫爹爹吧……”有人下跪懇求。

紅蓮業火在雨中焚燒得無比猖狂,將拼湊的記憶攪成飛灰,少女的面容在扭曲的火舌舔舐下漸漸模糊難辨。

恍惚間,只能看見她伸出手,乾裂的唇微動,彷彿想要說什麼。

卻是無聲。

我……

我真的好怕。

……

斷續的記憶再度接上。

混沌的天地,迷霧籠罩整個天際,白衣少女似乎站在某條界限上,左手緩緩觸碰虛空,似乎與另一片溫暖緊密相連。

同時連線到的還有一個清冷桀驁的女聲。

無情,卻溫暖。

“哎,小蠢貨,又是你啊?”

“既然是相對的地界,你那邊跟我這差不多吧?”

“一個人不覺得怕嗎?”

少女觸控著那溫暖,難得的,羽睫微顫,麻木的雙瞳中出現了些許波動。

那雙唇也再度無聲輕啟。

“怕啊。”

可害怕了。

可是沒有辦法啊……

這是她們的宿命。

……

零碎的銀色碎片被渾濁的灰色壓下,留下最後一片剪影。

天空崩破,團團灰白的亂流攪動著這片天地,精緻少女指尖的法印不斷破碎又凝結,彷彿麻木的程式。

卻不料最後被人一掌打碎。

白衣的少年滿身狼狽,突兀竄到她眼前,執拗的阻止她繼續施法……他的身後是逐漸破碎的虛空與黑暗。

他說。

“姐姐,你扛不住的!

“快走!”

少年衣角的白蓮精緻明朗,被亂流一寸寸割裂。最終留在她記憶裡的,只有少年眉心若隱若現的血色蓮痕。

她被他倉促推下鏡池……

沉溺感上湧,終是叫她啞口無言。

……

“咳咳……”

蒼白的實驗室,複雜的機器導管縱橫交錯,最終都導向了隔間的病床。

而此時,病床上纖細的少女已然在咳嗽下睜眼,一雙灰瞳溫軟平靜,特殊的銀白長髮襯上蒼白精緻的面容,彷彿櫃檯上易碎的瓷娃娃。

床邊穿著白色外套的女子也是喜出望外,忙握住少女的手,顯然是急了眼。

“白白,沒事吧?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塌上的小姑娘微微搖頭。

四下的機械導管在她動作後緩緩收攏,提著病歷本的實驗員終於從操作室走出,臉上帶著憐惜的笑。

“各項數值正常,白白最近身體不錯啊,再休息一會兒,不暈了就能回家了。”

說著,他朝著女子使了個眼色,“對了若唐,你跟我來拿些營養劑,一般的營養補充暫時還不能斷……”

那女子聞言,再度安撫了下床上的小姑娘,這才跟著走入藥劑室,留下少女緩慢撐著床榻坐起,眼底銀光翻起又沉寂。

藥劑室內一陣凝重。

實驗員照舊自櫃檯中拿出幾管藥劑,聲音卻分外嚴肅。

“若唐,依照她現在的情況,恐怕不能再繼續用藥劑壓制了。”

女子眉頭緊鎖,顯然很清楚他的意思。可現下情況,實在叫她無所適從。

彷彿在逼迫她決策,研究員聲音越發沉抑,“你知道的,再繼續下去,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

兩人有些僵持。

良久,那女子終於下定決心般奪過他手中幾管藥劑,聲音顫抖。

“我知道了,我會把她帶去的。”

“明天。”研究員補充。

女子踉蹌了一下,很快穩住。

外面那少女彷彿對此一無所知。當女子走出門,少女已然脫下病服換上了平常精緻的衣裙,小臉上帶著溫軟的笑,聲音清甜。

“唐唐,我們回家吧。”

值得一提的是,她那雙灰瞳依舊平靜,只是比起往常,似乎緩緩流露了幾分陰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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