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嘆生命的脆弱同時,馬仁禮跟巧月更加惜命了。

早上,喬月端了一碗生薑湯:“喝了它。”

馬仁禮也沒反駁:“放紅糖了嗎?”

喬月點點頭:“放了,不放多苦啊!”

“早上喝碗薑湯一天身上都暖呼呼的。”

馬仁禮吹著湯碗:“吃完飯去吃不飽家瞧瞧,看看有什麼能幫上的。”

喬月:“要說這吃不飽的兒子跟媳婦,也真是個馬大哈。”

馬仁禮:“誰說不是呢。”

馬仁禮其實有些惡意的揣測,他總覺得小轉兒應該知道點什麼,可能是心疼錢所以才沒

或許吃不飽也知道自己的狀況,不想把家裡給拖累完了。

馬仁禮雖然有錢,可以借給吃不飽,甚至是給他看病都沒問題,但是你都不跟我講,我上哪知道你的情況?

“喬月妹子,”

“燈兒來了,快,吃飯了嗎?”

“吃過了。”

“我來找你們是想跟你們商量點事兒。”

“吃不飽的事兒啊?有什麼需要你就開口!”

燈兒搖頭:“不是吃不飽的事兒,是大膽的事兒。”

“之前因為水質的事情,大膽整日唉聲嘆氣,上火窩心,我看著難受、”

“現在吃不飽的事兒,讓他火上澆油,我怕他摟不住做出莽撞的事情。”

喬月看著馬仁禮:“仁禮,你給出個主意。”

馬仁禮:“這樣,你要是發現大膽有什麼動作,就來找我。”

“我這邊自然會準備好的。”

燈兒:“你這樣講,我就鬆了口氣。”

“不然我這心裡老是七上八下的。”

馬仁禮笑了:“大膽一直都這麼莽撞,不過不怕,我能拖住他。”

“我估計水質這件事不好解決,這化工廠明顯就在拖延。”

“最後還是要往上報。”

楊燈兒:“按理說,我應該支援大膽為鄉親們出頭。”

“可是現在大膽都這個年紀了,我真怕他有個三長兩短的。”

“實在不行就搬家!”

馬仁禮點點頭:“水質不解決,我跟巧月也會走。”

“不能拿生命開玩笑啊!”

“誰家過日子也不能總買礦泉水啊!”

牛大膽這邊幫著忙活吃不飽的事情,順利還去了一趟化工廠。

“你們到底什麼時候修改排汙系統?”

“牛大膽,這是你該過問的嗎?”

廠長打著官腔。

“我不該?”

“我是群眾代表,你說我該不該。”

牛大膽心裡的火有些壓制不住,拍著桌子。

“牛大膽,你總得給我們時間吧,這不是一件小事兒,更不是小工程,我們需要時間來操作。”

牛大膽:“好,給你們時間,可是這都多久了,我看你們也沒動工啊!”

“牛大膽,這你就不懂了,種地你是行家,其他的你不懂。”

“我們光是找人就需要時間,還需要一些準備工作,所以你回去耐心等待吧。”

牛大膽還真的不懂,只能誠懇道:“鄉親們還等著喝水吃飯呢,你們可要快點啊!”

化工廠的人把牛大膽給打發了。

只是出了大門,牛大膽猛然想起來自己不懂,可是仁禮肯定懂事啊!

對,去找仁禮拿主意。

等牛大膽開著農用車回來後,直奔馬家。

“仁禮”

“你永遠都是風風火火的,天塌了有高個子頂著呢。”

“坐下來喝口水,歇歇氣,有什麼話啊咱們慢慢講!”

牛大膽咕嘟咕嘟喝了一大杯水後:“我今天順道去了化工廠,他們跟我講”

馬仁禮聽了之後:“他們說的有道理。”

“因為的確需要專門的人來做這件事。”

牛大膽:“那就好,只要他們沒忽悠我就成。”

馬仁禮搖頭:“流程是沒錯,可誰也沒法保證他們是不是這樣去做了啊!”

牛大膽瞪著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你是說他們還是在騙我?”

楊燈兒急的一直偷偷給馬仁禮眨眼睛,讓你勸他沒讓你火上澆油啊!

“不過,這些都是咱們的猜測,臆想不作數的。”

“咱們就按照流程來,時間一到他們還不作為,咱們就繼續往上走。”

然後拿出一封信:“瞧瞧,我都寫好了。”

牛大膽:“成,有你拿主意我就踏實了。”

馬仁禮勸道:‘要不你們兩口子進城吧,或者跟我一起去京城。’

“不去。”

牛大膽直搖頭:“去過一次就行了。”

馬仁禮:“你就不想再看升旗儀式了?”

“不去以前的皇宮看看了?”

牛大膽:“都看過了,。。”

其實他想去,只是捨不得離開這片生他養他的地方。

馬仁禮也知道這人認死理,也就不勸他了。

“走。”

馬仁禮下了地:“咱們去吃不飽家。”

牛大膽猛地一拍大腿:“糟糕,忘了吃不飽家了。”

說完就拉著馬仁禮的胳膊:“走,咱們快去!”

馬仁禮:“你慢點,都多大歲數了,再摔倒了。”

“老胳膊老腿的。”

來到吃不飽家,吃不飽家已經準備好要送吃不飽上山了。

親朋好友村裡人都來了,都來送吃不飽最後一程。

因為年紀大了,上不了山,馬仁禮他們就沒跟著去,而是在家裡張羅著。

這麼多人,人吃馬嚼的都得準備好。

大鍋灶支起來,白事飯不能馬虎,馬仁禮答應讓吃不飽走的風風光光的。

這也是他能為吃不飽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他或者或許吃不飽家裡有難能幫一把,他要是也沒了,香火情也就斷了。

吃不飽走了,老幹棒也走了,一個個熟悉的面孔都走了。

剩下的人不多了,馬仁禮望著藍天白雲有些入神。

自己還能活多久?

這個誰也不清楚,死後化作一碰黃土,也留在這片土地,滋養著這片土地。

為後人做貢獻吧。

是這片土地生他養他,總要回報一下。

想著想著,馬仁禮不知不覺眼睛乾澀,有些想哭。

喬月時時刻刻都在關注他:“你怎麼了?”

馬仁禮笑了笑:“沒事兒,或許累了吧,”

“是折騰累了吧。”

“要不別吃飯了,回去休息吧。”

馬仁禮搖頭:“不,我沒事兒。”

喬月一輩子都沒讀懂馬仁禮,索性也不問了。

下午的時候,馬仁禮跟牛大膽喝醉了。

就連女人都沒少喝,畢竟都從那個年代一起走過來的。

感情深厚,吃不飽一走大家都覺得很傷心。

現在的年輕人是無法理解老一輩人的感情的。

馬仁禮走之前,看著小轉兒:‘小轉兒,我回了。’

“別傷心,吃不飽雖然走了,你的日子還要過下去。”

“以後有什麼事兒,就去家裡找我。”

喬月這個時候接茬:“我們能幫的會幫的。”

喬月的意思是,如果為難我們也無能為力。

要不說喬月聰明呢,這女人長得漂亮,水靈。

就是太聰明,太自私,可是他遇到了馬仁禮,換成別的人早就跑了。

可馬仁禮也喜歡她這個不肯吃虧的性格,這樣的女人過日子不會讓家裡人吃虧,只要你能鎮住她。

傍晚,天空下起了瓢潑大雨,窗戶被風吹打的‘碰碰’亂響。

馬仁禮被驚醒,推了推枕邊人:“喬月,醒醒。”

“怎麼了?”

馬仁禮:“下雨了,去把窗戶關上。”

然後看了看時間:“這都傍晚了,咱們也收拾一下做點飯,再睡半夜就該醒了,睡不著了。”

喬月:“我去給你端水,你洗洗臉,咱們去大膽家吃飯。”

“中午燈兒說把飯菜都帶回去,咱們去吃折籮。”

馬仁禮:“行,再帶瓶酒。”

“大膽家的酒我喝不慣。”

喬月白了眼馬仁禮:“咱家的酒一千多一瓶還比不上兩塊錢一斤的散簍子。”

馬仁禮:“你說這個牛大膽,我送他那麼多好酒他就是不喝,也不知道留著做什麼、”

看著外面的雨:“咱們等等,這大雨過一會兒就能停。”

或許這大雨都是在為吃不飽悲鳴吧。

吃不飽這人可恨,可憐。

可恨的是他從年輕的時間就好吃懶做,莊戶人家還不肯賣力氣幹活。

活該他吃不飽。

可憐的是他們家都餓死了,就剩他了。

他們這一家子都賊能吃,他一口氣吃八個白麵饅頭也就七分飽,想要吃飽一頓十個饅頭都吃不飽。

這外號不是白叫的,就這樣一個懶漢還娶了媳婦,娶了媳婦生了孩子後,倒是改變多了,但還是偷奸耍滑。

算了不想了,生老病死是人生的常態,說不準哪天就變成自己了。

喬月:‘仁禮,咱們家的雨傘都發黴了。’

馬仁禮:“雨衣呢?”

“我去翻翻看。”

“算了,咱們開車去。”

“反正村裡的路咱們都給修成板油路了。”

馬仁禮點點頭:“沒錯。”

“那就走吧。”

倆人頂著雨跑到門口,開啟車門開車去了牛家。

“還說呢,你們再不來大膽就去找你們了。”

喬月笑道:“仁禮才睡醒,這不頂著雨來了。”

馬仁禮關上車門小跑進來:“嘿,說的好像我多懶似得。”

牛大膽看著他胳膊夾著的茅臺:‘還是這個好喝,比五糧液好。’

“嘿,你還挑上了。”

“哈哈,我就借你的光才能喝這千八百塊的酒。”

馬仁禮:“信我的買一些放起來。”

“這酒往後越來越貴,在等個十幾二十年得大幾千一瓶。”

牛大膽:“工資才多少錢啊?”

“一瓶酒比一年工資都貴?”

馬仁禮:“那不能,到時候工資也肯定跟著漲。”

“還是你家火炕舒服啊!”

馬仁禮脫鞋上炕,舒服的哼出聲來。

燈兒:“回頭讓你喬月也把火炕燒著,這下雨天誰火炕老舒服了。”

喬月:“對,晚上回去我就燒著,這關節炎老寒腿都能舒服不少。”

飯菜端上桌:“吃吧,這折籮可香了。”

牛大膽:“以前過年都吃不上這麼好。”

馬仁禮:“別說,最有滋味的就是這折籮。”

倆人喝著酒,女人聊著天。

馬仁禮:“我看你還養只羊?”

“對,等過年的時候孩子們回來,殺了吃肉。”

京城。

雖然沒下雨,但也是陰天。

虎子來到馬家找自己的妹妹。

“妞妞,幫幫大哥。”

“大哥,你要的錢也太多了,你到底做了什麼事兒啊?”

“我要是給了你,愛民肯定知道,我怎麼解釋啊!”

虎子:“妞妞,你就別問了。”

“這錢我挪用一下,過後就給你。”

妞妞;“大哥,你要是用錢就明著跟家裡說啊,家裡還能不幫你?”

虎子有苦衷啊,要是能說早就說了。

因為說不出口啊!

他最近迷上了賭博,不說輸的傾家蕩產,可也把流動資金都給輸光了,還簽了一屁股債。

不然也不會來找自己妹妹尋求幫助,要是跟馬家人說了,錢肯定能拿到都不用還,但會影響到妹妹。

甚至丟已經過世母親的臉面。

妞妞看她悶不吭聲:“一時間我也拿不出錢來,你明天來,我去銀行給你取錢。”

虎子:“謝謝妹子,大哥保證就這一次。”

虎子走了,妞妞心神不定。

大哥的忙是肯定要幫的,但也不能盲目的幫。

有的時候幫忙也是坑人害人。

琢磨了半晌,也不知道該怎麼做,如果偷偷幫了大哥愛民知道後最多也就是怪自己。

但肯定會影響夫妻感情,要是告訴了愛民

對,讓愛民拿主意!

不然要是大哥兩口子知道,爸媽知道,自己還怎麼做人?

暗地裡這事兒行不通。

“媽,你怎麼了?”

“沒事兒,兒子你去寫作業吧。”

妞妞回到房裡安靜的等著丈夫回來。

後半夜,愛民應酬回來後:“你怎麼還沒休息?”

“以後別等我了。”

“愛民,我有個事兒要跟你講,需要你拿主意!”

馬愛民喝了口水,撥出一口酒氣:“你說吧。”

妞妞賢惠的給他揉著太陽穴:“今天大哥來找我了、”

“我最近忙,等什麼時候不忙了,咱們一起吃頓飯。”

“雖然嬸子走了,但爸也說了,咱們永遠都是一家人。”

妞妞:“嗯。”

“大哥今天來跟我借錢!”

馬愛民:“借錢?”

疑惑道:“他不缺錢吧,生意也不錯,家裡遇到什麼難事了?”

妞妞:“我也奇怪呢。”

“我問他,他也不講。”

“說借多少錢了嗎?”

“要借八百萬。”

“什麼?”

馬愛民一下子站了起來:“借這麼多?”

雖然這點錢對於馬家來說不算什麼,但還沒到千禧年呢,八百萬可不是小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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