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讓她走了？”
尼奧一邊看著米莉雯離去的背影一邊從理查那裡接過溼毛巾擦手，掌心的鮮血和傷口擦著擦著就癒合了。
卡倫反問道：“難道殺了她？”
尼奧將毛巾丟到一邊，同樣反問道：“為什麼不能呢？”
“因為殺了她，得不到足夠的好處。”
尼奧點了點頭，道：“這個觀點能說服我。”
卡倫看著尼奧，問道：“你最近殺心很重。”
“呵呵呵，你這是在做鋪墊麼，怕我接下來追問你為什麼不及時告訴我這件事？”
“沒有。”
“我早就看透你的虛偽了，不要裝。”尼奧抽出兩根菸，遞給卡倫一根後自己先點上，“你總是習慣性地對任何人保持禮貌，她沒你欠揍，真的。”
“如果你處理不了的話，記得及時告訴我。”
“現在又需要我及時告訴你訊息了？可你是怎麼對我的？”
“如果我有生命或者迷失風險的話，我肯定會最先把這件事告訴你，不會有絲毫猶豫。”
尼奧眨了眨眼，像是被卡倫這句話給噎住了，良久，開口道：“這話說得，可真不要臉。”
“我相信你的能力，尼奧，不管在什麼時候，你都沒有讓我失望過。”
“喂，這是上級對下級說的話。”
“我總是看著你的背影學習，所以，我不希望哪天，你真的莫名其妙倒下了。”
“呼，這話聽起來舒服多了。”
“所以，你自己要注意。”
“放心吧，我已經警告過他們了。”尼奧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自己的額頭，“真要徹底撕破臉，我就找你給我秩序化了，呵呵呵。”
尼奧說著說著自己忍不住先笑了起來：“在我這裡至少還能開個民主座談會，在你那裡，就徹底淪為你的提線木偶了。”
“對了，你覺得這件事，要彙報給首席和區長麼？”
“我覺得沒這個必要，你和首席以及現在的區長關係很好這不假，但有些東西是繫結在個人身上的。”
卡倫聞言，點了點頭。
尼奧則又問道：“那尊六翼天使復甦到什麼程度了？”
“那尊六翼天使已經死了，他企圖佔據我的身體，被我鎮殺了。”
“又一個想要佔據你身體的蠢貨？”尼奧伸手捏了捏卡倫的肩膀，當他打算再順勢去捏一捏臉時，被卡倫躲開。
“不對啊，他們不可能發現不了天使已死。”
“我怕提前驚動了他們，就先讓千魅入主了那尊天使的身體，千魅吞噬了天使的殘魂。”
“你讓那玩意兒住進去了？它很可能會背叛你。”
“你能不能對它有點自信？”
“什麼？”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
“哈哈，對了，我讓萊昂去買菜了，嘴饞了，想吃點好的，要不，就在這裡生火吧？”
“現在很忙，收網在即，準備工作已經展開了。”
“是你男僕他們忙，你的工作已經做完了，不是麼？”
卡倫沉默了。
“或者你可以直接說，現在高貴如你，已經不願意給你這個精神分裂症的老上司老大哥做一頓飯了，你想想啊，哪天我要是真得要迷失了，躺在地上，你蹲在我旁邊，你總得讓我能找到一些煽情的話來說，比如：
我真的很想再吃一頓你做的飯。
如果沒這些煽情的話，那時候我們就互相看著，多尷尬啊。”
“好吧，我做。”
“這就對了，需要喊客人麼？我一猜就知道萊昂那個公子哥買菜肯定買得非常多，不多請幾個人就虧了。”
“我會喊的。”
“好的。”尼奧伸手指了指理查，“來，英俊的小夥，陪我去一趟黑市，距離吃飯時間還早，我們先去盯著看看咱們那位神子大人答應的預付款到底能不能及時到賬。”
“哦，好的。”理查跟著尼奧走了出去，有些興奮地問道，“我可以開車麼？”
“開吧。”
“好！”
坐進車裡後，尼奧對理查道：“來，給我講一下任務，我想，對我應該沒有什麼保密原則吧？”
“好的，部長。”
理查將來時對卡倫講的又給尼奧重述了一遍。
聽完後，尼奧有些意外地看著理查。
理查疑惑道：“怎麼了，部長？”
“條理很清晰，以前沒察覺到你這個傢伙處理資訊的能力這麼強，怪不得卡倫的那個男僕將人際關係事務交給你來處理。”
“因為現在我每次需要動腦子時，都會把小杰瑞喊到我頭部去，這樣我覺得能讓我的思維變得更靈活，一開始我只是嘗試心算，然後我就嘗試配合魔方之鑰，發現對陣法佈置的增幅也很明顯，相當於我有了兩個魔方之鑰輔助。”
聽到這話，尼奧微微皺眉，腦子裡開始檢索菲利亞斯留下的關於蟲子的記憶，然後他有些驚愕地發現，菲利亞斯曾對這種蟲子做出的設想，在理查這裡居然得到了實現。
菲利亞斯最早培育這些蟲子的目的，是為了給暗月島研發出一個類似帕米雷思教那種的專精高階產業，當然不僅僅侷限於身體恢復能力的增強；
只不過因為貝爾納的背叛，暗月島的血夜，使得那些蟲子轉變成了針對暗月一族的詛咒之蟲，可以說是中斷了培育研究。
是因為阿爾特家族血脈的關係麼？
上個紀元裡，教會圈上流社會的婚姻，往往需要兩杯阿爾特家族新鮮血液作為交杯酒共飲，可實際上這種羈絆，是能夠發散到其他區域的。
尼奧開口道：“你可以多做一些嘗試，我相信它的能力，還不僅僅是這些，有太多的地方可以繼續開發。”
“還有可以開發的地方麼？您可以給我提個方向麼，比如？”
“比如，以後你再去點心鋪時，可以讓你的小杰瑞去你的襠部，這樣你一根軟了下來後，第二根還能繼續工作。
哦，天吶，多少男人夢寐以求你這樣的能力。”
理查：“……”
“不過，有一件事，我倒是可以提醒你，這件事很重要。”
理查一邊開著車一邊有些勉強地問道：“又是交配方面的事？”
“啊對對對。”
“那個，部長啊，我覺得這種事，不適合這樣聊，您的心意我懂了，我覺得這方面的，應該我自己……”
“其實，你的小杰瑞還處於發育期。”
“嗯？”理查當即認真了起來，他感覺到部長這次不是在開玩笑。
“它原本就不是一個成型體，因為你的融入，讓它和你，都有了更多的可能，但我覺得眼下，不，是未來最大的價值，還是在繁衍上。”
“繁衍？”
理查的臉直接綠了。
“對，繁衍。”
理查哭喪著臉道：“繁衍出來，去賣券麼？”
像優質種豬不停配種一樣？
“不是那種繁衍，而是分身式的繁衍，你想，如果你的小杰瑞可以做到短時間內分出很多的分身出來，一個個地附著到隊友身上，讓隊友擁有和你一樣的增幅……這將是怎樣的一個場景？
大家可以用各自的臨時‘小杰瑞’通訊，你就頂替了阿爾弗雷德的活兒；
大家可以用各自的臨時‘小杰瑞’療傷，你就頂替了布蘭奇的活兒；
甚至可以形成護盾、增持、迷霧驅逐等一系列效果，再加上你本身的陣法師能力，你的團隊作用簡直不要太強大！”
理查聽得眼睛都泛紅了。
“真的可以這樣麼，尼奧部長？”
“當然。”
“我具體該怎麼做呢？”
“你父親每次揍你時，其實你體內的小杰瑞是不是也在幫你扛傷？”
“是的，沒錯，但我覺得我父親已經可以計算出小杰瑞的扛傷效果了，甚至還能推算小杰瑞每次的進步程度。”
“下次故意惹你父親生氣，讓他用更狠的方式來揍你，比如把腿腳打斷，連帶著小杰瑞一起斷開，就像是壁虎斷尾一樣，斷著斷著，說不定就覺醒分身能力了。”
“那個……尼奧部長……您確定您不是在開玩笑？”
“我就問你，從開始到現在，小杰瑞的每次能力開發，靠的是什麼？”
“是我……父親。”
“對了，既然已經有了最簡明高效的方式，那就不用再去思考其他了，繼續朝著這個方向，猛踩油門，車不翻，終到終點！
讓那偉大的父愛，來得更猛烈些吧，呵呵呵……哈哈哈！”
……
“那個，部長，是尼奧部長讓我買菜來這裡的，我……”
萊昂提著兩大袋子菜站在後院看著站在廚房門口的卡倫。
“嗯，東西放下，給我打下手吧，你這買的，也太多了。”
“那個……部長，我車裡還有一車沒提下來。”
“那就不能報賬了。”
“沒問題，我很想請大家好好吃一頓的。”
卡倫開始進行食材處理，還是老一套的烹飪方式，需要注意的就是特殊食材的火候和調味區別。
做飯很花費時間，但做飯的過程也很讓人享受，時間，就不知不覺地過去。
中途萊昂跑過來說：“部長，前面來了七八個穿著大衣的男人。”
卡倫點了點頭，繼續自己手裡的活兒。
這時，伯恩走進了院子，在他身後跟著的是維克。
“每天被你點到一次，卡倫，到底你是首席還是我是首席？”
伯恩是用調侃的方式表達著自己的不滿，昨天是在達克審判所，今天是在前帕瓦羅審判所，他倒像是成了特意給卡倫彙報的下屬。
不過，一切的不滿在伯恩用手捏住一顆肉丸子送入嘴裡咀嚼後，當即消散。
“可以，你是首席烹飪大師，我願意來點到吃飯。”
卡倫又撈起剛炸出來的幾顆肉丸，又舀了一碗不知道用哪種海底妖獸嫩肉做出的魚滑湯，端給了伯恩。
“正餐還要一會兒，你先墊墊。”
“好。”
伯恩就端著肉丸和湯碗在廚房前的臺階上坐下，很快，八名身穿大衣的男子一排站在他面前，單膝跪下。
沒人說話，都在安靜地等待伯恩進食。
這個氛圍，有點像軍訓。
事實也的確如此，卡倫可以觀察出來那名男子，一定是軍人，現役騎士團人員肯定不可能跑到這裡來，那麼肯定就是駐軍的人。
伯恩將湯喝完，阿爾弗雷德伸手接過空碗，問道：“再給您盛一碗？”
“好。”
“肉丸呢，您還要麼？”
“肉丸就不要了，得留著肚子用正餐。”
阿爾弗雷德進去又盛了一碗，遞給了伯恩。
伯恩這次沒急著喝，而是吹了吹，對眼前跪著的人問道：“都還記著我是誰吧？”
沒人說話。
“好了，都回去吧，今晚開始，駐軍分批秘密進城。”
八個人即刻起身，列隊離開。
阿爾弗雷德小聲問道：“看來他們還是聽話的。”
伯恩回頭看了一眼還在廚房裡忙活的卡倫，又看向阿爾弗雷德，對他說道：“我以前做的那一行，其實對組織度和信任度的要求，要比其他系統都要高得多。”
“您說的是。”
“其實，早些時候我知道駐軍指揮權要被摘下來時……不，確切的說，是更早時，我就安排好了，駐軍裡被我打壓排擠的那部分人，其實是我最忠誠的麾下。
等因為那次的事我被剝奪了駐軍指揮權時，原本的正副營長們全都被調職離開了，提拔上了那些之前被我打壓的人，呵呵。”
“您考慮得真是深遠。”
“這是必然的，有些時候想做事，就必須得有一些手段，沒有手段沒有能力，事情也是做不成的，畢竟，我又不是教會大學裡那幫只會辯經的教授。
我這輩子，是做不到坦蕩磊落了，永遠都做不到，當然，你也可以認為這是我的權力慾。”
“我當然不會這麼認為，我覺得您做得很對。”
“是麼，那你也應該向你的上司建議了，最極端的情況下，哪怕你的上司被停職了，那座秩序之鞭總部大樓，也依舊是聽你的上司而不是聽區長的。”
“喂喂喂！過分了啊過分了啊！”
蘇斯連蹦帶跳地跑進來，後頭跟著的是維克。
“伯恩，你真不是個東西，老子剛進來，就聽到你在編排我！”
“我是聽到你的腳步聲才這樣說的，有些話，如果卡倫不願意講開，我就替他講，反正這次事要是能完美解決，你就要高升了，沒必要為下一任做鋪墊了，還不如送個順水人情，幫忙架空一下下任。”
“卡倫要做什麼，我都同意，只要能抓住那頭天使，我把我區長辦公室的椅子送給他都沒問題，就是可惜了，卡倫年紀輕輕的跟你這個不要臉的傢伙混在一起，現在很難升職了。”
“以後的事，誰知道呢，你那邊準備得怎麼樣了？”
“沒問題，不管那座公館裡到底藏著多少隻貓咪，我保證一條都漏不掉。”
這時，外面尼奧和理查也回來了，看尼奧眉梢的笑意，顯然那位神子大人的預付款打得很是準時。
更讓人感到快樂的是，這簡直就是白撿的便宜，因為不管那位神子大人給不給“茶水費”，他們都會去做這件事。
只能說神子大人真的就跟幼稚園裡的單純孩子一樣，很好騙。
廚房裡，卡倫摘下了圍裙，說道：“開飯了。”
緊接著，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拿起勺子在盆上敲了敲。
“砰！砰！砰！”
……
“砰！砰！砰！”
沉悶的馬蹄聲出現在約克城的街面上，但行徑途中都有陣法師佈置的結界，所以聲音和影像不會外洩，這些駐軍秘密進城後會待在集合地點，等待著命令下達。
空中，也有一批批鷹隼騎士正在飛進，也依舊有陣法師抹除了痕跡，從地上看過去，更像是一群候鳥在飛行。
一切的一切，都進行得井然有序。
秩序之鞭那裡，很多小隊都收到了新的任務，任務種類繁多，各個不同，除了任務密集一點外，並未有其他異常，可幾十支秩序之鞭小隊以及從周圍幾個城市以借調名義拉來的幾十支小隊，已經分別進入了相對應的集合點。
可以說，這算是該地區秩序之鞭復甦以來的，最大規模的一次集體行動，但都做到了隱秘性和迷惑性。
他們，都是按照各自任務要求進行著準備，這也是阿爾弗雷德和維克第一次計劃規模這麼龐大的任務，也是他們組織才能的一次完美體現。
……
米莉雯在一位老人的陪同下，走向公館底部，老人是這次轉運計劃的負責人：坎雷.米森。
途中，米莉雯看見有一群人正在搬運著一個個箱子，她好奇地問道：“裡面是什麼？”
“哦，大人請看。”坎雷連續開啟了兩個箱子，一個箱子裡裝著的是秩序神袍，另一個箱子裡裝著的是鎧甲，“都是仿製的秩序神袍和駐軍甲冑，我們打通了兩教之間的走私關係，到那時會給我們開闢一個臨時傳送通道，我們需要這樣穿才能讓秩序的相關負責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什麼時候開始？”
“明晚。”
“這麼快？”
“大人，不是我們想要快，而是天使……他已經迫不及待了。”
“天使麼？”
“是的，大人您可以親自上前觀察一下，只不過要稍微注意一下銅幣的負面影響。”
米莉雯身上出現了一層藍色隔膜，阻絕了拉克斯銅幣的光芒，靠近了那口石棺。
很快，米莉雯就感知到了石棺內天使身上傳出來的活性，這活性比自己來時預測得，要高出太多，這也意味著等他被轉運回深淵之海後，可以馬上接受加持投入到工作中去。
他的加入，肯定能讓天堂神殿的迴歸速度，得到了極為明顯地提升。
千魅無聲地吶喊：我要離開他所在的地方，離開他們所在的地方，他們是一群可怕的魔鬼，我好不容易找到這次機會，所以，快點帶我離開，快點帶我離開，我要自由！！！
天使雖然躺在那裡被封印得一動不動，無法說話，但米莉雯依舊可以察覺到他那股“歡呼雀躍”的氣息，坎雷說的是真的，是天使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這裡，它已經幾乎明確地發出了這樣的情緒波動。
米莉雯不由地發出一聲嘆息，輕聲道：
“唉，就這麼渴望回深淵之海去當奴隸一樣的縴夫麼？”
千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