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您示下。”

然後,

鵝毛筆沉默了。

卡倫也沉默了。

坐了大概有十分鐘,也就是雙方互相沉默了十分鐘的時間。

不過按照達文思副院長先前說的這個小屋子裡“精神時間流速”和外面感覺不同,可能也就是一小會兒。

卡倫思索了一圈。

雖然他看不見隔壁兩間屋子裡的動態,但不用猜都清楚他們屋子裡的鵝毛筆絕對不會跟他們這樣說話。

所以,

這支鵝毛筆是感知到什麼了?

雖然在路線上,自己和秩序之神是有分歧甚至可以說是有路線對立的;

但卡倫無法否認的是,自己在秩序信仰這條路上,和當年的秩序之神走的是一個模式。

再加上自己和秩序之神都是“死而復生”的人,所以某些方面,會產生一些巧合。

這支鵝毛筆並不是本尊,它只是神器投影下的一支,等自己走出這個小屋後,鵝毛筆還會自己給自己清除記憶。

就像是買一輛車,需求是減配、減配、再減配,剔除掉了一切可以剔除的後,只剩下一個底盤配四個輪子。

原理神教將這種現象稱之為“機械模式”,自己眼前的鵝毛筆虛影,就是最低配的機械模式。

它很不容易被騙,因為它核心還在,所以它能在這裡檢測信仰;

但它又很容易被騙,但凡它能睜開眼看一眼,也能知道自己不是秩序之神,可現在,它似乎是將自己當作秩序之神了。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也是一種令人感到荒謬的情形,但它卻真實發生了。

這不是因為巧合,因為在這之前,一切的鋪墊都已具備。

然後,

接下來呢?

卡倫在思考這個問題,直接要求它給自己打最高分,讓以後那些查閱自己檔案資料的大佬們可以一眼看出自己對秩序神教的忠誠?

可如果真提出這個要求,卡倫又覺得自己格局好小。

畢竟,站在這支鵝毛筆的立場,它都已經把自己認定為那位了,怎麼還可能給自己打低分?

那豈不是自己反對自己,自己對自己不忠?

所以,

該問些什麼呢?

卡倫將手握拳,放在自己嘴前咳嗽了一聲。

“咳。”

緊接著,卡倫重新調整了一下坐姿,將雙手放在座椅扶手上,身子微微後仰:

“我是誰?”

鵝毛筆虛影又開始了閃爍和拉扯,最後,平靜下來,用一種類似歌頌的語氣回答道:

“您是世間真正的至高;

是一切法則的最終歸宿;

是諸神之上的唯一主宰;

是所有混亂混沌的終結;

您的目光,穿透了無垠,洞悉了過去與未來;

您的手掌,緊握著鎖鏈,捆綁了紀元的流轉;

您的意志,融入了法典,建立了不滅的秩序;

偉大的……秩序之神。”

卡倫舔了一下嘴唇,確認了,自己確實被認錯了。

所以,下一個問題問什麼呢?

“光明之神,是如何隕落的?”

鵝毛筆再次閃爍和拉扯,然後回答道:

“我有罪,我不知道。”

不知道?

這個低配版“腦容量”看起來真的不大。

卡倫還想再試試,好不容易有這樣一個機會,不問出點什麼,真的會覺得可惜。

“上一個紀元是如何結束的?”

“我有罪,我不知道。”

“秩序之……我,現在應該在哪裡?”

“您,無處不在,凡秩序運轉的地方,都有您的身影。”

卡倫很想笑,所以這支鵝毛筆,除了和你討論信仰,其他的有用訊息,它一概不知?

“我有罪。

我請求您准許我向我的上支傳送請求,層層上發後,我沉睡的本體也將甦醒。

它,將能給您帶來更好的侍奉。”

“不必了。”

“是,遵從您的意志。”

卡倫將手肘撐在膝蓋上,用手掌撐著自己的下巴,要是讓鵝毛筆的本體甦醒,自己的身份肯定就瞞不住了。

到時候就不是自己去滿足好奇心的事情了,大概是自己被抓走去切片滿足最上面那群人的好奇心。

可是,真的有點不甘心吶。

卡倫準備做最後一次嘗試,問道:“提拉努斯現在在哪裡?”

這支鵝毛筆屬於提拉努斯,提拉努斯是它的原生主人,如果連這個都無法回答的話,那就徹底證明它現在只是一支單純的“工具筆”。

讓卡倫意外的是,這次,鵝毛筆竟然給出了除“我有罪”之外的回答:

“提拉努斯大人正在沉睡,等待您的召喚。”

沉睡?

召喚?

卡倫不由得回想起自己得到【戰爭之鐮】認證後的那晚,在夢中,他被一股可怕的氣息壓迫,面前深淵中傳來一聲咆哮:

“秩序,我還要等多久?”

所以,上個紀元末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紀元是一個時間單位,同時又是記事單位。

上上個紀元的結束標誌,是永恆之神的失落;光明陣營的崛起並且向永恆之神陣營發起的衝擊,是上個紀元開端的代表性事件。

而上個紀元的結束,並不是具體到哪一年,而是忽然一段時間後,所有人忽然發現,神,似乎很久都沒有出現了。

漸漸的,“諸神不出”成為了這個紀元的開端。

到底是什麼,導致諸神不出的局面?

提拉努斯在沉睡,等待被喚醒,意味著他還沒有隕落,甚至一定程度上意味著他還有自由,否則就不存在等待召喚的說法。

這是否也意味著,秩序之神的四大扈從和12秩序騎士,他們也一樣還存在,都像提拉努斯那樣處於沉睡狀態,等待秩序之神的迴歸將他們喚醒?

不……不對,不該這樣想。

卡倫伸手輕輕敲擊著自己的額頭,對於秩序之神而言,曾經的追隨者們到底是死是活,根本就沒有什麼區別,只需要他們儲存好遺體,等秩序之神歸來時,就能將他們一個個“甦醒”。

況且,秩序12騎士在卡倫的猜測裡,可能本來就是12名被秩序之神甦醒的強大存在。

秩序之神離開後,他們失去了供給,自然會回到“死去”的狀態。

“呵呵……”

卡倫露出了自嘲式的微笑,自己明明是在做信仰檢測,怎麼思緒卻發散到了這裡?

有些事情現在距離自己還太過遙遠,根本就沒有費心的必要,就像是蓋坦伯特和芙妮特斯一直守護的那個秘密,卡倫也是很乾脆地選擇直接上交。

好了,就這樣吧,反正其他的也問不出來,可以結束了。

卡倫站起身,開口道:“檢測結束,出成績吧。”

就在這時,鵝毛筆說道:“按照原始規則,我將在完成一項工作後清除自己的記憶痕跡,您的意志高於原始規則,請問我是否要清除關於您這場談話的記憶?”

“清除。”

“您的旨意是清除這段記憶,請問是否包含第三道意識思維?”

“第三道意識思維?”

“是的。”

“誰的思維?”

“我的執筆人……我的執筆人……我的執筆人……”

就在這時,鵝毛筆身後出現了一道虛影,虛影正手握著它,像是在書寫著什麼,但不是提拉努斯,卡倫見過提拉努斯的壁畫,更見過他的雕像。

那道虛影是一個老者,老者右手抓著鵝毛筆,左手夾著一根菸。

是這座騎士團醫院的副院長,這間信仰檢測科室的主任……達文思。

但這個畫面出現得極為不合理,因為他的職責更像是一個陣法維持者,需要使用這裡時,他啟動一下陣法,平日裡負責維護,就好了。

可在這個畫面裡,他卻能握著這支鵝毛筆在進行書寫。

這很不符合邏輯,就像是機場地勤衣服一脫,直接去駕駛飛機了。

第三道意識思維?

卡倫重新坐了下來,太過遙遠和太過高層的事,就算知道了現在也沒用,但眼皮子底下的人,他不介意多知道一些。

“什麼是第三道意識思維?”

“提拉努斯大人是第一道意識思維,掌握我的一切。分割分支後的我,是屬於我自己的第二道意識思維,他,是第三道意識思維。第三道意識思維對第二道意識思維可以進行有限程度的影響。”

“我屬於第幾道意識思維?”

“您是無上的至高,您的意志即為我的所有準則。”

“第三道意識思維對你影響有多少?”

“百分之九十九。”

“這叫有限度的影響?”

“在我不進行信仰檢測時,第二道意識思維會進入休眠,第三道意識思維將有權力接管我。”

卡倫目光一凝,問道:“他現在能感知到這裡正在發生什麼嗎?”

如果這樣的話,豈不是意味著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了?

“不能,我現在處於工作狀態,第三道意識思維無法對我進行干預和影響,在這裡,您的一切都將得到保密。”

“他用你來做什麼,我指的是,第三道意識思維。”

“書寫與記錄,我將配合書寫和記錄他的精神印記。”

“給我看看。”

“我有罪,因為該部分記憶已經清除,並不存在。”

“那你是怎麼知道有的?”

“百分之1。”

卡倫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如果偉大的您准許,我可以聯絡這裡其它11支鵝毛筆進行詢問,如果第三道意識思維有未完成的精神印記,可以找尋到。”

“未完成的?”

“是的,未完成的精神印記會暫時儲存在鵝毛筆裡。”

“其他11支鵝毛筆?”

“這裡總共有12個我,我這裡沒有未完成精神印記,但可能它們中的一個那裡有,第三道意識思維並不侷限於只用一支筆進行精神印記書寫。”

卡倫很快就想通了這樣做的原因,只拿一支鵝毛筆寫,會導致那支筆磨損度更高進而引發懷疑,如果是輪流換筆寫,那麼就能控制整體磨損度。

“12支鵝毛筆,現在工作狀態下的加上你是三支,非工作狀態下可以聯通到麼?”

“可以的,您的神旨是我必須遵守的最高準則,對它們也是一樣。”

“我想問的是,你聯通它們時,外界會察覺到麼?”

這裡應該有12個小屋,但進來時卡倫就只看見三個,其他9支鵝毛筆並未具體顯現出來,如果調查這件事時導致陣法自己啟動,那肯定會引起懷疑。

尤其是現在幾乎證實了,那位達文思副院長的不簡單。

“不會,就算是休眠狀態,依舊有最低百分之一第二道思維意識保留,我和它們是同級,但您的至高意志可以讓我去喚醒它們進行配合。”

“那就開始吧,先從那休眠的9支開始。”

“是,請您稍等。”

接下來,卡倫看見自己面前的這支鵝毛筆身邊,開始出現第二支鵝毛筆,然後第二支再消失,又出現,再消失,又出現……

這個過程有些漫長,當然,卡倫也清楚現在是自己精神認知中的時間被拉長了而已。

走進這個小屋時,相當於自動承認和小屋以及裡面的鵝毛筆達成了“精神橋樑”,而且是那種最頂級的精神橋樑陣法效果。

但現在,卡倫依舊希望身邊能夠多出一杯冰水啊。

終於,鵝毛筆停了下來,它開口道:“9支休眠的筆裡沒有未完成的精神印記。”

“那剩下兩支在工作中的鵝毛筆裡會有麼?”

“我有罪,我不知道。”

“如果聯通了它們,會有什麼影響?”

“會導致正在工作的它們停止工作,同時正在檢測的物件可以對等感知到我們這裡所發生的事情。”

“我可以親自操控麼?我的意思是,我能安撫它們正在面對的工作物件。”

“可以,您可以握住我。”

“好的。”

卡倫站起身,走到桌子後面,伸手去握面前的這支鵝毛筆。

沒有實物感,但精神上又像是握住了,這種感覺類似於手麻了,但你的手並未真的在像密封翅膀一樣高頻率扇動。

現在,卡倫的位置是面對著自己先前所坐的椅子。

……

“我不是在反駁你,我承認你的論述在你誕生的那個年代是正確的,因為那是一個神戰和教會戰爭頻發的年代,連神祇都會經常隕落,教會的更迭只會更快。

在那個年代,生存肯定是第一要務,所以在發展信徒時需要採用那種廣撒網的形式,將秩序的理念稀釋得越讓人更容易明白就能在第一時間覆蓋和接觸到更多的潛在信徒。

但這是在沒有深耕的前提下才不得不做出的選擇,可現在的時代變了,這個紀元諸神不出,神戰也不再那麼頻繁,如果在信仰傳播渠道上還繼續以前的那種粗放方式的話,會導致效率的降低。

首先秩序神教內部就已經有了很成熟的完整架構………”

“好了,阿爾弗雷德。”

“嗯?”

正說到興頭上的阿爾弗雷德愣了一下,然後看向自己身前,發現桌子後出現了一道握著鵝毛筆的身影。

“少爺?”

“出去後再說,現在讓我安心做事。”

“是,少爺。”

阿爾弗雷德低下頭,用鋼筆在小冊子上寫道:

“我很惶恐,因為當偉大的存在在我面前展現出‘神蹟’時,我已不再像以前那般激動。

我很自豪,因為我知道這是我內心已經篤定偉大存在身上發生任何事情都屬於正常的虔誠。”

卡倫將手中的鵝毛筆觸碰了一下桌上的這支鵝毛筆,一段時間後得到了回應:沒有。

“阿爾弗雷德,你繼續吧。”

“好的,少爺。”

卡倫的身影消失。

阿爾弗雷德繼續道:“來,我們繼續,我剛剛糾正你到哪裡了?”

……

“你對秩序的虔誠不夠明晰,你應該更加深入地理解秩序的含義,去用你的內心去感知秩序的本質!”

“你要用你的眼睛去仔細觀察秩序的美,用你的耳朵去聆聽屬於秩序的美好韻律!”

“你不能再渾渾噩噩下去了,否則你的信仰無法進一步的深入,雖然我能感知到你對秩序的認同對秩序之神的敬畏,但這些還不夠,你還能有更多的挖掘空間!”

“我這次可以給你及格分,但你知道麼,及格分對於你這種教內家族子弟而言,是一種羞辱!”

理查的屁股已經離開了椅子,他蹲在了地上,雙手抱頭,像是一個俘虜。

在鵝毛筆的精神信仰壓迫下,他已經產生了一種窒息感,像是你的老師將你的靈魂提了出來放在了蠟燭上一邊烤一邊進行訓斥教育。

這和實力無關,除非你想或者叫你敢用蠻力破除這些,否則信仰不夠虔誠的人,必然遭受這種極大的壓力。

這時,理查忽然感覺到鵝毛筆的聲音停止了。

他有些疑惑地抬起頭,看見卡倫握著鵝毛筆出現在書桌後面。

要知道,從小到大,爺爺奶奶溺愛,母親離家,父親精神病;

所以理查一直都沒怎麼被人訓導過,哪怕他爸近期喜歡上了皮帶教育,但那也不算是訓導。

現在真正能對理查訓導,且理查也願意聽從和學習的,只有卡倫。

因此看見這一幕後,理查不像阿爾弗雷德那樣會直接認為是卡倫出現了,而是當即哭喪著一張臉很委屈地喊道:

“幹,要不要這麼狠,還帶人物情景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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