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棺槨都抬我爹院子裡了,我爹這麼快就扛不住了?”

上官棠音才來便雲淡風輕的問了這麼一句。

絲毫看不出關切之心。

反倒像是來湊熱鬧的。

廳裡的人都愣愣的看著她。

總覺得她的反應過於淡定了。

還有些不合情理。

尤氏尷尬又無奈,含笑應付道:“又讓二位貴客見笑了,小女今天經歷的事比較沉重,精神沒養好,所以說話沒個輕重。”

蘇影澤殷切的望著上官棠音,水光瀲灩的桃花眼裡彷彿只裝得下上官棠音一人。

“無妨,今日確實累著她了。”

雲瀲微眯著眼,目光深邃燙人,似是能將人看穿看透,叫人不敢對視。

“上官姑娘言語並無過錯,何來見笑一說?”

尤氏賠笑,“是妾身理解有誤,言語不周,還請珩王見諒。”

這一下午,尤氏都忙於應付,身心俱乏,只盼著這兩位爺能早些離府。

不多會兒,後殿的小廝來稟報:“主君醒了,先生說諸位可以過去了。”

聽到上官犇醒來的訊息,尤氏激動的又流了眼淚。

“承蒙二位貴人施以援手,上官家感激不盡。”

尤氏再激動也沒忘了禮數,向雲瀲和蘇影澤深深鞠了一躬。

隨後,一夥人移步到後殿的寢室裡,上官犇的臉色似乎比之前還要慘白,不過嘴唇倒是沒那麼黑了,人也醒了。

就是滿屋子的血腥味與熱氣,燻得人有些不適。

上官犇披著衣服狼狽的坐在桶裡被溫火蒸著,只露了顆腦袋出來,看著有些受罪。

尤氏心疼的上前,將手伸進去握住他的手,一股熱氣撲來,燙了尤氏一下。

上官犇眉頭一皺,拒絕道:“別靠近,你的面板嫩,受不了這樣的熱氣。”

說著便推開了尤氏的手。

解毒的名醫也是折騰了一身汗,淨著手道:“大人的毒解得差不多了,每天這樣溫火蒸上一個時辰,七天便可無礙了。”

眾人聽了懸著的心落了下來。

尤氏開心的笑著給名醫與太醫行禮致謝。

名醫又道:“夫人不必客氣,大人的性命雖然是保住了,可是右手可能得費些心力恢復了。”

尤氏笑容一頓,“先生此話何意?”

名醫看了眼正緊張兮兮看著他的上官犇,與尤氏道:“變了性的毒素刺激了大人受傷的右手。”

“傷勢加重,破壞了肌骨的生長與神經組織,所以,大人的右手,以後握筆可能有些吃力。”

尤氏一聽,看向上官犇,只見上官犇臉色沉沉,眼裡滿是失落與怒氣。

上官棠音走近到桶邊,一家認真的安慰道:“沒事的爹,左手寫字吃飯,多練練也能和右手一樣。”

上官犇抬眼陰沉沉的望著她,又不敢揭穿她下毒,主要是他自已下毒在先,心虛。

上官棠音伸手戳了戳上官犇受傷的右手,使了些力氣,上官犇當即疼得皺眉。

卻敢怒不敢言!

上官棠音感嘆道:“爹的右手好歹還能體驗到疼的感覺,女兒可連手都沒有。”

“也不知道是什麼毒蛇,竟然能將爹咬成這樣,別人都遇不到,偏爹你遇到了,爹你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連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上官犇又心虛又氣憤,還憋屈,身子默默往後縮了縮。

尤氏聽到上官棠音那樣不知輕重的話,立馬柔聲呵斥。

“音兒!不可胡言亂語,你爹他都傷成這樣了,別把你爹再氣出個好歹來。”

上官棠音冷笑著盯著一臉緊張的上官犇,“爹,家裡把你的棺槨都準備好了呢,要是沒有攝政王與珩王找人來救你,你那院裡的棺槨……”

尤氏又驚又怕,連忙拉開上官棠音,“音兒!那棺槨是給院裡病故的下人準備的,只是送錯了地方,你別胡說嚇你爹。”

尤氏過於緊張激動,拉上官棠音時用了些力,沒控制好。

上官棠音一個踉蹌後退了好幾步,好在旁邊的雲瀲伸手扶了一把。

“昌平公夫人過於激動了!”

雲瀲語氣明顯有些不高興,一雙眼睛冷沉沉的盯著尤氏。

上官棠音眼底暗狠,接著不留情面,“娘,我可沒聽說家裡有下人病故?”

尤氏已經緊張得冒汗了,恨不能堵住女兒的嘴,什麼時候問不行,偏要當著這二位的面問!

上官棠音見尤氏明顯的慌了,繼續道:“我瞧那個棺槨精緻漂亮,心想著這輩子還沒睡過呢,便趁沒人的時候爬進那個棺槨裡。”

“沒想到,那棺槨就像是為我量身定製的一樣,尺寸分毫不差,這可真是太巧了,是爹剛訂的吧?”

尤氏急得攥緊衣角,這一舉動,都落入了雲瀲與蘇影澤眼裡。

上官犇這會兒才明白過來,那棺槨是他為上官棠音準備的。

明明已經不叫送來了,怎麼又突然送來了?

上官犇有些惶恐不安的盯著上官棠音,就怕上官棠音要當著這二位的面揭穿他毒害自已女兒!

上官棠音冷幽幽的笑著望著上官犇,“爹,你親手做的鴿子湯差點把我送走!”

果然是要告發他!

上官犇急得扶住桶邊,一副慌著要逃命的樣子。

上官棠音的臉那樣的甜美,只是那雙眼睛冷豔又凌厲,冷嗖嗖的笑起來有些瘮人。

尤氏隱隱意識到了什麼,又不敢深想,只覺得上官犇好像特別怕上官棠音。

為了避免發生什麼不可控的事,她笑著握住上官棠音的手,“你爹他本就不會做菜,難得能為你學做鴿子湯,你爹他是心裡有你的。音兒,你今日也受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上官棠音凌厲的目光一直盯著上官犇,眼裡的冷笑讓上官犇越看越心慌。

“爹,那鴿子湯……”

上官犇在桶裡蹭了幾下都沒站起來,心虛的道:“音兒,爹錯了,爹錯了……”

眾人看著他的反應實在疑惑,這是做了什麼虧心事被女兒知道了嗎?這麼怕女兒!

尤氏還是猜到了,想起那棺槨,合適的尺寸……猛地明白了什麼。

立馬阻止道:“音兒,你爹他做的是不好吃,給他個機會,以後慢慢合你心意,今日你爹受了這大罪,也當是彌補了,就讓他好好休息一下行麼?”

看著尤氏攔在了身前,一臉的堅定,上官棠音也看出來了,尤氏必是猜到上官犇對她大概做了什麼。

但是尤氏卻毫不猶豫的堅定的選擇站在上官犇那邊,連一句質疑都沒有。

當真是虛情假意的夫妻倆呢!

罷了。

“那鴿子湯太難喝了,昌平公大人以後可別隨便做了!”

上官棠音說完,尤氏與上官犇都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只是上官犇身體虛,心更虛,被上官棠音這一嚇,直接暈死過去了。

太醫上前檢查,回道:“昌平公無礙,只是心悸受驚,暈了過去。”

雲瀲玩味一笑,“心悸受驚?怎麼,我們同在一室,昌平公是看見了什麼我們看不到的東西嗎?”

蘇影澤也看出了點名堂來,附和道:“我記得昌平公是看到女兒才開始臉色有異的,上官姑娘說的話,我們都聽著,並不覺得恐嚇之言,怎麼昌平公好像越聽越害怕的樣子?”

“夫人,昌平公可是對女兒做了什麼虧心事?”

“還是做了什麼虧心事被女兒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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