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鼓聲起,百官覲見。

正陽殿門大開,穿著朝服的大臣依序入殿,各自站在屬於自已的位置上。

而上官棠音與上官硯河沒有官身,便站在了殿門外等候傳召。

人齊後,一身黑袍制服的容蕊才由人攙扶著坐上金鑾寶座。

眾臣齊齊跪拜,容蕊坐在寶座上慵懶的揉著腦袋,半天不叫人起來。

跪在殿外的上官棠音遠遠的看著容蕊,小聲道:“她這是在震懾我嗎?半天不叫起來。”

跪在旁邊的上官硯河噓聲回答:“記著大哥昨夜對你說的話。”

昨夜啊,說的可真不少,但除了要回答的那幾個問題,其餘的都是她在端先生那裡學過的。

而且,她此番也不是毫無準備的來這殿上!

容蕊叫起來後,裡邊的言官便等不及的開始了,一個個的都嚷著要見上官棠音。

容蕊咳嗽了兩聲,讓安公公宣了上官棠音。

上官棠音進殿按照大哥所說的進行跪拜,愣誰都挑不出錯處來。

倒是上官犇,看見活生生的上官棠音嚇得差點摔坐地上。

“聽聞攝政王讓你帶著悔已書與荊條上殿,便先將悔已書呈上來吧。”

容蕊也沒叫叩頭跪拜的上官棠音起身。

上官棠音壓著腦袋誰也看不清她的長相。

只聽到她傳來沉悶的聲音。

“臣女不知,未曾聽到攝政王手諭上說要臣女帶此二物上殿。”

一旁站著的蘇影澤聞言皺起了眉頭,偏頭朝她看去。

“本王的侍衛特地叮囑,你怎會不知?”

上官棠音依舊不慌不忙,鎮定的回答:“侍衛說的,臣女不敢當真。”

“你!”蘇影澤氣得抬手指去,“你讓狗咬碎了本王的手諭,沒聽到後半段,本王的侍衛好心複述給你聽,你竟然不當真,還理直氣壯的狡辯!”

上官棠音腦袋支在地板上,面對蘇影澤的責罵心中無半分惶恐。

連請罪都是專門針對蘇影澤的。

“攝政王恕罪,臣女為人謹慎,不敢隨意輕信一個侍衛空口白牙說的話,攝政王若真有此話,當再傳手諭寫明,讓臣女無話可說。”

蘇影澤:“……”

他有心不計較她毀手諭之罪,竟變成他的過錯了?

容蕊坐在寶座上失笑出聲:“上官姑娘好伶俐的口齒,明著是請罪,暗裡卻是指責攝政王辦事不周。”

“這件事,看來也算是攝政王之過了,悔罪書與荊條,沒帶便罷了。”

容蕊話一出,堂下一片不滿。

蘇影澤也面上無光,上前幾步站到堂中央。

“君無戲言,上官棠音理應當堂寫悔已書,宮中刑罰處有荊條,可賞上官棠音二十以做警醒。”

不少大臣紛紛點頭,甚至請奏同意蘇影澤的說法。

容蕊坐在寶座上一臉笑意,“都是小事,待參奏完上官姑娘的罪,再行定奪也不遲。”

蘇影澤卻堅持不退讓,“臣的手諭,還沒人敢不遵!”

“當真要此刻便罰?”容蕊意味深長的望著他。

蘇影澤堅定沒有半分猶豫,“罰!”

“臣女右手不能寫字,左手……”

上官棠音話還未說完,便被容蕊給打斷了去。

“上官姑娘,你且起來吧,攝政王非要罰你,你若跪在地上把字寫醜了,攝政王可是會生氣的。”

跪了這半天,上官棠音終於能起身了。

只是剛起腳便麻了,她踉蹌了一下,險些摔下去。

站起身後,她將滑到胸前的長髮都順到了肩後去,筆直的站著,朝著一旁十步之遙的蘇影澤望去。

她倒是要看看,這個送她玉佩要跟她絕念,還各種為難她的攝政王是怎樣一副無恥嘴臉!

她帶著怨氣望去,蘇影澤亦帶著怒氣望過來。

眼神交匯的那一刻,蘇影澤驚住了,這張臉……

比畫像上還要俊郎英氣,還多了幾分畫像上表達不出來的性感與貴不可言。

簡直就是女媧最出彩的炫技之作!

曠世美顏啊!

瞎了那畫師只畫出他的三分俊美。

上官棠音越看越挪不開眼,不知道這樣又欲又嬌同時還兼顧著男人味的臉被氣哭會不會更好看?

“攝政王此前可與上官姑娘認識呀?”容蕊看著兩人彼此挪不開的眼神,問了一句。

蘇影澤完全看呆了,眼中的萬般情愫一壓再壓,就差衝到上官棠音跟前一表激動之情。

容蕊問什麼他一個字也沒聽到。

他這樣的反應,也讓上官棠音有些好奇,就跟見到奇蹟被驚得說不出話來一般。

她好心的提醒了一下蘇影澤,“再看眼珠子要掉出來了,女帝問你話呢,與臣女之前可認識?”

上官棠音一開口便像是敲醒了蘇影澤一般,他突然滿眼淚光。

竟還對著她淺淺的笑了,“不認識,但看著心喜。”

百官:??????

上官棠音以為他會認出她說些什麼。

現在看來,是真的絕念不想認了。

不認便不認,那她也可以不用對他手下留情了!

“女帝,臣女要狀告一人,還請女帝先容臣女了此大事後再寫悔已書。”

容蕊懶懶的斜靠在寶座一側,“上官姑娘這樣,可是讓孤為難了,攝政王就等著你的悔已書呢,還有百官……”

話音未落,蘇影澤便打了岔。

“悔已書不寫也罷,上官姑娘有冤,先行告狀再言其他。”

百官一臉懵逼,攝政王怎麼看了一眼上官棠音後就突然變得柔和了?

剛剛是誰一臉堅定的要罰上官棠音?

悔已書都不用寫了,方才信誓旦旦說君子無戲言的又是誰?

百官百思不得其解,還很不高興!

容蕊倒是不在意,對上官棠音格外寬容。

“準!”

“不知上官姑娘要狀告何人?”

上官棠音再次跪地,一臉正氣的道:“臣女要狀告攝政王!”

旁邊的蘇影澤一臉不解,他哪裡又惹到了她?

容蕊譏笑道:“膽子不小呢,攝政王就在你邊上,可要酌情說話,若是激怒了攝政王,孤可攔不住攝政王。”

蘇影澤卻積極主動的道:“無妨,本王行得正坐得端,上官姑娘有何誤會只管說便是。”

上官棠音也不客氣,當即便道:“女帝,臣女要狀告攝政王以權壓人,上門羞辱臣女,還威逼百官造謠臣女不祥,企圖逼死臣女。”

蘇影澤一臉冤屈,轉頭與她言,“我何時以權壓人?何時上門羞辱你?威逼百官造謠你不詳之事又是從何說起?”

滿堂大臣亦是你看我我看你,百思不得其解。

攝政王逼過他們?

上官棠音字句懇切的道:

“驚駕當日臣女所言,未提及攝政王分毫,胡言攀汙的是婢女阿綏,攝政王卻不分青紅皂白派侍衛上門羞辱臣女寡廉鮮恥下作,險些冤死臣女!”

蘇影澤本欲辯駁,忽想到自已的手諭上就是這樣寫的。

一時竟有些慚愧。

當著諸位大臣與女帝的面,蘇影澤居然給上官棠音道起了歉。

“此事乃本王之過,本王在這裡給你賠禮道歉。”

說完,還對著上官棠音認真的鞠了一躬。

百官都驚掉了下巴!

還是百思不得其解,攝政王何時對人如此服過軟?

怎麼友軍變敵軍了?

站哪頭的!

上官棠音也驚了一下,以她對蘇影澤的瞭解,她這番說蘇影澤。

蘇影澤必定是句句反駁的,哪怕是為了面子,也不會輕易服軟。

就像剛開始咬定要罰她寫悔已書一樣。

可是現在的蘇影澤,倒是讓她有些看不明白了。

絕唸的人都這樣善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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