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寅時,夜色正深。

上官犇早早的讓人去請上官棠音。

等到上官棠音的死訊傳來,她將上官棠音譴出族譜的文書也寫好了。

棺材也準備好了。

結果他剛落筆最後一個字,還未蓋印,小廝便急急忙忙的跑來報:“不好了主君,小姐出事了!”

上官犇故作不知情的樣子,淡定道:“慌什麼,小姐怎麼了好好說。”

小廝跪在地上一臉緊張,“小,小姐她不見了!”

“什麼叫不見了?”上官犇陡然一慌,筆尖的墨汁滑落了好大一滴在寫好的文書上。

小廝不知道上官犇心中所想,更不知上官犇昨晚所做。

只是一味的替上官棠音擔心,“小的奉主君的命去請小姐,可是小姐根本不在院裡,婢女們打著燈將院子找了一圈,也沒見小姐的蹤影。”

上官犇又氣又急,昨晚他明明親眼看著上官棠音喝完了所有湯的,中了毒能去哪?

“去夫人的院子問問!”

他忽然想到了疼愛女兒的尤氏。

上官犇在家裡折騰了好一番,殊不知,上官棠音與上官硯河兄妹兩早已提前一個時辰悄悄出了門。

護送他們的,還是雲瀲。

雲瀲的馬車裡,三人靜靜的坐著。

上官棠音與上官硯河面對面而坐,雲瀲則坐主位上,不停的撫摸著懷裡熟睡的貓。

“二位出來這般早,怎麼不帶上昌平公?”

上官棠音閉著眼睛歪靠著,都以為她犯困不會說話。

誰知她突然開口:“昌平公做鴿子湯累著了,估計會貪睡遲到,我不想陪他一起丟人。”

雲瀲挑起眼皮看了看她,那副坦然自在的模樣,可瞧不出半分惶恐與不安來。

上官硯河倒是端得小心翼翼,抬手作揖請罪:“珩王勿怪,舍妹在甘浚一帶歷練三年,甘浚一帶民風豪邁,舍妹耳濡目染也有了幾分改變,不周之處還請珩王諒解。”

雲瀲打量著上官硯河,良久才道:“看來上官大公子是真的疼愛妹妹,妹妹開昌平公的玩笑,上官大公子既不為昌平公辯解,也不斥責自已的妹妹,反倒是讓本王諒解你妹妹。”

上官硯河依舊抬著手作揖請罪,腦袋卻是高高抬著。

雖言語謙虛,身上卻有著不卑不亢的傲氣。

“珩王教訓得是,小民日後定當嚴訓舍妹。”

有心訓斥,當下便訓斥了。

雲瀲一臉看破不說破的神色,不再說話了。

馬車一路暢通無阻,直到進宮,都沒人敢攔一下。

雲瀲的馬車可直達殿前,所以上官棠音免去了從宮門口走到殿前的辛苦。

“到了音兒,別睡……”

上官硯河正要叫醒上官棠音,雲瀲打斷了他。

“無妨,開朝還有一個時辰,讓她養養精神,一會兒好對戰。”

雲瀲說著便自行下了馬車,上官硯河也跟著下了馬車。

此時正陽殿的門還未開,宮人們也沒來掛燈。

好在月色柔亮,能看清人影。

“將馬車內的燈滅了兩盞。”

雲瀲似乎想起什麼,突然對下人吩咐。

看到雲瀲這一舉動的上官硯河,狐疑的盯著雲瀲。

“珩王似乎有些照顧上官家?”

又是派軍隊保護上官家,又是半夜親自送他們兄妹二人入宮的。

就連讓妹妹多睡一會兒,還滅了燈這樣的細節都注意到了。

很難讓人不懷疑其用心!

下人給雲瀲搬來凳子,雲瀲甩了甩袖子端坐下來。

雲淡風輕的回:“本王等會兒也要參你妹妹的。”

上官硯河:“……”

馬車內,上官棠音輕輕推開小窗子,入目的正好是雲瀲的側影。

月下的他一身玄色長袍鬆鬆垮垮的露著胸前一小片雪白的肌膚。

披在肩頭的墨髮隨風輕輕漫舞著。

愜意又不失矜貴之氣。

此刻獨坐朦朧月色下倒還多出幾分清冷的魅惑之色。

“看夠了嗎?”

雲瀲的聲音冷不丁的傳來。

上官棠音收回思緒,隨手將小窗子砸攏。

那聲音聽著還帶著點脾氣。

雲瀲微不可見的揚了揚唇角,淡淡道:“別嚇壞了本王的貓。”

此刻,那隻貓趴在毯子上仰著頭不悅的瞪著上官棠音。

上官棠音眼神冷冷的瞪了回去,那貓喵了一聲便扭開了頭,委屈巴巴的縮作一團繼續睡了。

時間漸逝,宮人們已經掛好了燈,積極的言官已經在靜安門外排著隊了。

靜安門一進來便是正陽殿。

眼尖的已經認出了正陽殿場子上停著的馬車。

膽大的已經上前來見雲瀲了。

“拜見珩王!”

“珩王好早,也來看熱鬧麼?”

雲瀲端坐在凳子上閉目養息,一言不發。

那幾個言官頓時有些捉摸不透,但言官哪有不話多的。

剛沉默不過幾秒,便又開始說起話來。

“珩王不常來朝堂上,今兒可趕上看上官家的熱鬧了。”

“聽聞上官家那位小姐跋扈得很,又邪門又惡毒,人嘛,還是殘廢的病秧子,能活著也是老天爺看她可憐留著一口氣給她。”

“偏她不爭氣,到處害人,今日便是她的……”

老大人還未說完,膝蓋突然一疼,猛地跪到了地上。

跪下去起都起不來,只能哀嚎。

馬車內,上官棠音推開小窗戶,衝老大人冷幽幽的笑著。

甜美的臉蛋,明豔的眼眸,邪肆玩味的笑意,一眼看去像勾人魂魄的鬼魅。

嚇得那老大人連滾帶爬的跑了。

嘴裡還喊著見鬼了!

旁邊的幾個言官血氣方剛身強力壯的,自然不信鬼神,所以不怕。

但也不影響他們誤會上官棠音。

當即氣憤的瞪著上官棠音,當場便氣勢十足的罵起上官棠音來。

“簡直猖狂!當著珩王的面竟然也敢用邪術傷人!”

“本官管你是人是妖,今日絕不放你活著回去!”

說著還要上前去尋上官棠音。

上官硯河擋了出來,“上官家已經破罐子破摔,諸位大人敢再往前一步為難捨妹,我上官硯河不介意再弄傷幾個,反正夜色黑,死了殘了也沒人能證明什麼!”

幾個言官紛紛看向一旁的雲瀲,“珩王可還在此處呢,豈容你上官家的放肆!”

雲瀲睜開眼睛,冷冷的看向趴在窗邊看熱鬧的上官棠音。

“上官姑娘,照顧好本王的貓,那貓脾氣暴躁,被吵醒了會發狂傷人的。”

上官棠音回頭看了眼睡眼惺忪打著哈欠的貓,抬腳照著頭踹了過去。

那貓驚叫出聲,叫聲淒厲帶著憤怒。

馬車外的一眾言官嚇得後退,紛紛與雲瀲告了退。

誰都知道,雲瀲的貓比人還金貴,戰鬥力又強,能把人活活撕碎。

然而此時,那貓卻一臉怨氣的跳下了車,縮在雲瀲腳邊攀扯著他的裙襬,像是在告狀。

雲瀲將它抱起,“頭上的毛怎麼亂了?被人薅了還是踹了?”

那貓嗷嗷直叫,很是委屈。

雲瀲溫柔的撫摸著,給它把毛捋順了,那貓才安靜下來。

很快,上朝時間到了,天色也漸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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