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棠音又去找了阿綏。

她想知道那個救原主的神醫是誰。

或許那個神醫知道她的身份。

三日未見,阿綏好像消瘦了許多。

見了她也只是淡淡的看一眼。

“你來又想問我什麼?”

“小姐的事已經與你無關了。”

“你問也白問。”

阿綏的態度也清冷了許多。

但是看她這張臉時,眼裡還是會帶有一絲眷戀。

錯付了兩個月,上官棠音對阿綏的態度也冷了不少。

“救你家小姐那位神醫,有什麼特徵?”

“身高,體型,打扮,說話的語氣……”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

阿綏卻打斷了她。

“與你無關,倒是你,為什麼會頂著與小姐一樣的臉,拿著小姐的玉佩來到上官家?”

“你所圖為何?”

“小姐的死,除了主君,是否也與你有關?”

阿綏精神狀態有些不對勁,拿著一隻釵子一直在把玩,那眼神卻有些恍惚。

上官棠音還沒得到答案,反被問了一通。

她若是知道這些,也不會錯付了這兩個月的心思。

“我不知道,我失憶不記事,我醒來玉佩就在我身上了。”

“至於臉……”

她猶豫了一瞬,她昏睡的時候,臉上好像也被動過刀。

反正她照鏡子時,臉就是這樣的。

“我醒來臉就是這樣的。”

此刻,她也有些不確定了。

恐怕水神醫知道的更多。

她轉身就要去尋水神醫。

阿綏卻一把拽住了她,“這張臉,只能小姐擁有!”

說完拿起釵子便要劃破上官棠音的臉。

上官棠音反應快,抬腳一踢,踢飛了阿綏手裡的釵子。

一個轉身便脫開了阿綏。

“你想劃便劃,那也得看我願不願意!”

“她的死,你也脫不了干係。”

“若非你執意帶著她去鹿江老家,便不會恰巧遇到旁萬岐!”

“若非你賭氣故意在營救的路上耽擱,她也不會被困死在火海里!”

“可憐她一生單純善良,到頭來真心疼她的,只有殺人不眨眼的旁萬岐!”

上官棠音罵了幾句,阿綏便痛哭了起來。

盯著那張酷似原主的臉,聲嘶力竭的喊道:“我才是對她最好的人!”

“我才是!”

“她喜歡誰不行,偏要搭上命去追隨一個朝廷要犯!”

“她怎麼就這麼容易被哄騙……”

阿綏泣不成聲的坐在了地上。

說著說著,又怨起自個兒來。

上官棠音看著阿綏一會兒自責,一會兒又痛憤,一口一句小姐的喚著,彷彿是瘋癲了一般。

現在,她大概也理解阿綏對原主是一種怎樣的情誼了。

對原主在乎過重,才會在後來殺她過狠。

阿綏幾次殺她,為的都是原主。

並非無緣無故。

阿綏對她的好,她也是體驗過的。

只是可惜,她不是原主。

“她走的時候,至少還活在美好的夢裡,父母疼愛,兩個哥哥偏愛。”

“一家人都是和和睦睦的。”

不好的,她都代替原主品嚐了。

父母與下人的邪惡嘴臉,她也替她嚐了。

害死她的真兇,她也替她找出來了。

“好夢她做完了,噩夢我也替她做完了。”

“她的仇,也快要了報完了。”

“我的仇,卻還沒開始報!”

上官棠音一臉感慨的離開了阿綏的住處。

回了自已住處。

水神醫與姊念都在。

一見她,都急著上前來關心她的身體。

“你怎麼突然說消失就消失?”

“每次都只帶娑冉走。”

姊念越說越不開心。

上官棠音將這幾日的事說了一遍。

又盯著水神醫問:“這天下除了你,還有誰能被稱作神醫?”

水神醫神色微僵,笑道:“天下之大,我怎知。”

“我常年跟著端先生,也沒怎麼出去見過世面。”

“你不會是懷疑救那個上官……那個是我吧?”

“要是我,我肯定認出你這張臉。”

“你來盛京時,我去的是桐國,怎麼可能分身來到盛京去找什麼阿綏。”

上官棠音認真的審視著她,“你最好不是騙我的。”

“否則,便是救命之恩我也不認!”

水神醫訕訕笑著,“說得這麼嚴重,那個神醫是害你的真兇?”

上官棠音沒回答,她現在毫無頭緒!

根本無從查起。

中午時分。

宣嫿寧伺候上官犇最後一次沐浴,一個時辰後,便要進肅清院。

再出來時,可能就是一具屍體了。

宣嫿寧給他擦乾身體,穿上衣服,繫上腰帶。

“主君這身行頭,都是夫人曾給您做的,主君可滿意?”

上官犇看著這身針腳細緻的衣裳,哀默的臉上露出一絲絲眷戀的笑容來。

但又漸漸落了下去。

“只可惜是最後一次穿了。”

宣嫿寧眉眼低垂,臉上淡淡的。

“嫿寧一會去將夫人請來送送主君。”

這是她最後能為他做的事。

剛轉身要走,上官犇叫住了她。

“嫿寧,委屈你了。”

宣嫿寧嘴臉微抽,笑意很淡,頭也沒回的離開了。

沒多久,尤氏便挺著孕肚來了上官犇房裡。

她遠遠的站著,見上官犇穿的是她做的那身衣裳,臉上還帶著溫和的笑意,一如平時見到她時的樣子。

只是人蒼老憔悴了許多。

“主君一會兒就要去肅清院了,可準備好了?”

上官犇滿眼熾熱的淚光,濃濃的痴意分毫不加掩飾。

他一步步朝著尤氏走去,一點點貼近尤氏。

溫熱眷戀的吻輕輕落在她的額頭上。

“我擁有了你二十多年,可你的心卻從來不在我這裡。”

“你的四個孩子,沒有一個是我的。”

“都是阿垚的。”

隱忍了二十多年,他終於說出了這件事。

每次與尤氏同房完,尤氏都會偷偷的喝避子藥。

他次次都看在眼裡,卻裝作不知道。

“可我還是不忍揭穿你,怕你連裝恩愛都不與我裝了。”

上官犇此時很想緊緊抱住尤氏,雙手卻廢了,再無法擁抱她了。

尤氏情緒淡淡的,將腦袋往他懷裡靠了靠。

柔聲道:“淑嫻能把身子給主君,可心卻是留在了阿垚那裡的,取不回來了。”

“主君對淑嫻的愛,淑嫻都明白,可淑嫻卻回應不了。”

上官犇享受著此刻的溫情,默默閉上了眼,一串眼淚無聲的落下。

“我走後,你就不用再避著我與阿垚相見了。”

“阿垚也不必再做男扮女裝的樞堯了。”

尤氏抬起頭來,含著熱淚望著他,“你知道是他?”

上官犇與她對視,眼裡都是痛與無奈,“你的一舉一動,我都在意,我怎會不知。”

“當年我殺阿垚,拆散了你和他,是我對不住你們。”

他以為殺了弟弟上官垚,便可以徹底得到尤氏。

可誰知,成親一年,他發現那個酷似上官垚的樞堯,竟然就是他沒殺死的弟弟。

看著尤氏與男扮女裝的樞堯自由自在的出入各個地方,他的心痛到不行。

看著尤氏一胎接一胎的為上官垚生孩子,他更是發了瘋。

尤氏從不拒絕與他行夫妻之事,卻總是在背後偷偷喝避子藥。

他再恨,也只能忍著。

至少尤氏願意讓他碰,願意與他裝恩愛。

明知他殺的上官垚,也不與他計較。

所以他也不計較她揹著他與上官垚生孩子。

可偏偏尤氏有了女兒後,心思便鮮少在他身上了。

他便將所有恨都拋在上官棠音身上,又一次殺了人。

如今他的事都被揭穿了,他維持了二十多年的夢也散了。

“淑嫻,可以最後再抱抱我嗎?”

他什麼都不想要,只想要尤氏最後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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