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去皇陵之際,上官棠音特地叫姊念幫她換了身輕簡的裝束。

起得早,眼睛有些酸乏,她便閉著養了養神。

姊唸的手腳靈活輕巧,扎腰帶時,卻有些笨拙。

上官棠音鼻尖突然嗅到濃烈的檀香。

她猛地睜開眼,果然是雲瀲。

高大的男人與她貼得極近,正微微躬身埋頭給她扎腰帶。

一雙大手動作又慢又溫柔。

“珩王放肆了!”

上官棠音警覺的欲後退。

雲瀲卻收緊她的腰帶令她沒法後退。

“別動。”

他還是埋頭認真的扎著腰帶。

“本王是偷偷來的禹州救你,不便張揚。”

上官棠音左手雖能動了,但到底不能太過用力。

推肯定是推不開雲瀲的。

只能任由他繼續扎腰帶。

“珩王所言何意?”

“有你給我的娑冉和十個殺手,誰還能殺得了我。”

“還有言郡主與攝政王同行。”

“我倒覺得安全著呢。”

言婼雪聽說要查皇陵失火案,立馬便跟了來,說是要祭拜英女帝。

這也能理解,畢竟英女帝生前最是寵愛她。

但是蘇影澤……

純屬被賴上了。

一路獻殷勤。

哪有半分攝政王的樣兒!

雲瀲更是,還偷偷來!

這兩人都很閒嗎?

搶著對她這個替身好。

雲瀲不知她心裡想的什麼,紮好了腰帶,又給她束髮。

“暴風雨來臨前,都是平靜的。”

“你這一路順風順水,不覺得有問題嗎?”

上官棠音看著鏡子裡一臉認真束髮的男人。

“看出來了,有人想讓我開開心心的來,安安靜靜的躺著回去。”

根本沒讓她有查的機會。

準備好的那些,都是查不出問題的。

若要害她,皇陵是最好的地方。

所以她才要換輕簡的裝束,以便逃命。

雲瀲看著她胸有成竹的樣子,抿唇輕笑。

那笑含蓄又寵溺。

上官棠音還是第一次見。

不禁有些晃神,好似曾見過。

但又想不起來。

雲瀲束完發,給她繫了一根紅繩。

“你變聰明瞭許多。”

“願你此去諸事順,我等你平安歸。”

上官棠音耳朵裡突然出現了雜音,好像從前也有人同她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看著鏡中纏繞得精緻好看的紅繩,腦海裡莫名其妙跳出模糊的片段。

一雙大手一次又一次的給一個女子系紅繩。

但就是看不到兩人的臉。

那感覺熟悉又遙遠。

越想越模糊不清。

“怎麼了?”

雲瀲見她臉色不好,問了一句。

上官棠音回神,看著已經繫好的紅繩,臉上恢復了一貫的清冷與平靜。

“無事。”

“珩王既然傳完信,還是早些離開的好,免得被連累。”

雲瀲神色淡淡,眼神卻一直盯著鏡中的她。

“別急著趕本王走,你後邊還會需要本王的。”

……

上官棠音再出來時,隊伍已經準備出發了。

姊念與她一同上了馬車,“小姐,珩王她打暈了姊念,他沒對您做什麼吧?”

姊念一臉懊悔,對雲瀲多有不滿。

上官棠音閉目養息,淡淡道:“他偷偷來禹州送信,已經離開了。”

“送什麼信?”姊念盯著上官棠音被扎得別緻的腰帶,以及精緻的紅頭繩。

上官棠音倒不知自已被姊念盯著審視。

只雲淡風輕的道:“有人要害我。”

姊念本來要問雲瀲是不是給她束髮了,想了想又覺得白問。

屋裡就雲瀲與自家小姐,不是雲瀲還能是誰?

娑冉提前去皇陵檢查了,水神醫人是來了,但沒了蹤影。

姊念心事重重的問了一句,“小姐覺得珩王待小姐如何?”

上官棠音想也沒想就道:“利用,這個問題沒什麼可值得去思考的。”

姊念不再說話了。

在她眼裡,雲瀲從接近上官棠音開始,便一直是殷勤的。

還有蘇影澤。

她都看得出來。

只是看不出來那兩人究竟存了什麼心思接近上官棠音。

半個時辰後,馬車到了半山腰的皇陵。

上官棠音才下馬車,言婼雪便不耐煩的道:“早知道你來得這樣慢,我便拉你與我一同起馬了。”

言婼雪一身紅衣騎在高頭大馬之上,手裡百年不變的提著一杆長木倉。

英姿颯爽,一如往昔初見時。

上官棠音不急不緩的下了馬車,迎風走去。

“言郡主也不看看我這副身體可經得起快馬加鞭的折騰。”

言婼雪打量了她一眼,煩躁的跳下了馬來。

“算我失言!”

蘇影澤抱著一件湖藍色的斗篷走過來給上官棠音披上。

“山上風大,彆著涼。”

“若是身子不適,便先在旁邊的行宮歇歇,本王已經安排人給你收拾好了屋子。”

上官棠音想要拒絕,又是被拉住繫帶跑不掉!

♯♯♯

都欺負她手腳不方便!

“這披風有些沉,還是攝政王自個兒披吧!”

上官棠音抬起左手笨拙的扯散了繫帶。

幾個闊步邁朝前去,披風散落在了地上。

她可不敢接受蘇影澤的好。

怕蘇影澤再拉著她的手自殘。

而且,道不同不相為謀。

一旁的言婼雪安靜的看著,衝吃癟的蘇影澤譏諷道:“攝政王可真會找替身,長得像,脾氣也像,可惜人家不像盛嫣玉會對你投懷送抱。”

蘇影澤眉眼妖孽,帶著幾分邪魅,朝言婼雪冷冷瞥去。

“言郡主這會兒笑得開心,一會兒見了英女帝的陵寢,可別哭得太狠!”

蘇影澤說完便走,言婼雪氣狠狠地瞪著他的背影。

想要再說些什麼,身邊的丫鬟立馬道:“郡主莫氣惱,若叫英女帝知道您不開心,地下會不安的。”

聽了這句勸,言婼雪才收起了臭臉,邊走邊抱怨。

“哼,找誰不好,偏找上官家的人,若是雲姒姐姐她還在,定會為我出了上官家這口氣……”

雲姒是英女帝之名。

言婼雪恨上官家,還得從兩人初見說起。

當年上官硯河還未成婚,做生意在江湖遇難,抱住路過的言婼雪,求著言婼雪救了他一命。

言婼雪當時俠骨豪情,護著受傷的上官硯河一路逃跑。

那三天三夜裡,她不顧男女之別給上官硯河處理傷口,擦洗身體。

上官硯河百般抗拒,因此與她還吵了起來。

後來,文帝要言家與上官家聯姻。

言婼雪作為適齡嫡女,自然被選中出來。

上官硯河作為上官家未婚長子,也被敲定了。

言婼雪記著上官硯河那時對她的抗拒,抗旨拒婚。

上官硯河卻突然想通了一般,親自上門道歉,捱了言婼雪幾頓打也不肯走。

言婼雪覺得他這就是報復她!

當初不肯讓她碰,如今倒求著她嫁。

沒門!

於是便進宮求文帝,嫁尼姑都不嫁上官家。

這話正好被英女帝聽了去,英女帝多番安慰她。

替她在文帝殿外跪求了三日,才幫她拒掉了與上官硯河的聯姻。

可英女帝也因此被文帝罰了遠嫁外邦。

言婼雪後悔極了,好在成親當日,駙馬造反死了。

英女帝才未遠嫁成功。

可卻在路上遭遇劫匪,受了重傷。

言婼雪愧疚萬分,因此更恨上官硯河了。

全天下,也就只有英女帝懂她,會疼惜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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