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摸底
陳長青想了想，“現在農忙，上一天工很累，下工了再做飯都吃不消，要不，大家都在一起吃，留一個人值日就好。”
於雪張開嘴剛要說話，忽然想到什麼又不說了，她瞟一眼旁邊的秦曼。
秦曼皺著眉，“這不行吧，多了這麼多人，活也多了很多，一個人根本幹不過來。”
明天就輪到她值日，本來以為能夠輕鬆一天的。
陳長青道：“不過就是多炒幾個菜吧，也沒什麼。”
於雪忽然接話，“可菜園裡的那些菜，都是我們之前辛苦種的——”
趙婷婷聽得冷笑連連，這幫海城的知青還真是自私，菜長得快，兩三個月就能收一茬，人家老鄉都不在乎一點菜，再說了，這菜園子他們往後肯定也要出力的呀。
陳長青看向蘇茜，有些抱歉的道：“這，於雪說的也不是沒道理。”
蘇茜也沒想著佔他們的便宜，想了想道：“那菜園能自己隨便開嗎？”
陳長青道：“菜園算自留地，按規定每個人只能有兩分自留地，還得跟隊裡申請。”
蘇茜點頭，“那我去找隊長問問看吧。”
她頓了下，“這吃飯——”
“我就不和大家一起吃了。”炒十個雞蛋也輪不上兩筷子，再說人多了，天天一起吃住，這矛盾也就多。
田小卉趕緊道：“茜茜，我們一起開火。”
趙婷婷生怕兩人丟下她，“我也一起。”
袁剛在對面道：“算我一個。”
喬木看著蘇茜，“一起。”
陳軍也不傻，眼看新來的知青明顯抱團，他要是不出聲，不就剩下他一個了？
他只得道：“我也一起。”
蘇茜不會做飯，她本打算找個老鄉家裡搭夥，她覺著之前那蘭嬸子就很好，雖說有點殘疾，但人乾淨利索，看著也是個和氣人。
現在大家要一起吃，這搭夥就不方便了，必須開火。
蘇茜只能點頭，“那吃了飯再商量。”
吃過飯，大家放下碗就走了。
蘇茜沒走，留在灶屋裡幫著收拾。
她倒不是勤快，她有她的目的。
蘇茜一邊掃地擦桌子，一邊跟洗碗的於雪搭話，在蘇茜的有意引導下，於雪的話匣子很快就開啟了。
蘇茜總算是搞清楚了集體戶的大致情況。
那個默不作聲，穿著補丁摞補丁衣裳的平頭男知青叫朱志成，是最早一批從京城過來的知青，六十年代末就來了。
他們家據說很窮，母親有病常年要吃藥，弟妹還小，家裡只有父親一個人拿工資。
朱志成幹活十分出力，每次都是拿最高的工分。
等到分了糧食，他會賣一部分，然後將錢寄回家裡，平時自己省吃儉用。
陳長青據說父親是當什麼官兒的，具體是什麼官兒誰也不知道，反正他總是以高幹子弟的身份自居，派頭也很足。
秦曼家裡父母是雙職工，哥哥也工作了，沒什麼負擔，條件還算不錯，家裡也疼她，有時候會給她寄點錢票，還有吃的和布料什麼的。
張衛東和牛建國家裡都是普通職工。
蘇茜還聽出來，於雪自己家裡條件不怎麼好，弟弟妹妹多，六口人住在一間屋子裡，家裡一點都幫不上她，她全靠自己掙工分過活。
他們幾個海城的是七二年來的，也在這裡呆了三年了，做夢都想回城裡去。
只是招工指標少，推薦上大學更是每年全縣就一個名額，根本就輪不到他們。
蘇茜聽於雪那意思，似乎有點心灰意冷。
幫著收拾完，蘇茜才回了屋。
回屋看田小卉和趙婷婷正坐在床上拉閒話。
蘇茜看看這屋子裡，連一張坐的椅子都沒有，更不用說別的什麼了。
這可真是一窮二白。
她在門口站了站，“我去找袁剛喬木他們，咱們開個會，看吃飯的事要怎麼辦。”
蘇茜走過兩間屋子，靠灶屋的那一間如今是喬木他們幾個住著。
她在門口輕咳一聲，“喬木、袁剛、陳軍，你們出來一下。”
三個男知青很快出來，田小卉和趙婷婷也出來了。
幾人站在院子裡，蘇茜道：“大家說說怎麼辦吧，這開火的事，說起來輕鬆，做起來難。”
“灶就那一個，咱們鍋盆瓢碗什麼都沒有，我看明天的早飯都成問題。”
陳軍立即不高興的道：“那你還說不跟他們一起吃，現在要怎麼辦？”
蘇茜看了陳軍一眼，這是在指責她？
她淡淡的道：“我說的是我不跟大家一起吃，我沒有強迫任何人跟我一起開火。”
“你要是願意跟他們老知青一起，你找陳長青說去就是。”
陳軍不說話了。
蘇茜懶得理他，繼續道：“首先我估計那個灶，我們只怕輪不上用。”
“最好是另打一個灶，鍋盆瓢碗柴米油鹽什麼的，都得買，這花費的不是一點半點，這錢該怎麼出？”
陳軍一聽，“我們也是知青，鍋灶我們憑什麼不能用？”
趙婷婷撇嘴，“人家幾根青菜都怕你吃了，你覺得呢？而且做飯的時候，跟人家搶灶，到時候準要鬧矛盾。”
“要不然等他們做完了我們再做，那得到什麼時候了！”
她看著陳軍，“知青辦發的安置費你以為是做什麼用的，還不就是買這些東西！”
田小卉在旁邊點頭，“對，我覺得這些錢咱們一起平均分攤就好了，咱們這是安家，該花的還的花。”
陳軍嘀咕一句，“可要買的東西也太多了，那得花多少錢啊。”
蘇茜看一眼陳軍眉頭皺起，一個集體裡有個格外小氣計較的人，這集體就會矛盾不斷。
喬木忽然出聲，“陳軍，我看你還是跟老知青一起吃飯的好。”
陳軍不高興的道：“你什麼意思？”
喬木抱著胳膊冷冷的道：“沒什麼意思，就是煩你這樣的人，不想跟你一起開火！”
陳軍沒想到喬木說話這麼不留情面，他伸手指著喬木，“你，你這人怎麼這樣！”
“你，喬木你這是破壞團結。”
喬木冷笑一聲，“扣帽子你倒是來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