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木輕聲道:“我也很想你。”

每天都想,只要不學習和做實驗的時候,她就會出現在他的腦海裡。

他會反反覆覆的回憶她的一顰一笑,從他們認識的那一天起,她跟他說過的每一句話,他幾乎都記得。

他每天都回憶一點點,難耐的思念中夾雜著甜蜜。

蘇茜柔聲問,“學習怎樣?”

喬木站的筆直,“很好。”

他不是自吹自擂,他是想告訴蘇茜,他也在努力變得更優秀,他不想配不上她。

“前些時候,教授告訴我,研究所的領導很關注我,以後可能要將我招進研究所。”

“我當時跟教授說,我女朋友在港城,政審可能通不過。”

蘇茜心裡一咯噔,“那研究所那邊怎麼說?”

“領導說了,科研人員也是人,找女朋友很正常,港城也是咱們國家的領土,讓我不用擔心那些事。”

蘇茜鬆口氣,“那就好。”

要是因為她影響到喬木的將來,那她會愧疚死的。

喬木沒有跟蘇茜說,教授那天跟他談話的時候還告訴他,搞科研要耐得住寂寞。

很多科學家在研究所,在基地,有時候一呆就是一兩年,甚至幾年,這期間見不到家人朋友,有些人會覺得難以忍受。

教授覺得喬木應該不存在這個問題,畢竟他每天獨來獨往,不是學習就是實驗,專注力非常強。

只有喬木知道,自己或許能耐得住世上任何一種寂寞,但是他很難忍受見不到心上人的那種痛苦。

蘇茜走了之後,他曾經想過,要不要放棄學業去港城,不管她說什麼,他就是要陪在她的身邊。

可當他真的打算做決定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做不到。

他放不下自己的使命。

蘇茜曾經跟他說過,這世上大部分人不知道自己來人間一趟是做什麼的,但是有極少數人,他們知道自己的使命,他們會為了自己的使命而奮鬥終身。

如今,喬木也終於明白了蘇茜口中說的那種使命感。

他熱愛他所學習的東西,航天事業就是他這一輩子的使命,就像蘇茜不能放棄她的事業來到他的身邊一樣,他也不能放棄自己的使命。

那一刻,他理解了蘇茜,人生總有取捨。

無關對錯,只是總有一些事情,是必須去做的。

他甚至覺得,這樣也好。

蘇茜有自己的事業,將來他要是搞科研,一年兩年被關在基地出不來,她也可以有自己喜歡的事情做,不至於太過思念他。

只是,理智歸理智,刻骨銘心的相思,還是難以忍受。

蘇茜在那邊柔聲問:“最近有沒有好好吃飯?是不是又瘦了?”

喬木聽著這溫柔的話語,甜蜜和感傷夾雜在一起,心都要碎了。

“沒有瘦,我比以前重了。”

他最近其實瘦了很多,寢室裡的同學說他瘦的一陣風就能吹跑了。

有幾個教授都說了他,讓他好好吃飯,說搞科研也需要好身體。

蘇茜道:“真的重了?不許騙我!”

“七月我會回來的,你要是瘦了——”

喬木道:“不會的,等你回來就知道了。”

他還有時間,他會努力讓自己的身體強壯起來的。

“對了,這是你家裡的電話?號碼告訴我。”

蘇茜有點驚訝,“我不是在信裡寫了嗎?”

喬木心一沉,“我沒有收到信。”這也是他最近吃不下飯的原因之一。

蘇茜走了一個月了,連封信都沒有寫給他,他感覺蘇茜是不是把他給忘了。

“這件事我去查。”

“你先告訴我號碼,還有地址。”

他必須知道蘇茜在哪裡,知道可以透過什麼樣的方式和在哪裡找到她,他才會有些許的安心。

蘇茜很快將地址和電話號碼報給了喬木。

喬木也不需要用筆,默默在心裡記下了。

蘇茜這時朝門口看了看,房門虛掩著,雲若蘭應該還在外面。

她小聲道:“喬木,你唱個歌給我聽吧。”讓雲若蘭聽聽喬木的歌聲她覺得是個好主意。

喬木一下被難住了,“這個,我真不會。”他不喜歡唱歌,他也不覺得唱歌有什麼意思。

蘇茜撒嬌,“那你背一首詩給我聽。”

“好,你想聽什麼詩?”

蘇茜道:“你背一首《遊子吟》。”

喬木聲音放低,“我背李商隱的《無題》好不好?”

“嗯,那你先背《無題》,再背《遊子吟》。”

喬木緩緩的道:“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

蘇茜默默的聽著。

他知道這首詩是喬木的心境,也是他想對她說的話。

她聽完這首詩,才快步走到門口。

開啟門,就見雲若蘭站在外面,蘇茜拉拉她的衣袖,雲若蘭立即快步進屋。

她拿起聽筒,就聽到耳邊一個帶著磁性的十分好聽的男聲道:“為什麼忽然讓我背《遊子吟》?”

“好吧,我背給你聽。”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

雲若蘭聽著兒子念出這首歌頌母親的詩,忍不住淚流滿面,她一隻手拿著話筒,一隻手捂著嘴,唯恐自己哭出聲來。

蘇茜站在旁邊,心裡也說不出的難受。

喬木很快背完了詩,“還想聽什麼,我給你背《長相思》好不好?”

雲若蘭本來在哭,聽到喬木的話,心裡又有種奇怪的欣慰,兒子長大了,有了喜歡的女孩子了。

她將話筒放下,隱隱帶笑看了一眼蘇茜,快步走了出去。

蘇茜過去拿起話筒,就聽到耳邊喬木在說著:“長相思,摧心肝。”

蘇茜臉都紅了,完了,全都給雲姨聽去了。

她嗔道:“誰讓你背這個。”

“好了,我掛電話了啊。”

“等等!”

喬木聲音有點急切,“我們約個時間好不好,以後每個週六的晚上七點,我給你打電話。”

蘇茜有些遲疑,如果每週都打電話,這對喬木來說未必是件好事。

就好像路邊的一坨翔,它風乾了,本來也不臭了,你非得拿根棍子去挑一下,這不臭才有鬼了。

感覺蘇茜在猶豫,喬木的聲音帶上了哀求,“茜茜,答應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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