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師父我回來6
“顧陽，你作為武當第一君子，做出這種苟且之事，讓老夫極為失望。”
“你的事情，青一真人會處理，我也不想參與你的破事，但趙雙雙是我女兒，所以請你不要插手，我有我處理事情的方式。”
趙浩雲的聲音極富威嚴，讓人不敢抗拒。
他的意思很明顯，顧陽的事他不會管，但顧陽要插手，那他也不介意把顧陽的事情一起處理。
江大為看了顧陽一眼，臉上的決然消失不見，反而是一臉的輕鬆。
“顧兄弟，這事因我而起，也理應由我來解決，你不必插手，能認識你，我很高興。”
這一關，是趙大為必須要自已闖的，從他和趙雙雙在一起時，就做好面對的準備。
趙雙雙拉住他的衣袖，她的淚水像夏日的暴雨一般無法遏制，想要聲嘶力竭的吶喊，卻又發出任何的聲音。
待她不注意時，江大為點住了她的穴位，讓她的身體無法動彈。
“師父，你不要去，你會死的。”
江大為小心翼翼的擦拭著她臉上的淚水，他的手很粗糙，卻在極力控制自已的力度。
“雙雙，如果有來生，我娶你。”
趙浩雲在一旁靜靜的等候，給足了他們道別的時間。
“今天有點冷，你要注意保暖。”
他又將身上僅存的風衣披在她背上，至此聲音才有些哽咽。
“前輩，出招吧。”
不管結局如何，江大為也會拼盡全力。
趙浩雲輕蔑一笑，他的手掌在翻轉間有氣勁開始凝聚，彷彿周圍的空氣都被他所調動，掌風也快速在他手中凝結，片刻後拍向江大為。
江大為的武功以防禦見長，這或許就是趙浩雲讓他挨三掌的緣故。
“接招！”
語罷，掌風便裹挾著連綿不絕的氣勢拍向江大為。
江大為立在原地，儘量讓自已的所有力量全部凝聚在拳頭上，與趙浩雲的掌風撞在一起。
“咔嚓！”
在接觸的一瞬間，骨頭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見。
江大為的身體後退了好幾步後才穩住身形。
他的一隻手無力的垂落在身側，顯然，這一掌的威力極大，他的拳頭無法匹敵。
如果按照這個力道，江大為有信心能夠接下後面兩掌。
他用另外一隻將那隻脫臼的手臂重新接上，再一次昂首挺胸的等待著趙浩雲的第二掌。
“哼！”
趙浩雲的鼻腔中發出一聲輕哼，手掌翻湧，準備打出第二掌。
他的動作極為簡單，手掌翻轉間，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扭曲起來，出掌間就如同山呼海嘯，狂風大作。
面對這樣的攻勢，江大為的臉色變得極為凝重，不管結果如何，這一掌，他是必須要接的。
他能感受到拳式的威壓，如泰山壓頂勢不可擋，又如同一隻洪水猛獸撲面而來，。
“砰！”
他的身體在接觸到掌風時便倒飛了出去，重重的落在院牆下，鮮血如泉湧般從他嘴裡吐出。
霹靂掌的厲害，江大為是聽說過的。
趙浩雲曾以一掌之力拍死過三位江湖高手。
很顯然，他這是留手了，他並不想江大為死的太快。
他要江大為絕望而死。
看著倒地不起的江大為，趙雙雙的眼角滑落下兩滴血淚。
她用眼神哀求，她用嘴唇吶喊，但趙浩雲不為所動。
“我懷了他的孩子！”
直到她說出這句話時，江大為和趙浩雲同時看向她。
一個雙眼含淚但臉上滿是喜悅，另外一個則是臉色鐵青一言不發。
“給我死！”
趙浩雲繼續第三掌，如同發了瘋的野獸，就連天空也變得陰風陣陣，雷電交加，這一次他將掌力運用到了極致。
江大為艱難起身，有噼啪的聲音從他身體內傳出，骨頭不知道斷裂了多少。
他慢慢挪到趙雙雙的面前，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幫她擦拭臉上的淚水。
“答應我，好好活下去！”
他又絕然轉身，不帶一絲留戀。
看著他蕭條的背影，趙雙雙心中的悲涼徹骨。
她閉上眼睛，努力剋制自已的慌亂，同時也做出了選擇。
就在第三掌如約而至時，一道翠綠色身影悄然而至，擋在江大為身前。
當趙浩雲看清楚出現在自已掌風前的人時，他不顧內力逆行帶來的嚴重後果，試圖泯滅手中那近乎實質化的風刃。
但還是遲了。
掌風貫穿了她的心脈，連帶著江大為，也被拍碎了胸膛。
“雙雙！”
兩人幾乎同時出聲。
但趙雙雙已經沒有了生命氣息，這一掌拍碎了她的心臟，就連要告別的話她都沒來得及說。
她以自身功力為代價強行讓自已的身體恢復行動能力，以至於在這一掌下，沒有任何抵擋的能力。
趙大為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擦拭著她臉上的血跡。
“乖，我帶你回家！”
他將趙雙雙抱在懷裡，就像抱著一個熟睡的戀人，在輕言細語中，慢慢閉上了眼睛。
趙浩雲看著那相擁而亡的兩人，他的臉色極為複雜，佇立許久後，獨自離開了，他走的很決然，甚至都沒有在看趙雙雙一眼。
整個院子，又再一次迴歸了平靜，再也聽不到雙雙輕盈的歌聲。
再也看不到那一抹輕快靈動的翠綠。
趙雙雙和江大為的死，讓所有人陷入了沉默。
顧陽踏著沉重的步伐，來到他們身旁，將江大為的雙眼合上，又幫他們清理乾淨臉上的血跡。
在後山找了一塊較好的墓地，將兩人安葬在一起。
這或許也是他們的心願吧。
回到竹屋時，那對擁有世仇的青年男女，背上了行囊，滿懷笑意的離開了竹屋。
不用想，也知道他們接下來要面對的是什麼，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承受的住各自長輩的怒火。
顧陽也無暇顧及這些。
他自已將要面對的形勢更為嚴峻。
他只想讓宋玖鳶恢復，然後再帶著她遠走高飛。
時間又過了三天，顧陽並沒有等到青一真人出手。
而站在院子裡的是青瑩。
她的面容極為消瘦，那個體態豐腴，氣質絕塵的青瑩已經消失了。
“顧陽，我們做個了斷吧！”
她的眼神極為疲憊，語氣也變得極為低落。
將宋玖鳶送到竹屋內，顧陽這才正視青瑩。
“小師妹，我欠你的實在太多，你要取我性命我也無話可說，但我死後，希望你能保全她的安危。”
青瑩憤恨得看著他，提起手中長劍便刺入顧陽的胸膛。
“這是你欠我的知遇之恩！”
然後她又刺出一劍，劍尖再一次沒入顧陽的胸膛。
“這是你辜負對我承諾！”
她深呼吸一口氣，不讓自已的眼淚掉落，再次刺出一劍。
“這是替二師兄還的，從此我們各不相欠。”
青瑩並沒有要他命，雖然身中三劍，但都避開了要害。
強忍著疼痛，顧陽在沒人的角落裡獨自包紮傷口，他不想讓宋玖鳶看到他的傷，害怕她再次受到刺激。
院子裡只剩下了那對青年公子。
顧陽也對他們有了一定的瞭解。
兩人出身於官宦之家，身世顯赫，他們身上都揹負著各自的婚因。
在這個時代，是絕對不允許兩個同性別的人在一起的。
更何況他們身上還揹負著政治婚姻。
不過是源於青春年少，意氣用事罷了。
當官兵將這座竹院圍住的時候，他們青春裡的那一縷萌動也便因此破滅。
整個院子，又只剩下了兩個人。
宋玖鳶的病情這幾天恢復的很快，幾乎很少有迷離的時候。
她和顧陽一起坐在屋簷下，看著夕陽落下，沉浸在絕美的晚霞裡。
“師父，我們算戀人嗎？”
宋玖鳶的臉上泛著一抹紅潤，側著腦袋倒在顧陽肩頭。
“顧陽，我們這樣真的可以嗎？”
顧陽將她摟在懷裡，親吻著她的秀髮。
“師父，你不喜歡我嗎？”
宋玖鳶蹙了蹙眉，用指正的語氣說道：“叫我玖鳶！”
她很反感顧陽叫她師父。
“當年是你追著我屁股後面喊師父的，你連頭都沒磕，不算數。”
她握緊了顧陽的手，放在自已臉頰上，感受著濃濃的暖意。
而後，她又皺了皺眉。
“顧陽，你能不能主動一點，難不成讓老孃吃嫩草啊！”
當聽到這句話裡的語氣時，顧陽的眼角滑落兩滴清淚，她的師父真的回來了。
抓著她的下巴湊到自已面前，望著那迷人的紅唇，顧陽嚥了咽口水。
宋玖鳶拍開他的手，又把他拉了起來。
“這裡不行，我們回屋。”
“啊！你怎麼受傷了，那你躺著，讓我來！”
宋玖鳶又恢復到她霸道女俠的身份。
那種不顧一切的瘋狂開始在她身上展現。
春末的最後一場雨，顯得格外的激情澎湃，浸溼了竹院內的各個角落。
自從青瑩撤了追殺令，已經沒有人再來挑戰了。
顧陽和宋玖鳶被江湖中人稱之為【竹居雙煞】。
由於事情的影響比較大，武林盟釋出了紅色追殺令，並由青一真人親自出手。
至於青一真人為什麼不出手，其實顧陽是知道的。
最直接的原因，是他與青瑩的牽絆很深，當年自已走投無路的時候，是她救了自已，並帶入武當。
青一真人也對他照顧有加，憑藉自身的天賦，他當了大師兄，也深受同門愛戴。
但這一天遲早會來。
他想在這一天來之前，帶著宋玖鳶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如果可以，他更想帶著她隱居山林。
江湖很大，但能藏身的地方很小。
以青一真人的手段，找到他們是必然的。
顧陽只能拖時間，他清楚青一真人的厲害，除非自已的武功還能突飛猛進。
而後，他又下定決心，儘量讓自已活下來。
“師父，我們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吧！”
這一次，宋玖鳶的眼眸格外清明，她用力的點了點頭。
在顧陽的懷裡，她還是很溫柔的，只是不喜歡婆婆媽媽慢吞吞的節奏。
竹屋也沒有什麼好收拾的，帶點衣物便是全部。
“師…玖鳶，這次下山我們還回來嗎？”
宋玖鳶看了一眼身後的竹屋，搖了搖頭。
這裡給她留下的記憶都是灰色的，她不喜歡了。
“顧陽，我們去雪山吧，我聽說那邊有雪蓮，很美。”
“我還想去華山之巔，跟那些武林俠士比上一場。”
“嗯，還有！我聽說雲夢澤的蓮藕可以變成活人，我也想去看看。”
……
……
宋玖鳶訴說著她這些年的聽聞，眼中滿是嚮往。
顧陽的眼眶再次溼潤。
是啊！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讓人憧憬。
“玖鳶，我揹你下山，就像小時候你揹我那樣。”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