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本就是緊張而忙碌的。
青山派推掉了原有的任務，整整齊齊站在前院，兵器加身，嚴陣以待，如臨大敵。只是他們之中相當一部分纏著繃帶，打著石膏，看著就十分悲壯。
大家表情嚴肅。
今天如果應對有差錯，他們青山派就會變成沒有道場的孤魂野鬼。
掌門水笙揹負雙刀，搬來一張方桌放在前院，自己大馬金刀坐在椅子上。
今天，是青山派存亡的關頭。
每個人都很緊張。
桌子旁的另外一張椅子空著，那是留給陸寒的位置。
水笙深深吸了一口氣。
說實話，即便有陸寒這位宗師幫忙，她對戰勝齊氏宗族依然沒有信心。但青山派已經被逼進牆角了，她無路可退，只能硬著頭皮上。
一名弟子氣喘吁吁從後院跑過來：“掌門，不好了，掌門，韓先生……走了！”
“什麼？”
水笙霍然站起，眼中閃過一絲驚慌。
她最大的底牌就是陸寒，如今對方竟然跑了……
弟子們也慌了。
眾人都知道，陸寒宗師修為，是掌門請來的最大助力，現在竟然逃了，那青山派豈不是凶多吉少？水笙再厲害，只是一個內勁境界。青山派再能拼，也只有小貓三兩隻。
“韓先生說，你肯定打不過，加上他也不行，說完就跳過牆外，走了！”弟子哭喪著臉。
昨天還覺得有了韓路加入，青山派要開始振興。
沒想到對方堂堂宗師級別高手，竟然臨陣脫逃。
“各位！”水笙一咬牙，回頭望著帶傷的弟子們，“你們中的多數，都是走投無路才來到青山派，我將你們視為手足兄弟，今天一戰事關我青山派存亡，希望大家和我一起，戰鬥到底。”
此刻，一名弟子訥訥開口道：“掌門，我……我……我家有點兒事兒，我就先回去了。”
他紅著臉，一步步挪出弟子方隊，然後朝水笙猛然一鞠躬，大聲道：“掌門，對不起！”
說完就一溜煙兒跑了。
這一幕讓眾人愕然。
“沒義氣！”
“叛徒！”
“還有那個韓先生……呸，什麼韓先生，就是垃圾！”
忠心弟子都破口大罵，義憤填膺。
“好了。”水笙一抬手，制止了弟子們的憤怒。
她的視線掃過每一位弟子，長嘆一聲：“還有誰要走，現在就走。”
“掌門，抱歉！”一名年輕弟子紅著臉朝水笙拱拱手，跑出院子。
還有幾名弟子心虛得看了一眼水笙。
後者坦然道：“我沒有理由拉著大家一起受罪，想走就走吧。”
幾名弟子互相看了一眼，也快速跑出院子。
“掌門！”一名將近三十歲的男子出列，拱手。
“你也要走？”水笙繃不住了，“趙勇，你是我青山派的大弟子啊。”
“掌門，人往高處走。”趙勇淡淡道，“留下來，最好的結局就是被齊氏宗族打個半死，你找來的韓路路數不明，只有你這樣的人才會隨便相信別人，我們跟著你前途暗淡，還是讓我們走吧。”
“你們？還有誰？”水笙道。
趙勇身後又站出來四名男子。
“水掌門，其實我早在一個月前就帶著四位師弟和一家安保公司談好入職的事，只是想著再為門派做點兒事兒。一會齊氏宗族的人來了，我們也不會加入戰鬥，畢竟我們不能帶傷去上班。最後陪著掌門，我們已經仁至義盡了。”
“好一個仁至義盡！”水笙冷笑，“我一個人出任務的時候，想的都是你們的飯錢和待遇，現在你跟我說仁至義盡，你還真是仗義呢。”
趙勇面色一僵，臉有些燒。
畢竟，他還沒到厚顏無恥的地步。
“你們走，走！”水笙一指大門。
“兄弟們，既然掌門不領情，那我們就走吧。”趙勇一揮手，帶著幾名沒傷的師弟離開了青山派大院。
水笙再次回頭。
她的身後只剩下那些以孤兒身份加入青山派的弟子了。
他們整體修為不高，此刻更是人人帶傷，眉眼之間帶著一股死戰到底的慘烈氣息。水笙心底那股不平之氣也慢慢升起。
“我們青山派誰都不靠。這裡是我們的家，有沒有宗師撐腰都要打，還有沒有要走的？”水笙大喝道。
“沒有！”
眾人齊聲大吼。
水笙眼眶溼潤。
路遙知馬力，患難見真情，此刻陸寒的“臨陣逃脫”根本不重要，只要青山派這些人齊心協力，就算死在這裡，也值了。
“啪啪啪……”
掌聲傳來。
“這才是值得你信任的人啊。”陸寒笑呵呵從後院走出來。
“陸……”水笙大喜，名字叫道一半生生打住，“你沒走？”
“我要是真走了，你不得背後罵死我？”陸寒笑眯眯做在方桌的另一邊，淡淡道，“這種時候，咱們青山派不求人多，只求忠心。對門派沒有忠心，一會打起來也是個隱患，誰知道會不會背後捅你一刀？所以，我故意演了一把，別生氣啊，掌門大人。”
“你做得對！”水笙大聲道，“那種首鼠兩端的傢伙，打起來也是坑！”
陸寒回頭看了一眼戰意昂揚卻各個帶傷的青山派弟子，笑道：“你們一會兒不用動手，就在院子裡歇著。”
“沒錯，有您幫忙，足矣！”水笙豪情萬丈，“如果這樣都輸，那他們加入也是白白送命。”
“不不不……我不會出手！”陸寒大搖其頭，“我在一旁幫你鎮場子！”
弟子們張著嘴，這位宗師高手怎麼看都不靠譜啊。
“好！”水笙用力點頭，“有您這句話就足夠了。”
“你不怨我不出手？”陸寒似笑非笑。
“不怨！”水笙斬釘截鐵，“青山派的事兒，責無旁貸。”
陸寒看了一眼手機，含笑道：“放心，一切有我。”
一名在外面望風的弟子衝進院子：“掌門，齊氏宗族的人已經把我們四周的路都封死了，他們的人，來了！”
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地面微微顫動，隱約傳來大型車輛的轟鳴聲。
水笙的眼睛瞪得極大。
聲音越來越近。
“轟！”
一聲巨響，青山派道場的院牆，轟然倒塌了一半。
一輛破拆工程車，赫然停在院牆外，吊臂前端的巨大鑄鐵球就是院牆倒塌的罪魁禍首。
手臂吊著石膏的眼鏡男率先衝進院子，看著陸寒滿眼怨毒。
他身後跟著四五十名黑衣馬仔。
氣勢洶洶，殺氣騰騰。
眼鏡男率領馬仔站在門內，站成兩列。
“譁！”
眼鏡男帶領馬仔同時單膝跪地，齊聲大呼：“恭迎族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