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他也像杜洪一樣揉眼睛，甩甩頭。
同時嘴裡喃喃道：“怎麼會眼花呢？”
陸寒淡然道：“老爺子，不要在看了，再看……會出事的！”
“笑話！我杜尚珍浸淫術數幾十年，還看不了你這個年輕娃子的臉？”杜老爺子杜尚珍傲然一笑，瞪大眼睛，盯著陸寒的臉猛瞧。
下一刻，杜尚珍老爺子的身體驟然緊繃，呼吸變得急促。
在他眼中，陸寒的臉早已經模糊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幕幕炸裂的畫面。
這一幕，天空烏雲密佈，大地血流漂杵。
兩方大軍，密密麻麻數十萬人轟然對撞，一片屍山血海撲面而來。
這一幕，高山直入雲霄，大地一望無際。
有白衣飄飄的古裝人物，腳踩巨劍，倏忽飛入雲霄之上，瞬間遊遍三山五嶽，逍遙天地間。
這一幕，從無邊黑暗中炸出一片雪白，又炸出一片五光十色的燦爛光華。
人類肉延誤無法分辨的細碎色彩撲面而來，瞬間塞滿了視野和腦海。
同一時間，硜硜然如黃鐘大呂炸響的誦經聲，在耳邊炸響。
彷彿千萬人外加千萬獸，同聲吟誦。
直入心腑。
“啊！”
杜老爺子慘叫一聲，癱坐在地。
……
“小寒，你可知何為修行？”
“徒兒不知，願聽師父教誨。”
“修行，奪天地之造化，逆天而行。”
“那又什麼不同？”
“用現在流行的話來說，你的生命維度提升了，你將不再是普通人類，很多對普通人管用的東西在你身上就失效了，當然，想要達到這個程度，最起碼你要到天人境之上，那時，你的命運便是天機。”
“師父，徒兒還是不懂。”
“為師舉個例子。術數一途，普通人看來玄之又玄，但歸根結底只是一種規律的摸索。一旦踏入修行範疇，規律全部失效。這就好比相師給普通人相面，他看到的東西就彷彿一部電影，無論片段如何呈現，總能找到先後順序，將片段拼接出完整的時間線，那便是普通人的一生。但如果相師給天人之境以上的修行者相面，就好比同一時間內觀看上百部上千部電影，不用說拼接片段了，這些電影的資訊量就會對相師造成巨大的衝擊。”
“你若是天人境，那相師估計還能活；你若到了靈清境，那相師看你一眼，就會吐血而亡！”
陸寒將思緒收回。
師父和自己對於術數曾經有過深入探討，相術只是其中之一。而如今，給自己看相的杜尚珍目光茫然，臉色慘白，顯然神魂遭到衝擊。
“老爺子，不要再看了。”陸寒認真勸阻，“我們到此為止吧？”
杜尚珍卻被激發了胸中傲氣：“我天雲杜家，四項兼修，鐵口判命，從無差錯，今天如何能栽在你這毛頭小子手裡？相術不行，我換紫微斗數。年輕人，報出你生辰八字！”
“老杜，不要勉強！”東方瀚海也勸阻。
“是朋友就不要勸我。”杜尚珍厲聲大吼，大手一揮，“所有後果，我杜尚珍自己負責。”
“那好吧。”看他心意已決，陸寒也不再勸，淡然報出生辰八字，“甲子年戊辰月己卯日丁卯時。”
“呵呵，這有何難？”杜尚珍立刻排盤。
但是凝神推算一番後，杜尚珍的面色倏忽間慘白，“噗”得吐出一口鮮血。
“這不可能，不可能啊！”杜尚珍呆呆得望著盤面，額頭滲出豆大汗珠，“命宮紫微，身宮七殺，五行水二局，主星是破軍……不可能，這不可能。”
杜尚珍緩緩站起身，失魂落魄如行屍走肉般朝門外走去。
嘴裡嘟嘟囔囔。
“這不可能，一個人為什麼三條命？”
“一定是我看錯了？”
“我杜尚珍，天雲杜家九代傳人，怎麼可能看錯？”
“噗通！”
杜老爺子眼前一黑，直接倒地。
“聞櫻，給我拿針來！”陸寒當仁不讓。
雖然這是杜家老爺子自找，但是雙方無冤無仇，能救則救。
東方聞櫻以最快速度捧來一個針囊，陸寒一抖，將針囊鋪平，先後拈出十幾根銀針，刺入杜尚珍的穴位。真氣御針，效果立竿見影。
杜尚珍長長得緩了一口氣，慢慢睜開眼睛。
陸寒繼續操控真氣遊走在他體內堵塞經脈，迫使杜尚珍再吐兩口黑血。
“我沒事了。”杜尚珍臉色漸漸紅潤，在孫子的攙扶下，慢慢站起。在聽孫子說完自己剛才狀況後，杜尚珍望著陸寒滿臉震驚，認認真真一躬到底。
“杜某，銘記陸小友相救之恩。”老爺子不含糊，禮數沒有絲毫差池。
陸寒微笑受了他一禮。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對方給他鞠躬行禮，這很合理。
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杜尚珍擦拭了一下嘴角和外套，將血跡清理乾淨，與東方祖孫和陸寒重新落座。
此刻，杜洪再看陸寒，又是另外一番感覺。
他來自術數世家，對山醫命相卜之類的東西多有涉獵，即便沒有修煉，也多少知道一些。
陸寒施針的時候，針尾被黃色光芒包裹，快速震顫。
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御氣術。
這陸寒，深不可測。
“陸小友，剛才老朽妄圖窺破天機，結果遭受反噬。多虧你出手相救，否則老朽這條命就交代在這裡了。”杜尚珍臉色羞赧，“陸小友之前提示老朽，老朽卻狗咬呂洞賓，東方老兄，聞櫻丫頭，見笑了……聞櫻丫頭，怪不得我這次見你發現命數有些改觀，原來遇到了陸小友，人生良配，可千萬不能錯過啊。”
“知道啦，杜爺爺。”東方聞櫻喜滋滋得環住陸寒手臂。
經過這件事，杜家祖孫也不好意思再打聽陸寒的事情。
妄窺天機，杜家人根本承受不住反噬，在陸寒面前，杜家祖孫的坐姿都變得端正起來。
“杜先生，這一次術數大比，到底所為何事？”陸寒含笑問道。
他一直對這個事兒很感興趣。
畢竟他陸寒也算是真正的術數“大成者”，分金定穴、面相骨相，占卜六爻，他全都通曉。就彷彿學會了小無相功的鳩摩智，瞬間掌握少林七十二絕技。
但不同的是，鳩摩智沒有少林佛法壓陣，早晚會出事。
而陸寒不會。
他以一個修行者的角度來看普通人，確實有種上帝視角的感覺。
“這次術數大比確實有個不足為外人道的”杜尚珍表情凝重起來，“雲城有一樣寶貝要出世，我們這些學習術數的人，就是被拉過來找寶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