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去打架了？”江佐看著營帳外面跪著的一群黑騎，用腳指頭想都知道肯定揹著他幹了一些好事。
“沒打架。”江喜悶悶地回答。
“那去做賊了？”
“沒，喝了假酒，回去算賬了。”
“什麼？在極東的地界上還有賣假酒的？”江佐大驚，這回要給市場監管部門好好上上強度了。
“現在沒了，我把他招牌都掀了……”
“那你好棒哦~滾下去，一人領五軍棍，沒經過我同意就砸人家老百姓店鋪，翅膀硬了是吧？”江佐斜了一眼跪著的一群人。
“他賣假酒！”
“十軍棍。”
“可是……”
“十五軍棍！”
“他！”
江喜還想狡辯，後面的黑騎連忙跪行上來，捂住他的嘴：“少爺慈愛！”
“滾下去！五軍棍，互相監督，一個別少！”江佐沒好氣瞪了說話的黑騎一眼。
黑騎軍裡的軍棍可不是其他部隊那種木棍，是實打實的包鐵棍！被來上一下都會好幾天下不來床。
“得令！”
……
“你為什麼要這樣懲罰他們？”宛素躲在帳篷簾後，探出半個腦袋。
“明軍紀。”
“父王他們不會這樣，搶了就搶了，從不會要求體罰……”
“我的方法和別人不一樣，賞罰分明，紀律也必須嚴明，這樣他們才能一直跟著我往上走，直到封王拜爵。”江佐看了眼宛素，後者有些迷茫，在魔族內部等級劃分很嚴格，貴族就是貴族，無論底層怎麼努力也不可能翻身成為統治者……
……
“行了！都別裝模作樣的，我不在場你們還真用力？”江佐走到黑騎軍營帳，看著趴在鋪位上的江喜，照著屁股就來了一巴掌。
“嗷~”江喜悲鳴。
“少爺，是真疼啊！”隔壁鋪位的黑騎艱難起身，他的屁股都不敢全挨著，因為真的疼！
“行了，收拾一下，今夜回帝都！”江佐沒理會這群人委屈的眼神。
“今夜？要不休養一晚上吧？讓大家有個恢復時間。”
“你覺得我是在跟你們商量？”江佐環視了一圈，四個排四正四副，全部領導人都在這了，“家族密令，在外淮西黑騎軍全體返回帝都，違令者，其族驅逐出淮西，不得再入！”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異常嚴肅，家族的榮譽高於一切！
……
“從極東跨過淮水抵達帝都，全力趕路大概需要十天的時間，其中淮東、紫墟、瑤光這三塊的地界上馬匪很是猖獗，據說有農戶夜間解手也被擄走了。”江喜這時候也顧不上屁股傳來的撕裂痛，站在大帳輿圖前。
“如果借道百里家的溯溪山脈呢？”江佐順著輿圖上的淮水，目光鎖定在流經的一處山脈上。
“不太現實，溯溪那邊常年有蠻族的探子滲透，而且在山林裡我們騎兵的速度會被拖垮。”一排副排站出來，在溯溪的南北兩邊指了指，“而且現在是汛期，我們的人想要在山脈裡橫渡淮水，不現實。”
“淮東的港口現在是唯一有能力在汛期正常通航的港口，我們別無選擇。”江佐摩挲著下巴，看了看極東到帝都之間的路程，“如果從淮東過去，我們在路上可能會遇到其他集結的黑騎隊伍，江喜，淮水東面我們有多少人？”
“從上次出征來看，應該有七百多人，其中大半為探衛。”
“能聯絡上嗎？除了一些執行必要任務的，其餘人都讓他們去淮東集結。”
“很難，但我會去試。”江喜愣了一下。
在外的黑騎軍執行任務有獨立的一套聯絡方式，但是能回覆的寥寥無幾……
“今夜啟程，明日入夜應該可以趕到淮東……二排長！”
“到！”
“帶上你的人，現在出發，輕裝簡行，以最快速度抵達淮東，我需要你在我抵達前準備好一份簡單的情報。”
“明白！”二排長轉身出去。
“其餘人，收拾一下，天一黑就出發，都別說漏嘴！”江佐目光鎖定在淮東城上，既然都決定接管極東了，那不如連淮東一起解決，到時候還有個退路。
其餘的排長都出去了，江喜欲言又止。
“你有什麼想法？”
“是要開戰了嗎？”
“不，只是要攤牌了，帝皇已經向淮西增兵三萬。”江佐從桌子上拿起一封書信，上面的火漆是江家的雄鷹標誌。
“那其他家族怎麼說？”江喜雙手接過，沒有開啟。
“百里家忙著解決溯溪的問題，西邊的牧、蘇兩家被在鎮守著魔族邊界脫不開身。至於南邊的五大家他們只要不作死去碰瘴林那就是萬幸了。”江佐冷笑著，“北邊的幾個家族跟帝皇的後宮有千絲萬縷的聯絡，說不定這次的事情就是他們推動的。”
“明白了。”江喜轉身出去準備。
“希望還來得及。”江佐看著輿圖上江家的地盤，喃喃自語。
……
“為什麼要連夜走？”江琪瑞在極東鎮出城5裡的棧道上截住了江佐的隊伍。
“情況有變，現在回去還不知道來不來得及。”江佐看著眼前的自家堂兄，“你帶著人在這裡等我回來。”
“我和你一起回去！”
“不行，家族需要你守住東邊，盡力保全自已的力量。”江佐微笑著，他很明白自已大伯為什麼要讓江琪瑞進東征軍，江家能打的很多，但是愣頭青不多，而對抗異族需要的就是這種人。
“我……”
江琪瑞想反駁，卻不料江佐低聲來了一句：“看住虞梓，她們家族的態度在搖擺。”
“好！”江琪瑞沒有猶豫，很快答應，他只是憨又不是真傻，這段時間虞梓手底下的人一直在打探極東鎮裡江家的產業。
“就這樣，未來見。”江佐拍了拍堂兄的鎧甲。
“好！”江琪瑞讓開路，“未來見。”
……
極東也算是半蠻荒地帶了，夜晚的野外除了野獸的呼嚎再無其他。
“要打仗了嗎？”宛素騎著小馬，默默跟在江佐的身後，再往後就是全體靜默的黑騎軍。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的啊。”江佐回答。
“那為什麼要打仗？”
江佐勒馬，回頭看了這位魔族郡主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魔族的特殊能力，第一次見面的綠色長髮現在已經變回黑色了。
“為什麼？戰爭的本質其實就是利益分配的不均，而利益這種東西人人都喜歡，再多也不會滿足。”江佐思考了一會，給出了自已的見解。
“但是父王說，戰爭是為了族群的發展……”
“也許吧，但是對於飽受戰爭迫害的種族來說，這種發展不過是建立在血淚之上。”
“就像是魔族的內部，貴族的孩子無論怎麼墮落，他終究是貴族；而底層的孩子，從一出生開始他就註定只能被驅使，即便他的能力很強，但是這有什麼用呢？”
江佐摸了摸宛素的腦袋，其實他也害怕戰爭，害怕失去自已想守護的東西。
“嗯……”宛素的眼神一黯，似乎是想起了什麼。
“少爺，家族來的信。”江喜的肩膀上落著一隻遊隼，腿上還綁著東西。
“我看看。”江佐接過遊隼，放在了自已的左肩膀。
遊隼站在江佐的肩膀上，歪著腦袋盯著宛素，它似乎在好奇眼前這個人的氣息為什麼和其他人不一樣。
帝皇駕崩，速歸家族。
江佐開啟紙條，上面就只有八個字。
“戰爭，開始了。”
江佐將紙條揉成團，放進了自已的嘴裡。
“少爺？”
“傳令，全速前進，目標淮西！”江佐的氣勢變了，從那個懶散的世家少爺變得銳利。
“得令！”江喜下去傳遞著命令。
“少主有令！目標淮西，全速前進！”
所有的黑騎身軀一怔，迅速向棧道邊的空地列隊。
“帝皇駕崩！兄弟們，戰爭開始了！”江佐抽出佩刀，刀尖向上舉在胸前。
“願為家族赴死！”百來號黑騎右手握拳，放在心口位置。
“有！或者一無所有！”江佐看著麾下計程車兵，他第一次感覺到黑騎的壓迫。
“為家族赴死！”
……
“該來的還是來了。”江家老宅，江奉煊看著手上的密令，帝都的江家族人已經在護送下秘密轉移，帝都中央軍的三萬精銳也抵達了淮西的邊界。
“四叔，都回來了。”江琪御在門口喊了一句。
江家奉字輩一共兄弟姐妹七人，現在在大廳裡坐著的，算上剛進來的江奉煊，一共四人。
無數效忠於江家的部隊正從各處集結而來……
“暫緩攻勢。”蠻皇已經得到帝皇駕崩的訊息，也知道自已這時候不應該進攻，邊界上還留著江家將近五千的嫡系部隊，蠻族討不到好處。
……
“吩咐下去，往邊界增兵，讓牧、蘇兩家騰不出手去幫忙。”魔族的王坐在王位上，對帝皇的駕崩沒有一絲意外。
“遵命。”
“雲山，宛素還是沒訊息嗎？”
“散出去的探子沒有傳回任何有用的訊息。”雲山王坐在自已的位置上，滿臉苦笑。
魔族的王也一臉憂愁，王室的郡主本就不多，每一個都是掌上明珠，這怎麼還說丟就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