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從來沒覺得暑假會過得這麼快,在她還沒有完全接受這件事時,溫清離開的時間已經到了,這幾天,她總是用各種理由下樓,到了樓下,呆呆的坐著,不做任何事,等到溫清出來,再若無其事的假裝看書或是看電視。陳於很不能理解她的這些行為,甚至覺得她有些不正常,因為就在上午,溫暖下樓比較匆忙撞到他,他都已經做好開打的準備了,卻聽到她說對不起,他是絕對不會相信這三個字是從溫暖嘴裡說出來的,畢竟她給自己的印象就是沒禮貌。
“把我的書給我可以嗎?”在溫暖拿倒兩次,拿掉一次陳於的書後,他終於忍不住爆發。
“哦,不好意思”
“這本書給你”
“謝……你妹的”溫暖在看到書面《精神科護理》幾個大字後,直接將書摔在沙發上,瞪向他。
“書上說中邪會呆滯,這麼沒禮貌,應該不是”陳於對比著書上,上下打量她,觀察一番後,搖了搖頭,拿著書,離開,走到樓梯拐角時,又看一眼溫暖,好像真的在確認她的症狀。
中邪?沒禮貌?要不是溫清最近要走,她一定忍不住手撕了他。
“小暖,爸爸是不是好長時間沒幫你梳過頭髮了。”
“你什麼時候走”
“小暖的頭髮又黑又順滑”
“你什麼時候回來”
兩個人各說各的話,各懷各的心思,這種交流方式基本已經成為他倆的常態,避開回答,答案卻在心中,溫暖以為會這樣一直到對話的結束,可沒想到,溫清不同常日的回答了她。
“很快,很快!”溫清把兩個字說的特別的清晰,像是在安慰溫暖,也在安慰自己
“過來吧,爸爸幫你梳頭”
溫暖的頭髮被溫清一點一點的握在手中,如若珍寶。
小時候,溫暖對母親的印象很少,記得最清晰的就是,溫母每次出門前的決然,溫暖一直都希望母親能夠回頭看她一眼,那樣她就可以像其他小朋友一樣,跑過去抱著她,問她能不能不要走,問她可不可以早點回來,可她的母親從沒給過她這個機會,一次也沒有。
而溫清在那時就扮演一個母親的身份,為她梳頭,為她挑選新衣,為她做了所有母親會做的事,所以她從沒覺得自己童年因為沒有母親的陪伴有多麼的不快樂,因為他的父親就是她的母親。
溫暖忘記了溫清走的那天她追著火車跑了多遠,她一邊哭一邊跑,看不見火車了仍在跑,她從沒有像今天那樣後悔當初放棄長跑,她固執的覺得如果她還是當年那個長跑第一,她就可以一直追著他,追到他去的那個地方。
她記得當時一個女人把她抱在懷裡,那是她從來沒有感受到的母親的感覺,貪戀的感覺讓她徹底的釋放了自己,哭到最後,她感覺抱著自己的身體有些輕微的顫動,當涼涼的觸感經過她的脖子時,她才知道抱著她的人也在流淚。
溫清不在的日子,於笙對溫暖很好,近乎於小心翼翼的呵護,她是一個知好壞的人,經過那麼長時間的相處,她能夠感受到於笙對待自己是出於真心的,可她能夠回應給她的只有禮貌,懂事,因為她對母親的概念太不瞭解,甚至可以說是抗拒,溫暖不希望她的世界裡多出其他的人,她固執的認為只要維持現狀,就不會再有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