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求生無路
大約是在江曉安被拖出去之後五分鐘，我的手機便響起了提示音：“陳梓軒同學完成任務，獲得800元紅包獎勵。”雖然報酬不少，但這卻苦了他們兩人。陳梓軒平時是一個挺老實的人，在班上算是默默無聞。而因為這場變態的任務，他從一個老實人變成了一個罪犯。我看過法律，按強制猥褻算，最高得判五年。考慮到未成年人犯罪從輕處罰，應該會減刑幾年，或者改為拘役或管制。但無論如何，陳梓軒的下半輩子都算是毀了。
但不知為何，我的腦海中冒出了另外一種想法：幕後者佈置任務，無非只有兩種可能：完成任務得到獎勵，沒有完成就得死。如果陳梓軒因為這件事情被抓了，那他雖然會進去，但也算是逃離了這場變態的遊戲，這對他本人來講未必全是壞事。但這是違背幕後者初衷的，他肯定不希望遊戲的參與者以這種方式逃離遊戲。要麼死要麼進監獄，怎麼看都是死局。所以還有種結果，陳梓軒不需要承擔刑事責任，甚至可能最後一點事兒都沒有。
事情的發展也越來越像我所預測的那樣。江曉安似乎被什麼超自然力量強行抹除或者修改了記憶，不僅回教室上課了，甚至還主動安慰正在哭泣的陳梓軒。這不禁使我對幕後者的恐懼又上升了一層。如果他連抹除篡改記憶都能做到，那可真的是太可怕了。但幕後者可能不止一個，也許是一個掌握高科技的犯罪團伙。但無論如何，我是絕不會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的。
在我的眼中，這節語文課無比漫長，思緒混亂不休，更別說集中精力去聽課了。“叮鈴鈴”，下課鈴響。江曉安算是00後老師的典型代表，不論講到哪兒，講沒講完，到點準時下課，絕不耽誤一秒鐘。
“兩個課代表，下午記得到我辦公室抱作業哈。”江曉安一邊說著，一邊抱著電腦匆匆離去。她看起來和平常一樣，沒有任何的區別。
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江曉安前腳剛剛踏出教室，我後腳便離開了座位，向教室外走去。就在我起身後不久，張軼承居然也站了起來，緊緊地跟在我的後面。
這麼巧？莫非他也想到了？
我走出教室，猛地趴在欄杆上向下望去——
地面空無一物，丁倩雅的屍體，甚至血跡，都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不僅如此，連一個警察，甚至警戒線都沒有。我望向遠處，教學樓旁的大路上也沒有任何特種車輛。按理說，出這麼大的事，肯定會來幾輛救護車警車之類的。但一切都是那麼的平常，彷彿這裡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這似乎證實了我的預感：警察可能根本就沒來。
張軼承也趴著欄杆東張西望，嘴裡還小聲咕噥著什麼。我從口型中看出這應該是一句國粹。
此時，別的班也開始陸陸續續下課了。我加速向隔壁班的方向衝去，和上課之前一樣焦急。張軼承緊隨而後。
這次我問的人是丁子萱。忘說了，她和張軼承、陳沫凝都是我高一同學。之所以問她，是因為我在年級內也找不到幾個熟人了。
“哎，萱子。”我招招手，丁子萱回頭向我走來。“有件事想問你。”
“好。”
“你知不知道我們班早上有人跳樓了？”
“知道，好多警察都來了，還有幾個去了你們班，我記得是要找你們談話。我們班好像都趴在窗戶邊看，看到你們一個個地被警察帶走詢問，然後又回來；我記得還來了一輛救護車，聽說那個女生當場就宣佈死亡了，她真的好慘……你怎麼了林哥？是不是有點兒不舒服？”
丁子萱注意到我的臉色不對勁，有些蒼白，於是關切地問道。
“沒啥沒啥，我就問一下。”我說。隨即不顧丁子萱奇怪的眼神，又跑去十四班隨機問了一個男生。
“哥們，你知不知道咱們班有人跳樓了？”
“知道。你是十六班的吧？那個女生是我補習班同學，人還挺好的。唉，可惜了。學習壓力太大也不能這樣啊，活著不好嗎？”
“那……警察剛才來了嗎？”張軼承插口道。
男生像看外星人的眼光似的盯著我：“兄弟，你開玩笑吧？剛才來了好多，不還有的去你們班了嗎？你不可能不知道吧？你那會兒在睡覺嗎……”
我和張軼承一連問了好幾個人，得到的都是相同或者類似的回答。
我將這個訊息帶到了班上。
“同學們。”張軼承面如死灰，但還是強作鎮定地說道，“以我跟沈春林的判斷，咱們十六班，應該是和外界隔絕了。別人根本就不知道咱們班的真實情況，這個教室，還有教室中的每個人，和學校已經不是一體的了……或者這麼講，我們，和別人，已經不能算是一個空間的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
聽聞這個訊息，班裡的同學都驚呆了，不知所措。有個別女生甚至已經開始低聲抽泣起來。“現在，我們不得不承認及接受這個事實：靠警察已經沒用了，現在想活下來，只得認真完成幕後者的任務，否則就是死路一條……”
“那，你當時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同學們都是什麼反應？都認同你所說的嗎？”
“當然有不滿的。還有人質問，難道自已要像陳梓軒那樣去猥褻別人嗎？萬一幕後者要他殺人，他就必須得照辦嗎之類的。”
“那你是怎麼回答的？”
“我說，你們看著辦吧。丁倩雅的下場你們也都看到了，任務完不完成你們自已決定。然後他們就都默不作聲了……
“有一個女生，當時直接就崩潰了，她哭著喊著要去找媽媽，不想上學了。後來我知道，她是唯一一個目睹了丁倩雅跳樓全過程的人……”
“別攔著我！嗚嗚……我不想上學了，我要回家，我要找我媽……”王佳欣抽泣著說道。
“你聽我說，現在大家都在想辦法。哭不能解決問題的……”
“宋香蘭，你不能這麼勸。王佳欣早上值日，她在外面換垃圾袋，是近距離看著丁倩雅從樓上跳下去的……”王玥涵說道。事實上，宋香蘭說這句話的時候，自已心裡其實也沒底。
聽了王玥涵的話，王佳欣哭得更兇了，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淌。當然，保持冷靜的人還是有的，比如我，比如仇雅萌和張軼承，還有剛才經歷過任務的陳梓軒。
不論是誰，看到朋友在自已面前跳樓，心裡都會留下很大的陰影。更何況，王佳欣只是個柔弱的女孩子。
“我們一起去報警吧！警察會有辦法幫我們的！”王佳欣抬起淚眼，對同學們說道。
“喂，你在開什麼玩笑？幕後者之前說了，報警會有麻煩的，我可不想死！”方凝雲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
“我們一起去！咱們班這麼多人，我就不信他能把咱們都殺了！”王佳欣失態地大叫，幾乎要破音了。
“要去你自已去吧，隨便拉幾個人陪你去送死。反正我不去。”方凝雲冷冷地說道。
“我覺得可以。”我開口道。聽我這麼一說，幾個女生都安靜了，“誰願意和我一起？”
“我去。”王佳欣毫不猶豫地說道。
“多叫幾個，得十個人以上。隔條街就是警察局，咱們一起去報案。”郭志興說道。
想找齊十個人並不是很難，就問誰還想玩這種變態的遊戲？
偏偏這時，幕後者發話了。
“你們可以去報警，但是你們會為自已的行為付出代價的。”
這句話在班裡引起了一陣騷動。想起丁倩雅的死和他能實時監控我們，有些意志容易動搖的人看到這個訊息，不禁心裡有些打鼓。但是王佳欣的一句話又把他們說服了回去：
“大家要相信警察，相信國家的力量！我不信他能連警察都不怕。你們難道不擔心有一天自已會接到和今天早上陳梓軒一樣的任務嗎？”
一語致冷場。
陳梓軒：“謝謝，勿cue。”
最終，去派出所報案的人共有十二個，四女八男，分別是李雅燦、王玥涵、王佳欣、魏安然、我、張軼承、郭志興、張振中、莊雲彬、馮志豪、王宇航和趙瀚海。至於怎麼說服門衛大叔放我們出去，也很簡單。學校經常有老師開車從大門出入，只要有車進出，大門開啟的一瞬間，我們十二人就一齊湧出門外，分別往不同的方向跑。縱使保安有再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同時把我們都逮住。
更何況，咱們班的莊雲彬還是體育生。
然而，事情的進展比我們想象的要順利。
當我們埋伏到指定地點時，馮志豪告訴我們，偌大的南大門(正門)，居然只有一個門衛！
至於為什麼走學校正門，原因是我們人多，而南門是最寬敞的，這樣便於我們快速撤離學校。
這裡有一個設計上的重大缺陷。如此寬敞的大門，按理說應該兩邊都有保安亭的，但南門卻只有一側有。而且，學校的伸縮門在開啟時，開啟的方向也是從保安亭的對面，這就使得我們可以在門開啟的一瞬間，從保安亭的另一側魚貫而出。
等待的過程就有些無聊了，有同學開始小聲地聊起天來。約莫十幾分鍾過後，一輛紅色的奧迪車緩緩地向南門駛來。
“ok聽我說，各就各位！”張軼承回頭，小聲喊道。
而在保安亭中，門衛大叔正在津津有味地刷著抖音。聽到喇叭聲，他猛地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拿起控制器就開啟了伸縮門
“跑！”我喊道。
首先是四名女生，我們這幾名男生則是殿後。等到門衛抬頭看到我們時，他已經根本來不及追上我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了。
“喝，這保安可真夠大意的。”馮志豪遠遠地聽到了背後男人的怒吼聲，不禁嘲諷著說道。
“我記得，好像是咱們最後一個人都跑出來有一陣子了，他才看到我們。”王玥涵說道
“不得不說，這門衛叔叔可真夠粗心的，這事兒讓上面知道了他肯定得受處分。”莊雲彬道。
“哎你別說，他要是不粗心大意，咱還真就不好出來。”郭志興說道，“搞不好咱還得跟他幹一架。”
“幹一架有啥事？有幕後者護著咱們，警察對咱都不好使兒……”趙瀚海說道。
“閉嘴！”我們一齊說道。這種時候談到幕後者，真的晦氣。
“派出所就在那兒，咱們快去吧。”魏安然指著路對面說，然後快速地向十字路口跑去，準備過馬路。
“慢點兒。”我攔住了也準備往前衝的體委，對他說道，“我覺得，咱還是謹慎為先比較好，萬一幕後者發起突然襲擊，那可就糟了……”
“嗯，好。”
此時，在我們前方，一輛油罐車正沿著紫雲路由西向東，正對著我們駛來。而魏安然和馮志豪衝在最前面，見紅燈還有幾秒變綠，便急不可待地踏上了斑馬線。
好巧不巧，對面的油罐車司機也是這個想法。他見綠燈只剩下幾秒，於是便踩下油門，想在訊號燈變紅之前衝過路口。
油罐車司機哪裡預料到雙方都會搶行？驚慌之下，他向右猛打方向盤，使盡全力避免其餘行人。但此刻方向盤好像失靈了一般，整輛油罐車直愣愣地便向人群衝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