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金良臨走前說:志芬妹,好(郝)妹,你手機開著,公司有要事,我用電話與你聯絡,你可遙控指揮。

郝志芬卻惱羞成怒斥責:動了手術也不讓我安心休息,你居心何在?我會關機。

尤金良已明白郝志芬的心,她是要我獨當一面,鍛鍊成長。他啪地立正敬禮,俏皮說:遵命,我絕不打擾你!轉身就告辭。

上班後,尤金良就把郝志芬的闌尾炎,已動手術的訊息告訴大家,工人及中下層幹部按部就班,各就各位,各行其是。

十點左右,辦公室來了一個四十多歲的不速之客,要買十臺電焊機。尤金良大喜,心想,我第一天代理就開門大吉。客戶當場就開了支票付款。尤金良仔細看過支票天衣無縫,於是就開了發貨通知單。

已到了吃中飯時間,為了盡地主之誼,尤金良挽留客戶到食堂吃便飯。意料之外客戶卻拒絕吃飯,說:我要馬上提貨。說罷就急匆匆走。一會兒他就叫了一輛貨車進廠來提貨。尤金良剛要去吃午飯,那客戶卻返回來說:我車已到了,急著裝貨回單位,可倉庫沒人。

尤金良解釋,如今正是吃中飯時分,你再等半個小時吧。

客戶急如星火求:快通知倉庫保管員給我發貨,發完貨後再吃飯吧。

尤金良看著他那副猴兒急,心裡咯噔一震,心想,廠又不會賴賬,提貨為什麼會這麼急,吃一頓飯的時間也來不及了,這很反常,中間是否有端倪?他多了個心眼,想打個電話問郝志芬,可想到志芬妹有言在先,不能去驚動她。他挖空心思,忽地見到郝志芬辦公桌上豎有一張記事臺卡,上面寫著幾句提醒語,中間有一條,財務要謹防空頭支票,空殼公司。

尤金良清楚地知道,因為是家屬企業,平時都是母親兼任會計,他們走後這擔子也就壓在郝志芬肩上,如今又壓在他肩上。於是他急忙打電話到銀行去核實。一會兒銀行就回話,此賬號只有幾百元錢,況且賬戶往來從來沒有大錢,只有小錢,根本無能力支付,況且登記執照是個體工商戶。

尤金良恍然大悟,原來是皮包公司開的空頭支票,是空殼公司行騙,騙到手後就消失。他不露聲色走去把支票還給那客戶說:對不起,你的賬戶上沒錢。

那客戶還謊話連篇:別人欠我的錢,明天我賬上就有錢了,不再是空頭支票。

尤金良毫不留情說:那你等賬上確有錢了再來提貨吧。

那客戶見西洋鏡已拆穿,只得灰溜溜地開車溜之大吉。

尤金良暗自慶幸,感嘆:志芬妹,你辦公桌上的提醒語提醒了我,避免了受騙,志芬妹,好(郝)妹,我少不了你。

下午又來了一個大客戶,也是買十臺電焊機,那客戶問明瞭價格後要求讓利。尤金良心想,如今市場上要求讓利的,搞促銷的比比皆是,經過討價還價,尤金良同意讓利1%。客戶迅速用支票付款,尤金良已接受教訓,電話去銀行核對,銀行證實對方是一個大公司,況且賬上資金充實可以成交。貨已裝到車上,車子開到門崗,門衛老頭一看出門證上只有保管員簽名,沒有郝志芬的簽名絕不放行。尤金良知道後上前勸說:他已付了款,可以放行,簽名可以候補,要不我代她簽名。

看門老頭執拗,說:老闆已明文規定,倉庫物資出廠沒有郝志芬的簽名就放行,出了事我得賠償。

尤金良氣勢洶洶說:你知道我是誰嗎?

看門老頭說:當然知道,你是老闆的孫子,合法繼承人,可是老闆沒有關照你的簽名也有用。

尤金良大發雷霆:可如今郝志芬病了,我有權代理她。

看門老頭忙把尤金良拉到一旁,輕聲說:孫(小)東家,你息怒,咱們廠的產品是以質量取勝,出廠價是絕不能讓利的,不一視同仁,客戶會有意見的,況且已買走的也會來退錢,況且以後來的客戶更要討價還價,一發不可收,你決不能開讓利的先例。如果要改價也得等老闆回來後再定奪,對不起,郝志芬已電話關照我,她住院階段你的簽名也是有用的,我是故意以簽名不符擋下來。

尤金良心裡熱乎乎的,於是他對客戶說:對不起,我請示了奶奶,我廠的產品既不讓利,讓利後會影響大局,不賣了,支票還你。

那客戶歉意說:我確實奔著你廠的質量來的,不讓利我也買,我再開一張支票給你。

客戶開車走後尤金良緊緊握住看門老頭的手激動不已說:謝謝你,鐵面無私,捍衛了公司的尊嚴。

看門老頭說:等你接班後,我也會為你把好大門。兩人緊緊擁抱。

下班後,尤金良買了一些水果往醫院趕。郝志芬正吊著滴點,她朦朦朧朧,似睡非睡,護工在一旁照看。尤金良雖然輕手輕腳但郝志芬還是睜開了眼睛。尤金良迫不及待說:志芬妹,我削蘋果給你吃。

護工忙拉了拉他說:小夥子,醫生曾關照,病人在沒有放屁之前,不能進食,要醫生驗證後才能進食,況且第一二天要進流食及易消化食物。

尤金良才恍然大悟忙改口:志芬妹,那我明天打蘋果汁你吃。轉身對護工說:我來了你就可以下班了,晚上就由我來照看,明天早晨七點鐘你準時來。

郝志芬說:不行,不行,你明天還得上班,晚上休息不好是不行的,還是讓護工陪伴我吧。

尤金良堅持:志芬妹,你住院我不踏實,在家也許一分鐘也難以入睡,在你身旁我踏實,租張躺椅也許能睡上幾個小時,中間的得失你也能明瞭。

郝志芬心想,這也是愛的表現,因而他也沒有再堅持。護工告退前,特意去食堂給尤金良打來了晚飯,並關照:掛水時陪護不能打瞌睡,要觀看掛水情況及掛水後病人的反應。然後才離去。

尤金良吃好晚飯後坐到了病人旁邊。郝志芬白天基本上都在入睡之中,加上掛水補充了營養,如今她已有了一些精力,二人談起廠中事。尤金良講起了白天廠中發生的那兩件事。

聽完講述,郝志芬忍不住贊:這就叫在游泳中學會游泳,我在你的戀愛表現上加上五分。

尤金良講話時注視著吊瓶,見吊瓶已剩下很少水,於是按了呼喚鈴,護士急忙進來換吊瓶。護士換好吊瓶走後五分鐘,尤金良發覺郝志芬有些不自在,把被子也掀開,忙體貼關心問:志芬妹,你哪兒不舒服?

郝志芬說:我在發熱出虛汗。

尤金良追盤根究底:多長時間了,這是換吊瓶後出現的新症狀嗎?

郝志芬答:確是換吊瓶後出現的新症狀。

尤金良急忙按鈴叫來值班護士。護士說,手術後身體不舒服這盡屬正常,掛水後能緩解這種症狀,說罷便走了出去。可是郝志芬越來越嚴重,尤金良急忙拔掉吊針,大喊,醫生,病人反常,反常,快來查查。

驚動了兩個值班醫生及另一個護士,查過後忙換了藥水,郝志芬漸趨正常。一位醫生在郝志芬面前道破天機,原來是護士急急忙忙拿錯了藥水,要是再掛下去就有危險,小夥子真機靈、細心,避免了醫療事故,救了你。

郝志芬熱淚盈眶,在戀愛表現上給尤金良又加了五分。

萬萬想不到更嚴峻的考驗向尤金良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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