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南極之行（二）

從餐廳裡出來，幾人走上甲板。

相較於餐廳裡的嘈雜，外面顯得靜謐，雖然耳邊不時傳來海浪拍打船體的聲音，還有三三兩兩人群的私語聲。

眼前是怎樣絕美的畫面啊：灰沉的群山無聲的伏在海岸邊，太陽橫亙在天邊在海天一線間被擠壓出萬丈光芒，這光芒不是刀鋒般刺眼，而是千萬只觸角溫柔的撫摸。一會兒，火紅的晚霞佈滿天際，映照進海水裡讓人區分不出天與海，包括整個破冰船在內好像行進在火紅的畫布中，隨著畫布的起伏駛向未知的天體中。

周身被火紅包裹，眼前的人都變幻了模樣，彷彿只需輕輕一躍就可奔向天際，與這世界融為一體，個體不復存在，你就是這世界，這世界就是你。

侯乘風拉著兒子的手，環抱著媳婦，三人站在甲板頂頭沉浸在美妙的想象中。“咔嚓”一聲，陳小豐抓拍下此刻的畫面，取出照片遞過來由衷的讚歎說：“好美的景緻。”

當晚霞漸漸消散後，太陽重新慢慢升到頭頂，極晝時段的南極就是這麼神奇，日出日落竟間隔不足2個小時。

“天亮啦！”兒子叫道。

侯承風看看時間，已是第二天的1點，他摸著兒子的頭，“棟棟，天亮了，我們要去睡嘍。”

“天都亮了還要睡覺嗎？”

“哈哈，臭臭，這就是南極獨特的地理環境吶！”月茹接過話說。

“哦？”兒子若有所思的說。

自然，侯乘風躺到床上跟兒子講起了極晝極夜現象，直到凌晨2點，望著窗外明亮的群山才沉沉睡去。

接下來的幾天，侯承風一行乘坐破冰船遍遊了南極，在喬治王島看了巴比亞企鵝，然後前往利文斯頓島，成群的海狗遍佈島嶼；而後轉向南喬治亞島，滿山遍野的企鵝數不勝數，侯承風跟兒子比著數起來，調皮的企鵝就是不老實，正數這個呢數的下一個還是它，數不到50只被迫停下。企鵝奔跑起來憨態可掬的模樣讓人忍俊不住，兒子跟在一隻企鵝身後追著跑，另有一隻企鵝竟然不怕人，圍著兒子蹦蹦跳跳，變成它追著兒子來回跑。

這可愛的南極生物給他們帶來5個小時短暫的歡愉，也許會在幾十年後回想起來依舊曆歷在目。

到了尼克港，兩邊的群山開始附滿皚皚白雪，海水中大小不一的冰川比比皆是，他們一行乘坐衝鋒舟來到一塊足有一個籃球場大小的浮冰上，這塊浮冰高約7、8米。捧起潔白的雪塊，侯承風忍不住放進嘴裡，兒子也學著放進去，馬上吐了出來，逗的侯承風哈哈大笑，免不了被月茹一頓數落。期間，冰川表面的厚實白雪落入海中，“撲通”的響聲嚇他們一跳，個個嘴裡都品嚐到海水的味道，那滋味讓在冰川上的眾人哈哈大笑。

天堂灣之行再次讓眾人體味到大自然的壯麗，碧藍的天空倒映在平如鏡面的海水中，只在破冰船前行的周邊漾起粼粼波紋，在這一動不動的海水下面，是否活躍著成百上千種生物？它們只是羞於見人，只想在深深的海底不被打擾的嬉戲玩鬧，也許，他們將人類視為外來生物的入侵，正在成群結隊的集合到一起，趁著人類不備突然發起猛攻吧。

沒有人大聲喧譁，甚至沒有一點聲音，人們就靜靜的隨著輪船徜徉在海面上，各有心思的用想象織出一幅幅美輪美奐的場景，與這碧水藍天一起融化進南極冰冷的空氣中，被風吹出地球，面對黑暗的宇宙投射出柔美的光。

沙爾科島的天更藍、海水的顏色也更深，聽陳小豐說這是越來越接近南極點的緣故。皚皚白雪覆蓋大地，上邊至今沒有人類的足跡，神聖的只可遠觀不能近賞。在這裡，他們第一次近距離看到座頭鯨的身影：當時眾人正在欣賞美輪美奐的景緻，兒子突然指著船邊的海水說：

“你看爸爸，裡面有東西。”

侯承風的驚呼引起大家的注意，眾人紛紛朝海里望去，只見離船約4、5米遠的海水裡，一團黑色的東西跟破冰船並駕齊驅，速度更快，黑色佔據一大片海水。

“Humpback!”一個外國男子大聲叫道，隨即拿起相機照起來。

“座頭鯨？”陳小豐一旁翻譯說。

此時月茹已朝前跑去，邊跑邊招手，侯承風拉起兒子追過去。

果然是一頭鯨魚，巨大的身體潛在海水下面勻速的朝前游去。人們大聲歡呼、喊叫，座頭鯨彷彿聽懂了意思，巨大的身體扭動起來，露出白色的肚皮，接著從海里伸出寬大的尾巴，“啪”的打向海面，頓時白浪濤起，暴雨一般的海水急速墜落到甲板，站著的人無一倖免，人們發出震耳欲聾的驚呼，隨即紛紛拍手叫好。

南極之行的最後一站是南極點，這裡的陸地覆蓋厚厚的積雪，他們來到一個金屬立柱跟前，立柱頂端藍色的托盤上有一顆圓形的玻璃球，象徵地球。聽陳小豐說這裡是南極的極點，同樣是地球的一個極點，另一個極點在北極。

兒子說：“那如果用一根足夠長的針從這裡插到北極，地球不就變成串串了？”

“嗯，變成串串，可以吃啦！”侯乘風打趣道。

“那得多大的胃呀！”

是呀，得多大的胃才能吃掉地球啊，可自以為是的人類總是不滿足，自信可以征服南極跟北極，在大自然贈予人類的瑰寶上圈地自治，將自己民族所謂的文明播撒到地球的角角落落，將自己的意志硬是塞給別人，自詡為地球的主宰者，宇宙的中心。

返程花費的時間不長，至少比來時走的一圈短的多，再次回到喬治王島，侯承風心裡明白旅程已經結束，當坐飛機回到人潮如織的蓬塔阿雷納斯時，月茹隨口說了一句：“來到人多的地方還不適應呢！”

再次回到人類社會，侯承風坦然許多，因為這個社會金錢至上，從某種角度來說，他侯承風就是這個社會的王。他有實力決定、改變，如果之前人微言輕，現在毫不誇張的講他說什麼就是什麼。金錢是最強大的輔助，由它輔佐自己，是不是可以做些什麼？

這是他在來時路上的思考。

經歷一番心靈淨化之旅，月茹從舷窗向下望去，深情的目光看向南極大陸，從心裡說了一句：“再見，南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