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走在大街小巷,於道先倒是“安撫”了不少人的心靈。
但他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即便是如此,身上結下的因果也越發沉重,讓他不得不放棄了進一步救治的想法。
若是再接觸下去,生靈塗炭的罪過,就要加在他的頭上了。
而且,戰場上的血煞之氣凝結深重,不比天道的束縛來得差,也進一步限制了他的發揮。
“嘿!天仙又如何?”
“在這天地異變之中,天仙,不過是個束手束腳的傀儡罷了!能頂什麼用?”
仙人,就該在天上待著,何故到人間應劫呢?
這一刻,他突然升起無比強烈的渴望。他想要證就萬劫不磨的金仙,他想要徹底超脫天道和人道的束縛。
或許,恰是這股激昂濃烈的情緒,讓他突然捕捉到了一縷機緣。
視線前方,大街與小巷路口處。
有一位頭髮烏黑、扎著長辮兒的妙齡女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粗布衣衫遮不住她那細膩肌膚,臉上的炭灰更蓋不住她的明眸皓齒,所有的一切全都暴露在於道先的眼中。
此刻女子面色焦急,但又與混亂中的百姓大為不同。
只因槍聲與炮火聲在女子附近響起,卻沒能引起她的注意,只有擊打出煙塵坑洞後,她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她不時回頭看向幾個路口,似是在等著什麼人。偶爾見她張了張嘴,卻並未發出任何的聲音。
“原來,是一個富戶人家的啞女!”
只是一眼,他便瞧出了虛實。
“莫非,她是在等她的情郎嗎?”
兒女之情,最是綿長,也是天魔最青睞的力量。
心中有感,於道先便試著放開自己的魔念,瞬間籠罩了好幾條街道。
“默兒,默兒……”
“你有沒有見到一位姑娘,梳著一條大辮子,這麼高的個頭……”
“默兒,你見到我的默兒了嗎?……”
不遠處的人群中,有一對老夫妻,正在匆匆忙忙的四處打聽,逢人便問女兒的行蹤。
顯然,他們二人,就是這位啞女默兒的父母。
“默兒,默兒!”
“好名字!原來,我要找的,就是你啊!”
知曉了啞女的名字後,於道先的眼睛頓時一亮。
感應從未如此明確,機緣就在眼前。
“於先啊於先,還是本座對你好啊!你心心念唸的房子、田地還有美嬌娘,這下子都齊了!”
話音剛落,身體便不由自主的開始行動。
說時遲那時快,一顆炮彈跨越長長的距離,不偏不倚,落點正好是這個巷口。
彷彿命中註定般,要將他的機緣徹底抹去。
“好膽!”
見狀,他立馬大喝一聲,一道道肉眼可見的氣浪瞬間升起,將炮彈吹向了一邊。
最終會砸到誰,可就不關他的事了。
趁此機會,於道先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了默兒的胳膊,扯著她向巷子深處走去。
被一個陌生男子突然“綁架”,還是在這種危機四伏的時候,啞女不禁預見了悲慘的未來,一下子陷入了恐慌。
踉踉蹌蹌的奔行了好幾步,她才反應了過來,奮力反抗。
“啊!放開我,快放開我!”
她心中大急,雖然無法言語,卻掄起花拳繡腿,照著男子就是劈頭蓋臉打來。
然而,她的掙扎落在於道先的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乖乖聽話,我帶你去見你的父母!”
聲音直接回蕩在默兒的心間,充滿了“蠱惑”的意味,但更加坐實了他“不良”的身份。
人販子,就是這麼花言巧語,行罪大惡極之事的!
她可不會輕易上當!
至於為何會“聽到”陌生男子的聲音,早已被她恐懼慌亂的情緒所衝散,沒有任何思考的餘地了。
“唉!看來還是得動粗!”
一聲嘆息,頓時又嚇住了默兒。
“動粗?你到底想做什麼?”
沒有再度回應,於道先直接將她扛到肩上,胳膊牢牢鎖住了她的雙腿。
這下子,啞女再也無法脫身了。
……
“唉唉唉,老婆子你快看,那是不是咱們的默兒!”
瞥見了迅速接近的於道先和啞女兩人,老頭兒趕緊招呼了一聲老婆子。
“是,是咱們的默兒!”
順著老頭兒的指尖這麼一看,老婆子立馬確定了,那就是她的女兒。
但是扛著女兒的男子,不知什麼來歷,頓時引起了老兩口的懷疑。
“你是誰,快把默兒放下來!”
“我警告你,不許打默兒的主意!”……
他二人立馬上前,要將女兒接下。
但於道先,哪肯遂他們的心意。
“小婿見過岳父岳母,您二老放心,默兒以後就交給我吧!”
“我一定會好好對她,不讓她受半點兒委屈的。”
這番話,聽得老兩口怒火蹭蹭蹭上漲。這不知哪裡來的潑皮破落戶,竟敢打他們女兒的主意!
“你這賊人,竟敢趁著兵荒馬亂,做出強搶民女之事!”
“我們就是跟你拼了命,你也休想動默兒一根毫毛!”
不由分說,他的老岳父和丈母孃抄起身上的包袱,狠狠向他打來。
“岳父岳母,小婿此行是莽撞了些!”
“待稍後,我再給您二老賠不是吧!”
他早已打定主意,絕非眼前的兩個凡人,能夠阻止得了的。
一個輕微的挪移,便避開了二人的打罵。
而他所說的話,也同樣一字不落傳入了默兒的腦海。
“呀!這個混蛋!”
默兒可真是又羞又怒,立馬在他肩上撲騰起來。
“給我老實點兒!”
於道先立馬呵斥了一句。
雖然讓未過門兒的媳婦兒老實點兒,但他自己的手可不老實,直接在默兒的大腿上掐了一把。
騰地一下,默兒的臉又紅了幾分。
“哈哈哈,拜堂去嘍!”
他一邊大笑著,一邊朝著最近的布行走去。
“你這潑皮混蛋,快把默兒放下!”
“來人啊,強搶民女啦!快來幫幫我們!”
“救命啊,誰來幫幫我們?”……
老兩口奈何不得他,只好求助四周逃難中的百姓。
“嘿,遇上了就算你們倒黴了!還是快跑吧,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是啊大叔大嬸兒,還是小命兒要緊!說不得,您女兒跟了那位,還能過幾天好日子呢!”……
但他們自己都顧不上呢,更沒有時間來管這等閒事。
亂世之中,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而唯有活著,才能他們最應該考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