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好像看見劉銘哥哥的眼睛動了一下呢……”

青石鎮,劉府。

往日裡清靜雅緻的院落中,劉家少爺——劉銘,此刻卻是安然的躺在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之中,接受著眾人的弔唁……

長長的隊伍,依次從尚未封棺的棺材旁邊緩緩走過,逝者已矣,自此陰陽兩隔。

有人掩面而泣、有人交頭接耳,還有人左顧右盼、舔著舌頭等待開席。

唯有一個扎著麻花小辮的小丫頭,踮著腳尖趴在棺材沿上,仔仔細細的端詳了一會劉銘的遺容。

不知是不是自已產生了幻覺,小丫頭有那麼一剎那覺察到劉銘的眼皮似乎微微跳動了一下。

啥也不懂的年紀,只以為劉銘此刻正躺在木頭箱子裡睡覺,便滿臉欣喜的將自已的發現告知了身旁的孃親。

“住嘴!”婦人聞言,有些惱怒的一把將小丫頭拽回自已身邊,“別胡說。”

小丫頭不太情願的嘟了嘟嘴,沒再言語。

片刻後,瞻仰遺容的隊伍已接近尾聲,眾人自覺的分列兩側。

劉府老管家眯著一雙老眼、抬首看了看日頭,見時間差不多了,便清了清嗓子,昂首闊聲道:“時辰已到,封棺!”

……

“玄靈大陸的天靈榜第一人,只有這點實力,對嗎?”

“九重天境後期大圓滿,凡人的巔峰,對本尊而言,猶如螻蟻……”

“你叫劉銘,很好,能讓本尊記住的名號沒有幾個,你可以安息了……”

“呵呵……”

繚繞在腦海中的嘈雜話語聲,隨著意識的逐漸甦醒,愈發清晰、久久不散。

這是劉銘在隕落前,聽見的最後幾道聲音……

心底猛然間湧起無盡的怒火與不甘,使得原本混沌模糊的意識剎那間清醒了不少,雙眸緩緩睜開,一縷久違的暖陽映入眼簾。

然而眼前的光明並沒有持續太久,隱約間身邊四個模糊的人影抬著一塊厚重的木板走了過來,蓋在了自已上方……

“不……”

眼看令人壓抑的黑暗即將再度襲來,劉銘心急如焚的張了張嘴,卻意識到自已嗓子此刻幹癢無比、發不出任何聲音。

就在最後一縷陽光即將消失的剎那,劉銘下意識拼盡全力攥緊了拳頭,朝著面前的黑暗狠狠的捶了過去……

……

毫不知情的劉府老管家,此刻還在聲淚俱下的誦讀著悼詞,“嗚呼!英年辭世,星月無光。眾親旁友,無限悲傷。設蘸修禳,哀泣致奠於中堂。今日辭別,輀車起駕於……”

嘣!!!

身後猛然間傳來的爆裂聲震耳欲聾,剛剛調整好情緒的老管家被嚇得一個激靈,忙轉身望去。

卻見原本擺放著棺材的地方此刻煙霧瀰漫、塵土飛揚,一時間也看不清發生了什麼。

四名負責封棺的劉府下人,只看見其中兩個正掛在不遠處的樹杈上搖搖晃晃、生死不明,另外兩個則已不知所蹤。

棺材前邊用來擺放祭品的供桌,眼下只剩下兩個桌腿,擺在上邊的燒雞也不知何時已經飛到了不遠處一位吃瓜群眾的懷裡……

滿臉錯愕的老管家此時此刻還沒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麼,愣愣的站在那裡,直到眼前不遠處的煙塵散去,一個盤腿坐在地上的身影逐漸清晰起來。

“是劉銘哥哥!”

片刻的寂靜過後,剛才那位扎著麻花辮的小丫頭率先回過神來,滿臉欣喜的使勁扯了扯身旁婦人的衣角,“劉銘哥哥醒啦!”

“……”

在場眾人臉上的表情飛速變換著,從最初的懵逼、而後的震驚、到最終的崩潰……

“啊!!!”

人群之中,不知誰發出的一聲哀嚎打破了寧靜。反應過來的眾人,瞬間發了瘋似的朝著大門方向連滾帶爬而去。

原本寬敞的大門頃刻間被堵了個水洩不通,後邊跑的慢的一大幫子人甚至打起了牆角處那個狗洞的主意,一個個削尖了腦袋拼了命的往裡鑽,把劉府那條看家護院的大黑狗都給看傻了。

還有位步履蹣跚的百歲老者,更是將手中的柺杖一扔,直接原地起跳一個騰空翻轉兩週半,利索的翻牆而去……

……

劉銘耷拉著眼皮、渾身虛弱的坐在那裡,滿臉莫名其妙的看著眼前雞飛狗跳的眾人,不明所以。

也就半分鐘的功夫,原本熙熙攘攘的大院裡,現在只剩下角落裡那條大黑狗吐著舌頭與劉銘面面相覷。

……

“這裡不是玄靈大陸……”

良久,稍稍恢復了些體力的劉銘喃喃自語著緩緩站起身來,茫然的看著眼前空蕩蕩的院落。

身懷長生系統的劉銘在玄靈大陸生活了近千年,幾乎可以說是踏遍了大陸的每一寸土地。

那裡的靈氣含量最低點為%,而自已現在身處的這個環境,靈氣含量僅僅只有%。

情況顯而易見,自已剛剛在玄靈大陸與荒古魔尊的決戰中不幸落敗,然後……又穿越了。

劉銘閉上雙眼神識入體,感受到腹部之中那蘊含著洪荒靈力的“靈元”的那一刻,才長長舒了口氣。

還好,雖然這次屬於魂穿,但一身修為十分慶幸的一併“打包”帶了過來。

放下心來的劉銘現在只想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休息,抬眼環顧四周,視線最後落在了一扇通往後院的拱門方向。

根據這具身體腦海中的殘留記憶,劉銘朝著劉府後院之中“自已”的臥房方向疾步而去……

……

“大哥,時辰差不多了,你……真不打算去送送銘兒嗎?”

劉銘臥房內,劉銘的父親、劉家家主——劉鼎天,此刻正神情呆滯的癱坐在兒子生前的床榻上,觸物思人。

劉銘的二叔一臉愁容的立在旁邊,俯下身去繼續低聲提醒道:“不管銘兒生前犯了天大的錯,他也是大哥你……”

“混賬東西!”

劉鼎天突然而來的一聲怒吼打斷了兄弟的話語,按在膝蓋上的一雙粗壯有力的拳頭攥的咔嘣作響,狂怒的面容上卻又掩蓋不住那一抹悲痛,“死了好啊……我們劉家的臉面……都讓這畜牲給敗盡了!”

二叔聞言,輕輕嘆了口氣,深知再勸下去也沒什麼用處,只得默默的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不再作聲。

然而沒過多久,一直閉目沉思的劉鼎天卻又緩緩睜開了那雙暗含淚光的眼眸。

“罷了,罷了……”

劉鼎天擺了擺手緩緩站起身來,嗓音嘶啞,看來終是沒有抵過父子之情的羈絆。

“陪我……去送送那兔崽子吧……”

二叔聞言,趕忙站起身來攙扶著大哥朝著屋外走去,哪知二人剛剛推開房門,卻與屋外一名疾步而來的少年差點撞了個滿懷。

剛要推門而入的劉銘瞬間懵了一下。

雖然這具身體腦海中的記憶還有些混亂模糊,但好在眼前的兩位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大熟人,毫無陌生感,劉銘幾乎是下意識的咧著嘴打了兩聲招呼。

“爹。”

“哎……”

“二叔。”

“哦……”

語畢,劉銘略過二人、頭也不回的步入房內,“啪”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這小子,真是越來越沒禮數了。”

二叔看著劉銘消失的身影,一邊攙扶著大哥往前院走著,一邊含笑著說道。

“確實欠管教。”

劉鼎天微微點頭表示認同。

然而二人並排著剛走出去沒幾步,卻是猛然間雙雙停下了腳步……

“大哥,不……不太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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