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妍看了眼手機屏，確定電話真的已切斷後，慢慢垂下手臂，長長地撥出一口氣。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想起唐清松還在身後。
她扭頭髮現唐清松就站在不遠處一個昏暗微弱的路燈下，沉默地抽著煙。她知道他在看著她，但他的臉陷在陰影裡，晦暗不明，看不出什麼情緒。
蘇妍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最終又閉上了。
然後，她沒事人一樣，扯了扯嘴角，摩挲著雙臂，“我們快走吧，好冷。”
唐清松掐滅煙走上前來，黑漆漆地眼睛看著她，“揹你？”
“算了，”蘇妍跳扶住他胳膊，“也沒多遠了，我扶著你走。”
“……好。”唐清松的情緒明顯低落了下來。
兩人沉默地走了幾步，蘇妍突然停下來，拽住唐清松的胳膊。
唐清松扭頭不解地看著她。
蘇妍臉色慘白，皺著眉頭可憐兮兮地看著他：“不行不行，還是太疼了……”
“……”唐清松愣了一下，驀地笑了。
他挑著眉，嘴欠地揶揄道：“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到了。”
“喂。”蘇妍瞪他。
唐清松嘴角勾了勾，轉過身蹲了下來。
蘇妍一秒變臉，唇角也忍不住上揚，默默地上前趴在了他的背上。
下一秒，唐清松似乎費力地站了起來，反手把她往上託了託，“真夠沉的。”
蘇妍：“……”
也沒走多久，就下了山。
上車後不久，蘇妍收到閨蜜發來的微信：一個最新熱搜的介面截圖配一個問號。
介面上是關於邵東辰與銘天新籤藝人李卉茹以及聶雨晗最新的熱搜八卦。
蘇妍點進去看了眼就退出來，垂著眼瞼：【不太清楚，跟我沒什麼關係。】
銘天的事是杜帆在負責，她之前是聽他說過會從別的娛樂公司挖一個高官過來擔任公司副總，而且也會順帶籤一批藝人。這個估計就是那事宣佈後引起的後續反應。
她知道閨蜜也不是真的關心這些八卦內幕，她是在變相提醒她趕緊離邵東辰遠點兒。
果然，姚心穎又發來：【喲，怎麼沒關係，斷了？】
蘇妍看著閨蜜發來的這條訊息，沉默了。
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手機殼，直到螢幕暗下去。
然後，她重新按亮螢幕，如實答：【我提了。】
姚心穎：【真的？然後呢？】
蘇妍：【……他不同意。】
姚心穎：【啥？他竟然不同意？？？】
姚心穎：【不是，他為什麼不同意？】
蘇妍眉頭微㗤：【……不知道啊，可能他愛我無法自撥吧？】
這條發出去，她自已也想笑，好像是在自我調侃，又覺得或許……唉，誰知道呢。
姚心穎果然不相信：【算了吧，他那種人的愛可以掰成很多份，太廉價！】
姚心穎：【我跟你說，你不要太天真，我看他就是不甘心，畢竟有哪個傻姑娘會像你這樣不求名分、不求金錢地跟著他？】
姚心穎：【而且還特麼忠心耿耿地為他賣命……】
蘇妍：【……】
她本想替邵東辰辯解兩句，想想又作罷，姚心穎也是維護她。
閨蜜對邵東辰的成見很深，以往每次看到他的花邊新聞就會很火大地連她一起罵。
閨蜜曾跟她說過好幾次：“你要實在寂寞，我介紹小鮮肉給你認識，年輕力壯，絕對比那老男人好用。”
其實蘇妍明白，閨蜜是怕她會情不自禁地愛上邵東辰，而最終受到傷害。她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即便真心相愛，大機率也是沒有結果的。
夜涼如水。
這個點路上的車輛極少，車的大燈直直地衝破黑暗射向遠方，照亮了遠方的路。肉眼可見的空氣中漂浮著許多小飛蟲，它們在這快速移動的光束裡跳舞，感覺很快樂。
蘇妍覺得如今她的處境就是這般，她坐在夜幕中行駛的車上，前方一片明亮，開車人是心中所向，她該安安心心地坐著才對，然而，內心卻感覺到一種虛無，前方的路很亮但不知會通往何方，身邊坐的人心意不能確定，後方左右又全被黑夜包裹著，就如同跟邵東辰這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讓她感覺到窒息般的壓力。
唐清松看似專注地開車，其實餘光注意力一直放在蘇妍身上。
不知道她跟誰聊了微信，聊完就一直直呆呆地看著車前方，整個人在座位上異常的安靜，半天都沒動一下。
他突然有些煩躁，忍不住打破沉默，想問的話就那樣脫口而出：“怎麼，跟男朋友吵架了？”
“啊？”蘇妍抬起眼皮，一雙大眼迷茫地望著他。
唐清松雙手緊攥著方向盤，和她對視了一眼，一顆心跳到了嗓子眼。
“你剛說什麼？”蘇妍問。
唐清松微嘆了一口氣，同樣的話沒勇氣再問第二遍。
“我說我餓死了。”唐清松瞥她一眼，“我這麼大老遠跑來接你，你是不是得請我吃頓飯？”
“好啊，”蘇妍答應得很乾脆，“想吃什麼？隨便點。”
唐清松看她一眼，笑道：“汪家牛肉麵。”
蘇妍也笑：“沒問題。”
氣氛又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蘇妍這次看著前方，餘光卻是悄悄偏了向，停在左邊沉默開車的人身上。
剛才唐清松問的那句話，她其實聽到了。
實在不知道如何回答，想直接否認沒男朋友，可跟邵東辰這不清不楚的關係又算怎麼回事？
幸好他沒問二遍，她鬆一口氣的同時又想：他為什麼又不問了呢？
九點，史陽忙完手頭的工作，上前敲響了老闆辦公室的門，準備跟他說一聲，他要下班了。
他敲了兩遍見沒人應，就自已推門進去了。
環顧了一圈，在落地窗前軟榻上找著了人。
邵東辰陰鬱地躺在軟榻上，眼睛望著窗外黑漆漆的天，不知道在發什麼呆。
“邵總？”史陽輕輕喊了一聲。
邵東辰回過神來看了他一眼，“哦，你先回吧。”
史陽看他這狀態有些不放心，“要不我陪您去喝兩杯？”
邵東辰聞言目光犀利地掃過來，“我看起來像心情不好？”
太明顯了好吧，史陽點頭又搖頭，非常違心地說：“不像。”
邵東辰擺擺手。
既是這樣，史陽就準備撤，“那我先走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
史陽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邵東辰喊了句：“等等。”
他回過頭見邵東辰已從軟榻上坐起來，“鑽石人間，給杜帆打個電話，叫他也來。”
史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