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白骨祭壇上,無數的屍體被堆積在一起。

他們的眼中浮現出絕望,可嘴角卻被某種利物劃開,保持著一種詭異的微笑。這些屍體被堆疊擺放在一起,雙手伸出,如虔誠的信徒般簇擁向祭壇中間的那座石像。

那石像有著一張美麗的,西方女性的人類臉龐,她眼神溫柔,嘴角微微翹起的注視著那些屍體。其赤裸的身體上,無數的觸手生長出來,每一隻觸手上都如枝椏般綻放著繁花,而那些繁花中,一隻又一隻的嬰兒或哭或笑著,展現出不同的姿態。

一縷光芒自那石像上方的玻璃窗外透出,照射在祭壇上,令這幅場景竟帶上了一絲詭異的聖潔。

“主教大人。”一句沉悶的聲音在這陰暗的大廳內響起,接著,一位原本正跪坐在這場景前,虔誠祈禱的人緩緩動了動身子,看向門外那道人影。

他的身體全部被黑色的長袍籠罩,只能透過手上那尚不明顯的皺紋看出是位中年人。

“說。”一個沉穩的男性聲音自這被長袍覆蓋的中年人口中發出。

門外那道人影連忙低下頭:“已得到確認,主的子嗣於清河降臨。”

“清河……”被稱為主教的男人低下頭,左手的拇指和食指並在一起,緩緩摩挲著,似乎是思考問題時的一種習慣。

緊接著,他停下手指的動作,抬起頭,再次看向那詭異而神聖的祭壇,左手在胸口點了三下。

“我主終將歸來,讚美慾望,讚美我主。”

門外的那道人影同樣低下頭,做出相同的動作。

“讚美慾望,讚美我主。”

————

當觸手被侵蝕的那一刻,除了威爾,其餘人也均都在眼中閃過一抹驚喜之色。青禾深深看了一眼知秋,突然笑了笑。

“我終於知道為何洛木先生會看重你了。”

“不……也或許只是運氣好。”知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在這位如大姐姐般的少女面前,她總是能感受到一種天然的壓制。

“不,不用妄自菲薄。”青禾搖搖頭,“可以觸發真實的投射,足以說明你本身便擁有著極高的靈性。”

知秋點了點頭,不再推脫,她其實心裡憋著一堆問題想要問,比如“慾望信徒”是什麼,比如除了不潔外還有什麼其他的特性。可她也清楚,既然青禾此時沒有告知,那就說明要麼這些事情暫時還不適合她去知曉,要麼解釋起來太過麻煩,而現在的時間並不充足。

如夢中那模糊的記憶一般,第一次伸來的觸手更像是一種試探,隨著壓迫感的愈發強烈和一聲巨大的尖嘯,更多的觸手自長廊深處衝來,仿若無窮無盡般的衝入血霧中,又隨之迅速被血霧侵蝕。而每當一條觸手消散,小雪所創造出的那面“無形之牆”便會微微的閃爍一下。

終於,當最後一條觸手也湮滅在半空後,長廊終於陷入到了短暫的寧靜之中。

可這並不代表眾人已然安全,上方那已如實質般的威壓令每個人的額頭都不自覺滲出細密的汗液,知秋的耳邊,囈語聲在慢慢放大,她逐漸可以聽清其中的內容。

“母……親……”

“母……親……”

母親……?知秋的眉頭皺起,她看向其他人,發現似乎這個聲音只有自已可以聽到。

這是那個怪物發出的聲音?它在呼喚自已的母親……?

知秋突然想起青禾之前所說的,“慾望信徒”的子嗣,她依稀感覺自已好像抓住了什麼資訊,可又因情報的缺失以及對類似事情的不熟悉,導致她只是隱隱約約有了一些接近真相,或是說本質的感覺。

她本來再想要不要將這件事告訴青禾,可猶豫了下,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無論是之前巧語嫣的那句“欠我一次”也好,還是那場夢也好,她隱隱察覺到自已似乎有著一些其他人所不曾擁有的特殊。這或許是來自於他們一直所說的天賦,可在目前一切都還不明瞭的情況下,知秋決定謹慎一些。

“我可不想被莫名其妙的送去切片研究……”知秋在心裡暗暗吐槽了一句,盯著頭頂的威壓,視線繼續轉向前方。此時她明確的感覺到那股威壓對自已確實已經沒有了什麼太大的影響,雖然還是會有些不適,可這種不適所帶來的僅僅是微弱的眩暈和頭疼,和她夢中所感受到的痛苦根本就是天差地別。

“咔”

伴隨著一聲如玻璃破碎般的輕響,某種桎梏被打破,緊接著,威壓消失,一聲淒厲的嬰啼自長廊深處傳來。

“哇!!!!!”

長廊開始搖晃,幾根噁心的觸手從遠處蔓延而來,可它們僅僅是在不足眾人一百米處扭動著,然後,它們的尖端如百合花般盛開,露出了裡面的血肉,和生長在中間的嬰兒頭顱。

“真的是‘慾望信徒’的子嗣!”威爾不禁精神一振,喊道:“有我的血霧,以及小雪的‘純淨壁壘’,我們至少可以支撐四十分鐘!”

“嗯。”青禾也點點頭,鬆了口氣,可隨即她又微微皺眉,露出一絲擔憂,“洛木先生肯定已經在趕來了,可問題在於這種存在的降臨,肯定會使入口處變得更加混亂……”

“那種問題不用我們擔心,畢竟擔心也沒用。”威爾嘴角翹起,突然從不知哪裡掏出一把黑漆漆的手槍,扔給了知秋,“試試看!”

哈??

看著威爾突然扔來的手槍,知秋的大腦陷入了短暫的呆滯,然而當那把手槍已經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來到了她的眼前的時候,身體的本能還是令她連忙雙手張開,接住了手槍。

那沉甸甸的重量,以及冰涼的觸感不禁令她心裡一慌,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威爾的方向。

此時那幾只嬰兒怪物已經張開嘴,一邊發出叫聲,一邊迅速搖擺著向眾人衝來,然而它們剛剛接近到小雪所設下的“無形之牆”,便頓時生出一陣“呲呲”的,如同某種東西被燒灼時發出的聲音。同時,威爾的血霧又在它們的觸手上逐漸侵蝕,令這群怪物不得不扭曲著向後退去,憤怒的看向眾人,卻又無可奈何。

威爾似乎對這一切早有預料,看都沒看身後,只是一臉笑意的看著知秋道:“開幾槍試一試,雖然對於強大的存在沒什麼用,但是對於一些弱小的生命,這玩意還是挺好使的……裡面的子彈是附過魔的,對裡世界的生命體也能造成有效傷害。”

知秋猶豫了下,看著手裡的槍,心情一時間竟難以平復。

對於一位良好市民而言,槍這種東西有時候比怪物還要可怕,可就在她猶豫的時候,威爾已經走了過來,開始指導她如何使用。

“看到這裡了嗎……對,就是這裡,拉開保險,上膛,瞄準,射擊,就這麼簡單。放心,這把槍的後座力並沒有那麼強,只要兩手持握,女士也可以安心使用。”說著,威爾笑了笑,指著那幾只還在不斷扭動的頭顱,“隨便找一隻打一槍試試,呵呵,有這種存在給你當靶子的機會可不多見。”

靶子……知秋抿了抿唇,看向那幾頭怪物,深吸一口氣後,學著在電視裡看到的那樣,雙手持握,舉起了槍。

很簡單……只要瞄準,按下扳機……知秋皺起眉頭,開始認真的瞄準起來,可當她即將要射擊的時候,手指卻彷彿有千鈞重般,始終無法開槍。

這並非手槍出了什麼問題,而是她無法繞過自已的心理。人本能會對自已未曾嘗試過的,被禁止的事物感到緊張和抗拒,尤其是槍這種東西,它的危險已經幾乎刻入了每個人的骨髓之中。

還有一層則來自於那些怪物,雖然心裡明白它們是怪物,雖然它們也確實無論從哪裡看都是怪物,可那張雖然不成比例,卻和人類嬰兒一模一樣的臉頰,還是令她的心裡感受到莫大的壓力。

她不知道即將殺人時是什麼感受,可她覺得和現在自已的這種狀態差不了多少。

“怎麼了,猶豫了?”威爾依舊保持著笑容,語氣中帶著輕鬆,“難道對待這種怪物,你也會心軟嗎?它們只是怪物,不是人類,無論它們的臉龐和人類有多麼相似,可它們的本質不會改變。”

“開槍吧,只有開槍,你才可以真正邁出一步,踏入這個世界。”

“難道以後你獨自遇到這些東西,你也要像今天一樣猶猶豫豫的嗎?到那時候,有幾條命都不夠你死的。”

威爾的聲音就如同鐘聲般敲打在知秋的心裡,她舉著槍的手顫抖著,卻始終沒有放下來過。

一旁的青禾和小雪也在看著她,卻都保持著沉默。

知秋的心裡正進行著巨大的掙扎,她必須承認威爾所說是對的,可是,這二十多年來,那根深蒂固般植入進她腦海的三觀是難以被改變的。

“我,我做不到……”知秋顫抖著發出聲音。

一旁,一直認真看著這一切的青禾,此時用溫柔的聲音問道:“為什麼?”

“因為……因為它太像人類……無論它是不是怪物。我知道,我的這種舉動可能會使你們覺得我很軟弱,可是……可是如果我真的毫不猶豫的開槍了,我便不再是我。”

青禾聽著她的解釋,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而就在此時,威爾突然來到了知秋的身後,惡作劇般的握住她的手。

“砰!!”

隨著一聲巨大的聲響,知秋的耳邊不禁出現了短暫的耳鳴,隨後,她看見那其中一隻頭顱上,一個洞口隨著那怪物憤怒的叫聲而流出了白色的蛆蟲。

達成了目的,威爾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隨後鬆開了手,看著呆立在原地,一臉茫然的知秋。

“我欣賞你的猶豫,可這一槍,必須要開……怪物就是怪物,但是,在你未來每一次開槍的時候,你的心裡一定要有一個概念,你殺的究竟是怪物,還是人。每一次開槍前,至少在心裡問自已一次,你的這一槍,為何要打出去。”

“如果有一天,當你忘記了自已為何開槍的時候,就想想今天你第一次開槍時的猶豫和掙扎。嗯……有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

“忘掉你自已,記住你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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