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醒了。”
冬日的寒冷總有些刺骨，惹人眼皮子沉重。
鹿浠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處在熟悉的房間，是她在明城基地的房間。
她轉頭，迷離模糊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才看清剛才的聲音來源。
是黎止。
他溫柔的笑著，手中端著一杯溫水，陽光灑在他的身上，替他披了層紅紅的光芒。
鹿浠眼眸漸漸清澈，無力地又閉上了眼睛。
果然，對她來說，活著很難，死更難。
“姐姐，你餓了嗎？我剛才差人去給你做了一份雞腿，等會就能吃到了。”
鹿浠皺了皺眉，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異能也不知道黎止用了法子阻止她體內的異能力量自行恢復。
她不說話，試著探索自己體內有多少異能。
少年眉眼帶笑，殘忍道：“姐姐，別白費力氣了，保護傘給我了藥劑，打在你身體裡，會在兩天裡遏制你的力量。”
鹿浠的眼睛顫了顫，緩緩睜開眼睛。
雙眸漸深，黎止看著，卻被那冷漠觸動。
那雙眼睛，什麼都沒有，不想妥協，也沒有掙扎的慾望，就像失去生機的娃娃，美麗而又寂冷，彷彿世間所有都與她無關。
黎止看的心抽痛，抬起白皙的手，放在臉龐蹭了蹭。
“姐姐，你也多看看我吧，我比秦子墨還要愛你，為什麼你就是不看我一眼。”
黎止話音喑啞，幾乎是從嗓子裡擠出來的，如小狗忠誠的眼睛溢位水光，委屈的看著她。
鹿浠靜靜看著，不知在想什麼，動起指尖，摸了摸他的臉頰。
黎止眼中驚喜，像中了彩票一般，享受著撫摸。
然而下一秒，冰冷的嗓音將他打醒。
“小止，施捨的愛，是愛嗎？”
黎止的笑容逐漸消失，他眼中受傷，鹿浠抽回手，安靜的眺望額頭上的天花板。
“愛有很多種，自然對人類是愛，秦子墨對我是愛，索爾對娜娜是愛，翟耀和娜娜是愛，明城基地的倖存者對你和黎大哥也是愛，黎大哥對你的愛更是愛，可你偏偏選了我對你施捨一次的治癒，美其名曰是愛，可是，小止，這真的是愛嗎？”
黎止呆滯在原地，眼睛裡悲傷流轉，看起來委屈極了。
鹿浠閉上眼，“你有哥哥最純淨的血脈之愛，有基地的人崇敬的愛，可你做了什麼，殺掉基地的人，投靠保護傘，監禁自己的哥哥，最後說著愛我，將我傷成這個樣子。”
她回眸，冷淡的眸子盯著黎止，四目相對，好像天使在審判他的罪名。
“黎止，你不愛任何人，自始至終，你愛的，只有你自己。”
刺耳的話跑到腦子裡，黎止瞳孔微震，沉默了很久很久，房間裡安靜的像一個湮滅的國度。
黎止再抬起頭時，似乎確定了什麼。
“姐姐，我無法否認你剛才說的話，但有一點，我愛你，不只是因為你恢復了我的腿。”
鹿浠輕笑一聲，感到無趣，眯上了眼睛。
臉龐突然傳來熾熱的溫度，鹿浠猛的睜開眼，抬手將黎止推開。
黎止眼中染上了病態的慾望，他輕輕將指尖摩挲唇角，似在回味。
“姐姐的臉，果然很軟。”
鹿浠臉上慍怒，黎止卻不以為然，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姐姐，我真的很愛你，可你，為什麼不能把看向秦子墨的目光分我一點，哪怕一點點，為什麼，你連這點目光都不願施捨給我。”
黎止說話間就要貼上鹿浠的唇，熱氣噴灑在鼻尖，鹿浠皺眉，冷冷道：“小止，停下來。”
黎止心中鬱悶的愈發強烈，像有雙手緊緊攥著他的心臟。
他眼眸漸深，不理會鹿浠的警告，扼住她的臉，俯身湊向那唇。
倏爾，身後有人一把將他拽開，沒等黎止反應過來，人就被扔了出去，力度之大，砸壞了房間的牆壁。
黎止嘴角溢位血腥，他抬頭看，只見一個全身白色，就連睫毛都是白的男人屹立在那裡，冷著臉看著他。
鹿浠勾起唇，是比爾。
“二當家，怎麼說，鹿浠也是我們保護傘重點研究物件，要是染上你這惡劣的基因，讓我們怎麼下手啊？”
比爾俯視黎止，眼中不乏嘲弄的意味，“而且你這，年紀輕輕，能行嗎？”
黎止怒目圓瞪，起身揮拳衝比爾打去。
比爾都懶得用異能，躲拳順手接住黎止的胳膊，另一隻手迅速劈了過去，骨頭碎裂的聲音和少年慘烈的痛喊聲同時響起。
黎止咬著牙，趁比爾輕敵，一個肘擊迅速往後，直直打進比爾的側腹中。
兩人都退了一步，比爾捂著側腹，臉上的表情也沒見好到哪裡去。
“好了，都別打了，黎止，我身上有毒，你是碰不了我的，還有008號比爾，謝謝你了，都先出去吧，我真的很累。”
黎止看鹿浠臉色蒼白，確實是不舒服，想到可能是因為沒吃飯的緣故，冷哼一聲離開了房間。
比爾來到床邊，控訴道：“這小犢子下手真狠，痛死我了。”
鹿浠勾起唇角，坐起身，哪有剛才的虛弱無力感。
她一隻腿跨在床上，一隻腿垂落床下，姿態囂張。
“確實是個不怕虎的小犢子，比爾，亞東現在到哪了？”
比爾思索半晌，“按他的速度，應該是回到媽媽那裡吧。”
說完，他掏出一個藥片，遞給了鹿浠。
鹿浠接過，乾乾嚥了下去，兩人相視無言，嘴角譏諷上揚。
比爾舔了舔唇，“遏制你異能解藥你已經吃下了，可別忘了，我們兩個人的約定。”
鹿浠不屑，眼中殺意明顯，“自然，比爾，我們的交易，現在才剛開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