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東京警方多少還是比較瞭解東京劫匪的。

雖然預判過於提前那麼幾天。

早上七點整,日向合理睜開眼。

他先從房間的角落找到手機,發現琴酒給他發了一條訊息:【魚上鉤。】

時間是凌晨三點。

看了一眼收到訊息的時間,日向合理又看了一眼目前的時間,他試探性地給琴酒發了一條詢問資訊:【詳情。】

五分鐘後,手機震動了一下。

日向合理挑眉:哦豁,居然真的還沒睡。

琴酒發來詳細的解釋,說朗姆相當配合這次的捉老鼠計劃,貝爾摩德也很配合,把自己在紐約蒐集到的有關FBI的訊息拿出來幾條重要的、能令MI6感到眼饞的出來釣魚。

他們沒有直接送給那位臥底先生,而是按組織的正常流程走,預計在三週後真的開啟一次清理FBI計劃:東京的FBI實在是太多了。

這有一個後果,以往的時候,組織需要一些要和官方勾勾搭搭的便利,只需要出動警方高層的那位臥底就可以了,現在卻需要多考慮一層FBI。

一向在東京常駐的朗姆很不爽,其他組織成員也不爽,就連組織在警方內部的臥底也不爽,順便傳遞了其實警方也很不爽的訊息。

只有FBI很爽。

這不行,所以朗姆和貝爾摩德簡單商量了一下,拍手決定乾脆把捉老鼠和清理FBI一起進行。

而‘魚上鉤’的意思是,進行預熱的撒網活動時,組織內部配合本次行動的代號成員需要進行情報交流和合作。

其中一項情報活動是由組織成員收集FBI在東京的活動範圍、活動時間、活動習慣等等的資訊,並匯總推演出他們的弱點,找出了最鬆懈、最容易下手的地方。

情報是透過檔案袋加火漆傳遞的,每位代號成員把檔案袋交給朗姆的手下、讓他們傳遞給朗姆的時候,都會套多層的袋子,也會慎重地加上火漆,確保一旦有人開啟過檔案袋、立刻就會被發現。

檔案袋裡‘FBI在東京勢力的弱點’的那條情報洩露出去了。

朗姆不是從毫無異樣、沒有一絲一毫破壞痕跡的檔案袋和火漆上知道的,是從FBI的動向中察覺到的。

在他拿到情報沒多久,FBI突然配合警方偵破幾起命案,順勢更改了行動規律,又恰好把組織預計行動計劃的實施堵住了。

朗姆判斷:FBI一定知道了檔案袋裡的情報。

他不需要研究為什麼情報洩露了、檔案袋卻毫髮無損,也不需要研究是不是巧合,這個‘巧合’,加上日向合理轉述的‘諸星大是臥底’,已經可以直接處理掉那傢伙了。

琴酒也判斷,必然是混在情報傳遞環節的諸星大拿到了情報、轉述給MI6、MI6又轉述給FBI的。

這就是‘魚上鉤’的意思。

看完解釋訊息,日向合理若有所思地動了動眼睛,他詢問:【FBI和MI6的關係很親近?】

不然怎麼傳遞訊息那麼快?

【在面對組織的時候,他們會親密起來的。】琴酒回覆。

日向合理簡單提取重點:平常的時候,他們不親近。

他摁了摁手機摁鍵,編輯出一條讓琴酒他們注意有沒有其他老鼠,以免過度關注那隻已經暴露的老鼠,卻讓其他老鼠燈下黑,快樂地進行偷油,被老鼠騎臉嘲笑的事發生。

又編輯出一條提醒他們注意其他官方勢力動向,以免被反撈上去的訊息。

【朗姆打算試著把那傢伙背後的人都調出來直接幹掉,省了組織去找的功夫。】琴酒先回復了一條,又回覆第二條,【我會轉告他的。】

然後是第三條訊息,手機震動起來。

在它震動起來的同時,日向合理動了動耳朵,聽到了窗外傳來的一聲‘站住!!!’,於是下意識側首,看向窗戶。

外面寂靜了幾個瞬間,沒有任何聲音傳來。

他握緊手機,眼都不眨地看著緊閉的窗戶。

一道震耳欲聾的聲響起,像是煙花拖長長的尾巴達到天際極限,於是發出的尖銳巨響,“砰——!”

是槍聲。

對著天空開的槍聲。

隨後是亂七八糟的呼喊聲,‘站住!站住!’、‘別跑!’和‘我要開槍了!’。

這些聲音不是來自於一個人的,是兩三個人的呼聲,隨後又是一道槍聲。

這次不再是擊向天空的,沒有那種類似煙花的尖銳感。

日向合理又看了幾秒窗臺,他慢吞吞地低頭,向已經停止震動的手機看過去。

【過幾天初詣,你們想好去哪間神社了嗎?】

是指新年的第一次參拜神社。

日向合理看了一眼,轉而給宮野明美髮訊息詢問,又把宮野明美的回覆轉發給琴酒。

【米花町神社。】

這間神社沒什麼特別的,日向合理猜宮野明美選擇它純粹是因為它離宮野家很近。

琴酒很快回復:【嗯,我知道了。】

【過幾天是大晦日,暫時停止一切行動。】

大晦日是除夕,日本有除夕午夜聽一百零八道鐘聲的習慣,代表著除晦氣。

就是……

組織成員才是給正常人帶來晦氣的存在吧?也需要過這個習俗嗎?

日向合理沒有反駁,他簡單回覆自己知道了,便走向窗戶,把窗簾拉開,向外面看了一眼。

外面有些混亂,那輛白色的私人車輛還停留在不遠處,但是車門大敞開著,裡面空蕩蕩的。

原本應該待在車上的那幾位便裝警方人員現在都在宮野家門口附近,兩位警方人員緊緊地把一個人摁在地上,正在上手銬,還有一位警方人員正在舉著槍,正在追一個狂奔的人影。

在對方即將狂奔出這條街的時候,那名警方人員咬牙,又開了一槍。

那名狂奔的人影大腿中槍,踉蹌著倒在地上。

除此之外,在這位警方人員和宮野家門口的兩位警方人員中間,還有一位胸口中槍的人。

日向合理簡單地掃了一下,判斷:警方人員在抓捕黑色人物。

在宮野家門口。

不遠處又傳來聲音,在那位開槍警方的相反方向,也就是街的另一邊,有幾道踉踉蹌蹌的人影拐進來。

那也是兩位警方人員,他們拖拽著三個被手銬銬住的人,急匆匆地往回頭。

其中的一位警方人員很眼熟,眼熟就眼熟在一頭焦糊的毛,另一位警方人員也很眼熟,眼熟就眼熟在很兇的長相、很健壯的身體。

以及格外兇狠、疑似在逃通緝犯的眼神上。

是酒吧裡那位咬著牙籤,一看就很能搬東西的黑色人物。

日向合理:“……?”

他迷惑地歪頭。

之所以判斷那兩個根本沒穿制服,穿的是自己私服的傢伙是警方,完全是因為他認識松田陣平,知道這個傢伙是警方。

那和他一起擒住其他傢伙,一副合作者姿態的傢伙,也大機率是警方了。

……但是那個兇狠的傢伙不是黑色老大嗎?!

還是格外囂張跋扈的那種?!

日向合理盯著那幾位逐漸靠近的人影看,認真辨識,這次離得更近了,他甚至看到了那個很兇狠傢伙嘴巴里的牙籤。

兇狠、強壯、以及叼著牙籤,這位疑似是松田陣平同事的傢伙真的是酒吧裡的那個黑色老大。

日向合理再次無聲歪頭,順便從頭頂冒出一串省略號。

那兩位警方人員沒有注意到這邊,兇狠警官正在對那些被手銬銬住的狼狽傢伙們說些什麼,松田陣平則在一邊押送、一邊快速地摁著手機。

然後,他突然抬頭,向日向合理這邊看來。

日向合理沒動,仍然穩穩地站在窗邊,繼續用視線打量下面的一片亂像。

松田陣平把手機放回兜裡,又把墨鏡拉下來了一截,他遙遙地看了日向合理幾眼,做了幾個手勢:指了指被銬住的傢伙們,做出憑空數錢動作,又指了指那些傢伙們的手銬。

罪犯,錢,手銬。

日向合理辨認,並試著組合了一下,順利得出‘劫匪,銀行,被抓’的結果,於是沉默下去。

不會吧不會吧,那群銀行劫匪不會真的來找他了吧?!

隨著松田陣平的動作,那幾個狼狽的傢伙們抬頭看過來,瞬間肉眼可見的振奮了一下。

那名兇狠警官嘴巴張合了幾下,大機率是在威脅,於是那幾位振奮了一下的傢伙又萎靡下去,紛紛羞愧低頭,躲避日向合理打量的目光。

然後,那位兇狠的警官也抬頭看過來,他摸著後腦勺笑了笑,露出了很像黑色人物攔路打劫時的吊兒郎當威脅笑容。

日向合理:“……”

……為什麼威脅他?

手機震動了一下,他順勢低頭,看到宮野明美髮過來的訊息。

【松田警官說在我們家附近發現了銀行劫匪的痕跡,他們已經抓捕了!】

日向合理再次:“……”

他緩緩想:這,不合理。

之前松田陣平發那條‘你在新聞上出現,那群劫匪發現你當時居然在銀行、他們卻沒發現後,肯定會來找你的!’的時候,他只覺得離譜,順便想抗議,也想問問自己在對方眼裡究竟是什麼形象。

還想理智地說明‘在這種關鍵時刻,劫匪才不會來找我,肯定會優先跑路’。

但是現在……這一定是有哪裡不對勁。

他冷靜地想。

正常的劫匪在警方開始追捕的時候,難道不應該風緊扯呼立刻溜嗎?

真的來找人質是怎麼回事?!

他還不是人質!

不就是沒有把當時在銀行的所有客人都找出來,漏了一兩位客人沒抓到嗎?還要殺回來抓一次嗎?

至於嗎!!!

日向合理覺得這不太合理。

他費解地盯著下面看。

松田陣平又拿出手機摁了幾秒。

十幾秒後,日向合理的手機再次響起,浮現宮野明美的又一條訊息。

【松田警官說不用擔心,警方已經把銀行劫匪全部抓住了,沒有放走一個……】

松田陣平繼續摁手機。

半分鐘後,日向合理再次收到宮野明美的訊息。

【松田警官說銀行劫匪在銀行和警方都有內應、所以才跑了這麼多天,不過現在抓到就沒事了,而且警方讓交番都注意了你的照片,提前預防你被危險人物挾持,這次不用害怕。】

手機再次震動一下。

【松田警官說……】

看了一眼開頭的字首,甚至沒看後面,日向合理就第三次:“……”

他有億點點想給宮野明美改個備註名,改成[松田警官說]。

【我知道了。】他回覆宮野明美,又在備註那裡停留了一下。

遲疑了一點點,日向合理退出編輯頁面,他自然而然地順手點進琴酒那裡,又自然而然地順手點選編輯備註,更改了一下備註。

‘棉花糖耶耶不許說’。

他發訊息:【有事直接打電話,不可以傳朗姆的訊息給我。】

[棉花糖耶耶不許說]:【?】

[棉花糖耶耶不許說]:【是,遵命。】

居然沒生氣,還認真應下毫無道理的遷怒了,以退為進,這是以退為進!

以退為進,他就不能再繼續遷怒下去了,對方果然狡猾,不愧是滿肚子黑芝麻的存在。

日向合理深感可惜地鬆開抓住窗簾的手,又把窗簾拉上。

在手機又震動一下,傳來宮野明美遲疑的‘松田警官說’的時候,他再次回覆:【不用全部都轉述給我。】

【好的,】宮野明美秒回,【松田警官說銀行劫匪在警方里有內應,是指警方在銀行駐紮的那批警方人員,劫匪可能是衝著保險箱來的,不是衝著你來的。】

這句回覆裡還是有‘松田警官說’。

日向合理認真地看了幾眼,發現宮野明美是真的在試圖安慰他。

他從頭頂冒出一串省略號,勉強回覆:【可能吧。】

外面傳來汽車啟動的聲音。

隔著白色的窗簾,日向合理向外瞥了一眼,模糊地看到幾輛車遠去。

【他們撤走了。】他靠在窗戶上,想了想除了這個話題外的其他話題,【快要過節了,要採購嗎?】

【我昨天看到鄰居搬了很多紅色的袋子回家。】

那是一種很像聖誕節裝飾的東西,看到的時候,日向合理下意識算了一下節日,疑惑到底是哪種節日將近了。

【新年福袋?】宮野明美反應過來,【不用採購,我自己有做。】

她發出一個笑臉,又補充,【過節的那天才可以拆開哦,不可以提前打聽預判裡面的東西。】

笑臉是由簡單的符號組成的,日向合理多看了幾眼,他摁鍵的手指停頓了片刻,在各種回覆之間猶豫了一下,最終決定照抄剛剛收到的答案:【是,遵命。】

然後給琴酒發訊息:【回覆得很棒,下次多回復。】

‘家人間的相處’好像也沒那麼難,和‘上司和下屬的相處’差不多,日向合理決定,以後可以多參考琴酒的回覆。

訊息傳送出去後,手機沒震動,琴酒沒回復。

幾分鐘後,對方簡短回覆:【遵命,大人。】

又補充:【謝謝誇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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