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進命案現場,目暮十三便迎了上來,工藤新一腳步不停地繼續往前走。

穿著棕色警服的警官先生笑得格外開朗,像是欣慰地拍了拍工藤新一的肩膀,笑道:“歡迎回來啊,工藤老弟!”

然後開門見山,“這次的命案可是很棘手,很為難人啊,我實在找不出一點線索,就只能拜託你了。”

翻譯一下:攜密者突然被殺,機密資料丟失,我找不出來誰把資料取走了,救命啊大哥!

工藤新一:“……”

早有預料。

他先戴上手套,去屍體先生那邊進行檢視。

屍體先生穿著一件和服,像是一位武士一樣端坐在榻榻米上,已經形成了全身屍僵,最早都是三小時前死亡的。

它的脖頸處有一抹深紅的血線。

用手捻了一下那抹血線,工藤新一放在鼻前輕嗅了幾下,然後皺眉,“苦杏仁味。”

兇手把毒抹在了鋒利物上,趁死者戒備鬆懈的時候直接就上,讓死者當場死亡。

就是有一點比較疑惑,死者肯定會反抗,怎麼可能會老老實實地維持著原來的姿勢?

可能是兇手幫他擺的姿勢,那這個姿勢有什麼寓意呢?

工藤新一伸手,把死者緊攥成拳的手微翻過來,現在還掰不開它,不過露出來的掌心尾端也有一抹淡淡的紅痕,已經足夠了。

他又檢查死者的後頸,輕輕嗅了一下,發現後衣領的某個地方有些白色的粉末,還有類似糕點的清香。

不遠處的地面上則有一灘微深的痕跡和幾粒白色瓷粒,像是碗盤摔碎後的細小殘留。

他又調轉視線,去看地面上的那柄武士刀。

它就放在屍體的前面,所以形成了屍體嚴肅端坐、微低頭面向武士刀的場面,有點類似懺悔的場面,像是下一秒,屍體先生便會舉刀切腹自盡。

嫌疑人有三個,現在都站在屋子的角落處。

分別是一位看起來很威猛的男性、一位看起來畏畏縮縮的瘦弱男性和一位臉色蒼白搖搖欲墜的女性。

“是誰搶走了機密檔案?”旁觀他檢查了一會兒,目暮十三壓低了聲音、悄悄詢問道。

“我知道大致的作案手法了。”工藤新一瞥了對方一眼,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先把重點放在眼前的案件上。

起身的時候,他低頭看了一眼沾上血跡的橡膠手套,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有直接把它摘掉。

等會兒說不定還要再用到,在還原作案經過的時候。

他用視線去掃視那三位嫌疑人。

身材高壯的先生正在和一位警官辯駁著什麼,情緒有些激動、面紅耳赤的,他的身上也是一件和服,看腿部凸起的肌肉、應該練過武術。

畏畏縮縮的那位先生則在警方的審問下連連點頭,支支吾吾地不敢反駁,他的身上則穿了一件上班族的西裝制服,西裝下襬有些皺巴,領結也扯出來了。

那位女士則靠在窗邊,臉色蒼白地輕垂著眼睛,輕聲應著警方人員的詢問,她穿了一件白色的雛菊和服、脖子上有條珍珠項鍊,鞋子則是木屐。

窗外有風吹來,拂動著她的碎髮和裙襬,讓她看起來更虛弱、像是隨時都會往後倒去,然後一頭栽進窗外的池塘裡。

工藤新一繼續轉移視線,向門口看去。

有位警方人員就在大門不遠處翹首以盼,一副正在等待人的樣子。

他詢問目暮十三,“日向合理什麼時候到?”

“啊?”目暮十三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把‘你怎麼知道等會兒日向合理要來?!’吞下去,預計了一下時間,“最晚十分鐘,他就會趕到。”

目暮警官說十分鐘……

工藤新一預估了一下,很快得出結果:最遲三分鐘,日向合理就會到。

他簡單地點了一下頭,語氣輕鬆道:“我已經知道兇手和作案手法了,先把現場的雜物清理一下吧。”

“你已經知道了?!”目暮警官先是驚訝,然後又想了想剛剛提到的關鍵人物,很快了然。

有日向合理在,工藤新一就超快版本的工藤新一。

他其實有點想說:大哥,這次的資料很重要啊!能不能先找到資料再破案啊?

但是沒敢說出口,他轉過身,也學工藤新一剛剛那種輕描淡寫的語氣指揮現場,讓無關人員全部退出去,只留幾個必要的警官和三位嫌疑人。

“我孫子先生是死於他殺。”工藤新一先說了一句已經確定的結論,他估算著時間,用目光挨個掃視三位嫌疑人。

“作案手法很簡單,兇手只是輕輕走到我孫子先生的後面,趁他不注意,用抹了毒藥的特殊物品勒住了他的脖子。”

“他下意識用手拽住鋒利物掙扎的時候,鋒利物卻把他的脖子和手一起劃傷,並在傷口上留下了足以致命的毒藥。”

他緩緩微笑了起來,再次依次掃過三位嫌疑人。

三位嫌疑人紛紛避開他的視線。

“而要完成這件事,不需要多大的力氣,因為兇器是一件很特殊的物品,兇手只要戴上手套,就能輕鬆地完成以上行為。”

“我說的沒錯吧?”

“兇手,”工藤新一停頓住。

他就站在門口附近,在場的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看著他。

一隻只都乖巧的像是等待主人慷慨大方撒貓糧的小貓咪,他們在等待真相……或者是等待真相之後的找機密資料活動。

工藤新一揚了揚眉,就在這時,他聽到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那道腳步聲很輕很輕,幾乎微不可聞。

腳步聲的主要特點:輕、很輕、非常輕。

工藤新一早已經等待多時了。

他的微笑幅度變大,繼續剛剛的話,“兇手就是——”

一道聲音響起,在他再次停頓住的時候填補後面的空白,和他合拍地完成了這一指認,“我孫子夫人。”

只聽聲音,對方絕對是個意氣風發的年輕人,聲音是明顯的少年音,偏向剛剛度過變聲期的年輕孩子、有些稚嫩,只是過於冷淡了一些,把稚氣凍在冰層下面了。

工藤新一回頭,看到了說話的人。

對方有著一頭黑色的短髮,額前的碎髮有些長,凌亂地遮住了一部分眼睛,當然,也可能是主人有意為之。

那雙綠色的眼睛從黑色的髮間瞥來,給所有人一個冷淡的眼神,眼睛的主人便再次垂下頭,低頭換鞋的同時接過了旁邊警官殷勤遞過去的橡膠手套。

嘖,那個警方人員怎麼回事,簡直快像狗一樣狂搖尾巴了。

工藤新一眯了一下眼睛。

他打招呼,“日向哥哥,好久不見。”

對方可能聽出來他的語氣微妙了、也可能是根本沒認出來他是誰,只在聽到有人叫自己的時候抬頭瞥了工藤新一一眼,“好久不見。”

然後,那道視線連一秒都沒有停留,只虛虛地撓了工藤新一一下,便自然而然地轉移到了工藤新一身後的房間裡,去凝視其他人。

日向合理目不轉睛道:“初次見面,您好,我孫子夫人。”

……

工藤新一維持著友好的笑容,他輕快地眨了眨眼睛,轉頭去看我孫子夫人。

他一轉頭,本來屏住呼吸、默默盯著他的其他警方也紛紛爭先恐後地移開視線,一起去看那位柔弱的我孫子夫人,生怕慢一拍都被這位偵探先生記仇。

我孫子夫人臉色蒼白,她扶著窗戶,也看著日向合理。

她輕聲道:“很明顯嗎?”

這句話,不應該問剛剛到場的偵探吧?

詳細檢查了現場、並且也是偵探的工藤新一有話想說。

不過他能感覺到,我孫子夫人問的其實不是案子現場的痕跡之類的。

日向合理最出名的稱號,是‘神明偵探’,即高高在上俯視人類,能夠看透人類複雜心思的神明。

任何擁有不乾不淨心思、有骯髒欲\/望的人,在這位神明的眼前都像是根本沒穿衣服一樣一覽無餘。

我孫子夫人問的,是在日向合理的眼裡、她想害死死者的這一心思很明顯嗎?

不過,對於黑色人物和兇手,日向合理的態度一向很……愛答不理,懶得理會這種無聊的人類。

以往,他根本不會把過多的注意力放在兇手身上,而是會無視兇手和大部分的警方人員,把注意力放在屍體上,用他那套獨特的推理方法,進行破案:

和屍體互動。

是的,和屍體互動。

日向合理就像是能夠和屍體交流一樣,會在兇手驚恐的視線下,平靜地轉述兇手傷害受害者的步驟,說明受害者先受傷的是哪裡、後受傷的是哪裡,致命傷是哪裡,簡直比法醫還要法醫。

偶爾,偶爾的時候,他會皺著眉頭說一句受害者當時的感受、然後伸手撫摸對應的傷口,維持大概三秒便會立刻收手。

現在,屍體先生在那邊坐著,怎麼日向合理沒有關注屍體,而是關注兇手?

工藤新一看向日向合理。

日向合理繼續和我孫子夫人對視,表情還是那種淡到極致的平靜,“你沒有掩飾吧。”

“哪怕今天沒有偵探到場,警方也可以破案的,一場雙方都不甘願的兇殺案,很好破解。”

雙方都不甘願的兇殺案?

工藤新一收斂了笑容,他看向我孫子夫人,去觀察對方的細微表情。

我孫子夫人的瞳孔在微微顫動,她抓住窗邊的手指也蜷縮起來,“你……”

她的眼眶溼潤了起來,眼睫也頻繁眨動了幾下。

這是非常典型的,偵探和兇手處於微妙共鳴狀態,偵探一語道破了兇手的某樣核心特質、兇手產生‘他了解我,他在觸控我的靈魂’的感覺。

工藤新一:“……”

他看了看眼眶溼潤的我孫子夫人,又去看專注盯著對方的日向合理,發現果然,他們兩個都無視了其他的警方和在場的另一位偵探,好像是在用眼神進行交流,或者心靈溝通,或者是氣勢微妙的碰撞。

……福爾摩斯先生說過,當你的偵探被其他兇手搶走時,不如適當地當一次莫里亞蒂。

他再次微笑起來。

日向合理目不轉睛地盯著我孫子夫人,平靜地詢問:“需要我把你的作案過程公開嗎。”

在我孫子夫人回答之前,他綠色的瞳孔晃了晃,好像已經得到了回覆,直接轉身向屍體先生走去。

他在屍體身後坐下的時候,我孫子夫人很輕的回覆才追上他,“麻煩您了。”

日向合理伸手,分別握住屍體的左手和右手,像是輕輕擺動木偶人一樣動了起來,“屍體先生一開始在擦刀,兇手小姐端著下午茶走進來。”

屍體還存在屍僵現象,只能進行簡單的動作,它在操控下做出生硬的擦刀動作。

“他很高興,因為剛剛接到了一個任務,一個代表自己的地位將更近一步的任務。”日向合理把視線落在屍體先生的後頸上,“就是在這個時候,兇手小姐把茶托放在他身後,為他捏肩。”

他的手也放上去,摸了摸屍體先生脖頸的紅色血痕,“然後取下自己脖頸間的珍珠項鍊,用那條項鍊和上面的毒殺死了屍體先生。”

“很簡單、又根本不做任何掩飾的手法,是蓄謀已久、也是激\/情殺人。”

日向合理抬頭,和我孫子夫人對視,“你在猜到他的真實身份是什麼的時候,就已經決定要鯊了他。”

我孫子夫人垂下眼睫,她把脖子上的那條珍珠項鍊取下來。

那條項鍊應該剛剛崩斷過,現在只是勉強系在一起,一被解開就再也維持不住項鍊的形狀,一顆顆的珍珠都滾落下來,在地上碰撞出噼裡啪啦的聲音。

有幾顆珍珠滾落到日向合理腿邊。

工藤新一用視線捕捉了一下那些珍珠,便又把注意力放在日向合理和我孫子夫人身上。

我孫子夫人張了張嘴。

明明是第一天見面,日向合理卻像是我孫子夫人的心靈摯友,能夠完美猜到我孫子夫人在想什麼、作案的邏輯又是什麼。

他淡淡幫忙解釋道:“那條項鍊,是他送給你的吧,你用寓意獨特的物品結束了他的生命。”

被搶話,我孫子夫人又閉上了嘴,她沉默了幾秒,才垂下頭,輕閉了一下眼睛,只道:“我不後悔。”

這一點都不像是兇手在反省,按日向合理以前的風格,那些跪地哭泣懺悔的兇手、他都不會搭理一眼,更不用說眼前的這位兇手小姐了。

但工藤新一微妙地發現,日向合理的眼睛居然亮了亮,綠色的瞳孔再次晃了晃,眼角的弧度也微不可查地變了一下。

是在高興。

工藤新一:“……”

《是我不夠了解日向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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