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異象。

最先離開一襲黑衣的夜鴉立於高樓之上,靜靜凝視著天空。

宇文秀不停的推扶著金絲眼鏡確認,最終難以置通道:“鏡界...要破碎了!”

從剛剛分開到現在,鏡界中並未發生激戰,然而鏡界還是碎了!

趙銅錢沙啞道:“第五之主...要逃了?”

要知道,此方鏡界,可是出自汙垢組那個號稱藍星第一人之手。

與此同時,聚精會神搜尋第五之主的海隊,也早已發現異常,按捺住內心的焦慮,加速搜尋著。

突然一道銀光劃過天際,像是將這天穹一分為二剪開,海隊停下腳步,驚詫的抬起頭,凝視著加劇虛幻的天空,喃喃道:“境界...碎了。”

話音落地,超解放的紋路緩緩褪去,渾身氣勢猛然卸下,與常人無異。

海隊揉了揉腦袋,整個人愈發的焦躁,老頭子交代的斬首任務失敗了!

來不及多想,鏡界轟然崩碎,一切的虛幻逐漸凝實,煙火氣開始升騰,一切歸於現實,萬家燈火明。

林逸海赫然已經出現在新市區的最高建築之上,透過之前的戰鬥,以及影衛廳的資料來看,以第五之主這種莽夫性格,大機率會在逃離鏡界後,第一時間展開殺戮來恢復自身實力。

雙眸中爆發出異樣的光彩,夜色被驅散,任何能量波動都無法逃過這雙眼睛!

就這樣林逸海佇立於大廈之上,全神貫注的俯瞰著整片區域。

老舊地下室陌生男女激情的碰撞、生活在下水道中伺機而動的邪惡覺醒者、訓練場中刻苦練習的紅髮少女...一切納入眼中,可唯獨沒能找到第五之主的蹤跡。

“該死!”

這夜靜的嚇人。

斬首任務事關重大,自已擔心的並不是搞砸後的捱罵和處分,而是這身後的萬家燈火不保啊!

這大夏境內,多出個蠻荒的強者,無疑是埋下一顆隨時會引爆的炸彈。

林逸海用力甩了甩髮沉的腦袋,頗為糟心。

“嘀,嘀,嘀。”

林逸海從殘破的衣服兜中掏出專屬於汙垢組成員的聯絡裝置,上面赫然是三個大字:老頭子。

“我感應到鏡界碎了,怎麼樣了?後續處理完了吧,最近飛昇教派反撲的厲害,第三小隊這邊壓力比較大,你離的近,去支援一下,座標我讓你秋爺爺發你。”

對面的聲音並不蒼老,反而是一種中氣十足的感覺。

“斬首任務失敗了,第五之主逃了。”林逸海緩緩道。

“...”

電話那頭迎來了沉默,林逸海繼續說道:“起初一切順利,但鏡界內闖入未知單位,之後鏡界便破碎,不知道是第五之主後手還是飛昇教派,亦或是其他什麼未知組織,不過好在,暫未造成傷亡,但我一時半會兒沒法脫身......”

電話那頭打斷道:“好,我知道了,你先駐守烏市,有需要就跟我說,我會調人去北方支援你。”

“好。”

話雖如此說,但林逸海可不會對這所謂支援有所期待。

汙垢組縱然強者如雲,但都各司其職,如威懾各大組織、坐鎮一線城市、或專門對付侵世遺蹟...等等諸如此類,每個強者都有自已的任務,不是隨便就可以調動的。

雖然第五之主這件事一定是最高的優先順序,但能參與處理這件事情的人就那麼幾個,他們身上所承擔的東西同樣不輕,這就像是火車難題一般,死多和死更多的區別。

“嘟...嘟...嘟。”

隨著電話那頭傳來忙音,林逸海心想,讓那幾個傢伙參與進來更麻煩,還是自已處理掉最省心。

持續觀察著整個烏市的同時,沉下心將剛剛的細節寫成報告。

就在林逸海將報告傳送給老頭子時,一聲巨響傳來。

“轟隆。”

鎖死的天台大門被一腳踹開,門內先是一靜,隨即傳來打罵聲。

“我教你多少遍了輕拿輕放,你就是學不會,就是學不會!”

“別打頭,別打頭...”

巴掌聲持續好一會才停,宇文秀揪住趙銅錢的領子從門內走出。

夜鴉就跟在二人身後,眼神不停躲閃。

“海隊,趙銅錢這臭小子太不聽話,你也抽抽他。”

宇文秀說話間,揪著趙銅錢就湊到林逸海面前,而趙銅錢也十分配合的將腦袋伸過去。

林逸海自然是知道,這對活寶是想讓自已放鬆下來,用刀柄支開趙銅錢沾滿灰塵的腦袋,笑著輕鬆道:“我就不打了,嫌髒。”

趙銅錢梗著脖子,漲紅臉,不服道:“海隊,你不能這麼說我,這是我純爺們的象徵!”

“純爺們可不代表髒。”

林逸海再次用刀柄支開趙銅錢的頭,刀柄點點寒芒閃過,兩人之間空間一陣扭曲,被冰封的靈靈出現在眾人視線中,堅實的寒冰寸寸崩裂開,冰晶遍地。

僅片刻,靈靈便尖著嗓子喊道:“好你個林逸海居然敢冰封我,嫌我是累贅,覺得我幫不上忙是吧。”

眼見靈靈姐的巴掌揮來,林逸海並沒有閃躲。

“啪!”

一聲脆響!

靈靈看著紅色的掌印,心頭一跳,沒想到自已竟做出如此過激的行為,更沒想到林逸海居然完全沒有躲閃。

反觀林逸海,卻是面帶微笑道:“是我不對,讓你擔心了靈靈姐。”

他自然是知道,靈靈姐是過於擔心自已,將她冰封時便準備好面對這一切了,對於如母親般從小將自已帶大的姐姐,即使挨一巴掌,林逸海沒半點怨言。

對於海隊的反應,旁觀的三人絲毫不感到意外,夜鴉甚至默默拿出手機拍照。

外人眼裡海隊很寵靈靈,寵到讓汙垢組裡女人們眼紅,那些女人自認姿色高過靈靈千倍,卻被海隊貶的一文不值,最終這“冰火戰神的逆鱗”稱號被靈靈坐實。

絕大多數人不知道為什麼靈靈會這麼受寵,但身為隊員的三人,在一次聚會後聽到海隊唸叨著若是沒有靈靈將年幼的他撿起,他早就死在街頭某個不知名的骯髒巷道中。

對這件事他們守口如瓶,從沒跟外人說過。

在海隊眼裡靈靈可不止隊員和姐姐那麼簡單,更是如母親般的存在。

靈靈上前一步,細細看眼巴掌印,心裡怨氣被愧疚所取代,惱自已下手太重。

林逸海笑著揉揉泛紅的臉,涼意瞬間使面頰恢復如常,輕聲說道:“靈靈姐,把衣物取一下吧,我們不能以這身造型出現在大街上,會上新聞的。”

趙銅錢上前顯擺的踢踢腿,快碎成布條的褲子隨著他誇張的動作而飄蕩在空中:“對啊,靈靈姐,我們這造型比難民都慘。”

幾人換上汙垢組黑白相間的隊服,所有人的精氣神陡然拔高了一大截,迥異的風格彰顯的淋漓盡致。

風吹過,胸口的數字9格外醒目。

林逸海這時才緩緩道:“斬首任務失敗,我們需要在烏市暫住。”

幾人早就有所猜測。

趙銅錢立刻興奮道:“沒問題,這北方疆土我還欣賞過呢,聽說這邊美女超多!”

宇文秀推推金絲眼鏡,認真的說道:“這邊牛羊肉最是出名,得嚐嚐。”

夜鴉依然沒有說話,靜靜的站在一旁。

看著故意岔開話題的二人,林逸海輕輕笑了笑,看向一個方向問道:“駐烏的是第幾小隊?”

宇文秀立即回答道:“492小隊。”

林逸海點點頭,邁開步子說道:“走吧,去跟駐烏小隊打個招呼。”

無垢組第9小隊,入駐烏市!

夜深,如意酒店樓下。

萬家燈火滅,路上沒了人,路邊賣小吃的攤販陸續離開,只餘下一個。

老闆站在小推車前,看著那份已經熱了很多遍的烤冷麵而猶豫不決。

“烤冷麵...”

虛弱而沙啞的聲音從巷道內傳來,老闆一個哆嗦猛的回過神來。

這些天本就流傳著古怪傳說,他抓起烤冷麵扔向巷道內,頭也不回的蹬著小車便跑路了。

好一會兒,巷道內緩緩走出一人,身體像是附著一層黑色結痂,整個人瘦的嚇人,像是一根黑色的竹竿,他慢慢地伸出手撿起地上的烤冷麵,艱難的挪動著步子,好似遊魂般行走於街頭,只留下腳與地面摩擦的沙沙聲。

清晨,溫柔的陽光灑進屋內。

躺在床上的裴武翻身面向陽光,心想這地獄也沒什麼好可怕的,跟電視上說的陰冷完全不一樣,反而是暖暖的。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他便察覺到不太對,強撐著睜開眼睛,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缺失一角的老舊木桌,長短腿的凳子,紅綠相間的醜陋被子... ,,,

裴武揉了揉眼睛,反覆觸控著周圍的一切,自已確實沒有死!

隨手套上衣褲,有些擠。

起身出門差點摔倒,踉踉蹌蹌走到全身鏡前。

他不由發出驚呼,鏡中的自已挺拔如松,原本乾瘦的身軀變得稜角分明,肌肉線條極具美感與爆發力,原本蠟黃的肌膚變得白皙嫩滑。

解開鬆緊繩,往裡一瞅就連那裡也變得大的嚇人,看著鏡子裡的自已,不由摸摸臉喃喃道:“這還是我嘛。”

思緒回到昨晚,記憶好像在自已被紫皮滅霸捏死後戛然而止,這之後只有一片黑暗,與莫大的痛苦。

之後發生什麼不得而知,一切都好像一場夢一般,又那般真實。

裴武看著鏡中天翻地覆的自已,又捏了捏拳頭,噼啪作響,洶湧澎湃的力量從這副體魄深處傳來,他甚至覺得自已可以打死一頭牛。

收力,出拳。

“嘭!”

看著面前凹陷板寸的牆壁,裴武呆愣許久。

“這是怎麼回事... ...超能力嘛?!超級力量!”

原來昨天的經歷都是真的,至於為什麼自已不僅沒死還有了超能力,不得而知。

思考片刻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他猛然抬起左手,最小最不起眼的那顆星星,已然變得漆黑!

胎記!

長舒一口氣,這困擾自已許久的事情,果然不簡單,甚至關乎超能力。

不過顯然不是現在的自已所能觸及的,這個世界有太多的未知需要自已去探索,急不來。

大難不死的喜悅依然縈繞心頭,當下去試試自已的超能力有多猛才是最關鍵的,轉身一個踉蹌。

這時他才注意到,木地板上都是坑,從臥室延伸至全身鏡前,走路踉蹌原來是因為控制不好力道。

裴武默默掏出手機,給老闆發去語音:“海哥,我今天請一天假,家裡要重新裝修。”

ennn...現在走不了路,修個屁啊,誰能想到想成為超能力者,要先從走路學起!

一早上的時間,晃眼便過去,以地板被踩的面目全非為代價,正常行走不是問題,就是走起路來頗為吃勁和難看。

得到超能力的那股子興奮勁兒也被沖淡許多,就這麼奇怪的扭著屁股開始打掃起房子,也就把灰塵和木屑清理乾淨,至於木地板上的坑,根本填不平,核心原因:沒錢。

越打掃越心驚,先前倒是沒在意,現在猛然發現,自已視力與聽力都有所提高。

回想起自已一拳將牆面打凹陷,手卻完好無損,說明這皮肉韌性與骨骼密度都不同於常人。

自已的超能力根本不是簡單的力量增強,是全方位的增強!

小心翼翼坐在沙發上,喃喃道:“這真是超能力?不會是小說那種修仙或者高武吧。”

裴武也摸不準,因為總不能是全方位增強超能力吧。

正想著,窗外響起一陣乒鈴乓啷,聲音由遠至近。

“嘩啦!”

兩道人影砸破窗戶,摔進客廳內,那滿是坑的地板徹底報廢。

兩人迅速起身,持刀對峙。

坐在沙發上的裴武立馬起身,對兩名不速之客大聲喝道:“一個都別想跑,賠我地板。”

這換地板的錢,不用自已出了!

對於裴武的話,兩人充耳不聞。

“趙衛國,你咬我那麼死又是何必呢,就為了入隊?真以為仗著那件器具就能媲美覺醒者了?”

說話之人,身著一席黑衣,一道猙獰的疤痕從眉骨鑽進醫用口罩中,顯得異常兇悍。

趙衛國瞥了眼身後還在為修地板不用出錢而興高采烈的裴武,心裡暗罵:白痴!

如此場面之下,他緊了緊手中的長劍,微微橫移將裴武徹底擋死,冷聲道:“張黎,我是想加入小隊,但還不至於靠你去完成我的夢想!你揹負了多少條人,想離開烏市,做夢!”

話音落地,張黎雙眼兇光乍現,森然道:“那你就把命留下來吧!”

張黎箭步上前,揮舞手中長劍,劍身憑空燃起火焰。

“當!”

精鐵交擊傳出脆響。

趙衛國架劍擋在胸前,水流環繞劍身,抵擋火焰的炙烤。

隨即兩道身影激烈的碰撞在一起,火焰大作,隨即被水流覆滅。

裴武心底一驚:這兩人都是異能者,啊不對,按那個張黎所說,應該叫覺醒者,不過好像並不是很厲害的樣子。

兩人激烈的打鬥雖然動靜很大,但在裴武眼中,很慢!

苦苦防守的趙衛國,努力將戰鬥控制在一定範圍,不波及身後的普通人。

而張黎的動作愈加狠辣,大開大合之間彷彿一頭兇獸,要擇人而嗜。

“時機到了!火蛇!”

氣勢積累至巔峰,這一劍生生斬出一條兇猛火蛇,向著前方襲去。

趙衛國手掌緊貼劍身,一道近乎透明的水牆浮現,然而下一秒便被火蛇衝破,將他衝飛,砸在了裴武的身邊。

趙衛國黑著臉,衣角邊緣掛著灰燼,顧不上狼狽,快速翻身,毅然站在了裴武身前並喊道:“快跑!離開這裡!”

見趙衛國還在護著身後的普通人,張黎嗤笑道:“還是一如既往的心軟啊,哈哈哈哈!”

“少廢話!”

趙衛國攥著刀柄的手,骨節泛白,毅然衝上前。

“心有顧慮便會破綻百出,何況你根本就不是覺醒者,只是靠著器具逞能罷了,以往在街區巷道,我不想把事鬧大給了你條活路,你自已不珍惜啊。”

張黎玩味一笑,劍尖微挑。

趙衛國不慎摔倒在地,他並不是覺醒者,長時間的戰鬥已經讓他有些體力不支。

張黎見狀,並不打算放過如此好的機會,猛然加速欺身上前,長劍照著頭顱劈下!

看著逐漸放大的劍刃,趙衛國知道,自已要交代在這了,過往的回憶彷彿跑馬燈般,少女的身影逐漸凝實,像是來接自已迎來生命的終結。

趙衛國對著看不清面容的少女輕聲說道:“對不起,讓你失望了。”

“當!”

隨著一聲脆響,少女身影逐漸破碎,他被拉回現實,一柄破舊的菜刀插在離他只有半米距離的地上。

一直被自已護在身後的少年,雙手插兜,上前一步,蕩起些許灰塵。

裴武咧嘴一笑,真誠的說道:“大叔,你叫趙衛國是吧,我救你命,你出錢把我家重新裝修一遍。”

久久沒有得到回應,裴武又重複了一遍:“大叔,我救你命,你出錢把我家重新裝修一遍,這麼好事都不答應?”

良久,趙衛國才從震驚中回過神,鎮定的回答道:“沒問題!”

裴武臉上掛起笑容,而當他抬頭。

張黎只感覺自已像是被猛獸盯上,汗毛倒立,感受著自已微微發麻的右手,他近乎要罵娘,轉身便跑。

開什麼玩笑,靠一把破菜刀便將自已近乎全力一擊輕鬆化解,這看著有些痴傻的小子,是覺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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