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壇’起,天地有靈,符紙兼道,銘文為工,順天命之所生,應鬼神之所死。”我嘴裡念著咒語,隨後捻起一張符籙貼在了自已的腦門,斥道:

“麻衣祖師佑我身,三山道法去邪祟,疾!”

隨即,我就闖入了一片氤氳當中,眼睛一抬就看見了一個小女孩,約莫十二三歲的樣子,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而她的面前竟然站著一個渾身毛髮的粗獷大漢,他嘴裡發出邪淫的笑聲,步步逼近這個小女孩。

我仔細一看,這個小女孩的胸脯上也有一塊紅色的葉子狀胎記。

她是徐茜?

“徐茜,徐茜。”我呼喊兩聲。

徐茜似乎看不見我,她哆哆嗦嗦的,眼神裡只有害怕,沒有一絲的反抗。

刺啦一聲。

那個大漢突然抓了一把自已身上的毛髮,毛髮掉落處露出黑色的傷口,還有白色的蟲子在蠕動,他突然大笑了起來,臉上的肉顫抖著,似乎在狂喜,又好像在詛咒。

吧嗒,吧嗒。

大漢臉上的肉竟然開始掉落,整張臉變成了粘著些許碎肉的骷髏,蛆蟲從他五官裡鑽來鑽去,極為噁心。

鬼壓身。

這就是那個正主,只是沒有想到這麼噁心,差點給我噁心吐了,隨後我扶起那個小女孩,自已蹲在那個位置,也就是說我來取代徐茜的身份,這也是沒辦法當中的辦法。

我扭頭一看,發現徐茜醒了,她萬分驚恐的看著我,雙手死死捂著自已的嘴巴。

“徐茜,跑,這個鬼東西我來收拾,放心吧。”

我對徐茜說道。

她好像聽不見我說什麼,眼睛裡的恐懼越發的濃郁。

我再一看,發現自已被按在了牆壁上,而且無法動彈。

這個鬼東西看著我,空洞的眼眶裡,那些蛆蟲盤繞出兇狠的意思。

它識破了,知道我不是徐茜。

“我本是醋坊一勞工,辛辛苦苦勤勤懇懇的賣苦力賺錢過日子,奈何老闆女兒看上了我,萬般要求我入贅,可憐我心念家中老母,這心狠的婦人便誣陷我輕薄於他,無奈老闆家中豐厚,上下打點,我竟然被活活打死在菜市口,心中怨氣難平,這才化鬼上身,你為何阻我撓我?”

耳邊炸響,聲如滾潮。

我頭皮一陣發麻,心頭突突猛跳,好像做了錯事一般。

難道這個鬼東西是被冤枉的,他口中的老闆,還有老闆女兒實則是徐向北,徐茜父女,如果真是這樣,我豈不是為虎作倀,助紂為虐?

心裡產生疑問,信念便不再堅定。

我又看了一眼徐茜。

她揮著手,嘴巴大聲的呼喊,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看著她的口型,似乎在喊“張餘快跑,我不讓你死”。

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心中焦躁不安,手心裡扣著的符籙不知道該不該擊發。

忽而,這鬼東西扼住了我的脖子,他的力氣大到把我的腦袋都擰了下來。

徐茜兇狠的哭著,她想衝進來幫我。

鬼東西下手兇狠,面色卻十分的悲愴,似乎非常不忍的樣子。

爺爺說過,莫欺無辜之人,莫壓無辜之鬼。

也罷,我聽從爺爺的教訓,鬆開了手心的符籙。

當符籙離開我的手心之後,陰煞之氣倒灌而來,我看見自已的身體越發透明,似乎要蒸發,馬上就要死了一樣。

鬼東西得勢,越發的狠厲,他不斷的擊打著我的身體,口鼻之間猶如鯨吞,努力的吸著什麼,忽而他的五官裡齊刷刷鑽出大股的蛆蟲。

“你是誰,你的身軀在何處?”

陡然之間,冥鬼暴怒,他大喊大叫起來。

將死之際,我看了一眼徐茜。

徐茜面色依舊驚恐,她瘋狂抓撓著,卻一改口型,不斷的重複著兩個字。

突然,我的腦子靈光乍現,想起了什麼。

砰。

符籙擊發。

一聲巨響,我昏死了過去。

再醒來時已經躺在了病床上,高建成,魏千城,徐茜三個人一直守在床邊。

“要不要告訴前嫂子,張先生這次是真的吃虧了,不過‘麻衣張’就是厲害,佩服啊。”魏千城嘖嘖稱讚。

高建成說:“別生事了,前嫂子有身孕,告訴她幹嘛,萬一出現什麼那就是更大的罪過了。”

“張餘,你放心吧,我不會不管你的,我不嫌你臭,不嫌你髒,我願意照顧你。”

“張餘,你聽得到我說話嗎,你醒醒啊,別睡了,快醒醒啊。”

耳邊全都是徐茜的聲音,她也不害臊,當著魏千城和高建成說這麼肉麻的話,看來是被我的個人魅力折服了。

不過我也清楚,徐茜身上的‘鬼壓身’算是解決了,只是關鍵時刻因為我的一念之仁,那個鬼東西還沒有死絕,只是離開了徐茜,而我一定是傷了元氣。

這次傷的很重,我意識清醒了,但是渾身無法動彈,沒一會兒高建成和魏千城離開了病房,徐茜守在我的身邊照顧我。

不知道過去多少天,我依舊處於這種僵死的狀態,她每天很準時的給我餵飯,按摩肌肉,擦澡,一天都沒有耽誤。

慢慢的,我好像習慣了這種照顧,心裡產生了一種奇怪的念頭,不太願意醒過來一樣。

直到有一天,徐茜正在給我擦身子,忽然有人喊她,不知道什麼事兒,徐茜扔下手中的毛巾就跑了出去,而毛巾正好蓋在了我的臉上。

呼吸變的急促起來,我快要悶死了,急切之下,我竟然抬起了手臂,拿掉毛巾,整個人坐了起來,眼皮也開啟了。

刺目的光線導致我的眼淚嘩嘩的流著,疼痛和急迫雙重襲來,我滾落病床弄出了動靜。

我喊了一聲,嗓子沙啞的厲害。

“張餘,你醒了,你好了。”徐茜大喊一聲,她朝我跑了過來。

徐茜衝到我的面前,她狠狠的抱住我,哭喊道:“太好了,太好了,你終於好了,道長不讓你去醫院,我,我……”

她嚎啕大哭起來。

我身子還是弱的很,努力掐了她一下,艱難的說道:“發生了什麼事?”

徐茜抿住嘴唇似乎不願意說。

“說,我沒事。”

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而且讓徐茜很為難,我逼問。

“我爸出事了。”徐茜忍住難過,眼淚簌簌落下。

“扶我過去,我去看看怎麼回事。”

我表示自已沒事了。

“好好好,我扶你去。”

徐茜擦了擦眼淚,她幾乎是把我背到另外一個病房。

徐向北躺在病床上,面色好像金紙一樣,一般只有將死之人才會出現這種面色。

我靠在徐向北的身上,抓住他的手,使勁掐著他的虎口。

“啊……呼……”

徐向北猛的呼吸了一口氣,他睜開了眼睛。

他不是生病,而是別的事情。

“徐茜,立刻給我和你爸爸辦理出院手續,記住了,下一次我不管身上發生再大的事情也不要帶我來醫院,必要的情況之下可以讓醫生上門就診。”

我恢復了理智,立刻吩咐徐茜按照我說的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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