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只是，再怎麼都看不到蘇暖暖了
“抱歉大小姐，以後不會了。”好半晌後， 他才語氣寡淡地回了句。
戰大小姐隨即滿意地點點頭，“這才乖。”
話落，她傾身過去吧唧一下親了口他流暢的下頜，末了又小聲對他嘀咕道，“當然以前說的那個還算數哈。”
聞言，周硯川沒再說什麼，不過唇角的諷刺卻更深了些。
而只顧要給戰冥寒打電話的戰景熙全然沒有看到。
不過好在，這次電話很快就通了。
明明之前就準備了一肚子要質問的話的，可電話真正接通了，哪怕戰冥寒都還沒有說話，戰景熙忽然地就沒有了那個氣勢。
片刻，她直直身體，對著聽筒那邊喊道，“小叔。”
“什麼事？”許是隔著電波的緣故，男人的聲音有些啞。
他的語氣也太過平靜了些，戰景熙聽著就替蘇暖暖委屈，“小叔，你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暖暖嗎？”
幾秒後，戰冥寒低沉的嗓音傳過來，“沒有別的事就掛了。”
“小叔！”戰景熙適時叫住他，車子這時已經開出去好大一截遠了，但從後視鏡裡，還是依然能看到高聳的公寓樓，只是，再怎麼都看不到蘇暖暖了。
戰景熙望著那些亮著燈光的窗戶，忽然就覺得好悲傷，萬家燈火，沒有一盞是屬於蘇暖暖的。
她是個連家都沒有的小孩。
恍然間，她想起兩人八歲那年，蘇暖暖被蘇芷琳和她那個媽打的渾身是傷，卻連哭都不敢哭一下的場景。
她還記得當時她看到她身上大塊大塊的青紫時，嚇的都要哭了，可蘇暖暖卻告訴她別怕，過段時間就會沒有了。
她問她，疼不疼？
她說不疼，也大概是怕嚇到她，她說不疼的時候都是笑著的。
可她第二天就沒有再去學校了。
等她再去學校時已經是兩個月過去了，她瘦的只剩一把骨頭，也變得不愛說話了，不管任何時候都低垂著頭，怯生生的。
是快要放假時的一天，她突然又像從前一樣跟她玩，然後跟她說了句。
“景熙，我好羨慕你有媽媽。”
閉眼，戰景熙長長地嘆息一聲，她又想起，後來戰冥寒把蘇暖暖帶回南苑時，她一點一點地又變回曾經她媽媽還活著時燦爛明媚的樣子。
“你小叔，他是我生命裡的光，我愛他，我永遠愛他。”
戰景熙永遠都不會忘記蘇暖暖說這句話時明亮熱烈的眼神。
“小叔。”良久，戰景熙低低地又喚了聲那端的男人一聲，“暖暖對你是認真的，很早很早就認真了。”
她沒有給戰冥寒回覆的時間，就又繼續說道，“你一直都不知道吧，在你去當兵的那三年，暖暖知道你喜歡部隊的生活後，就拼了命地去看軍事新聞，去看什麼亂七八糟的兵器書，去了解那些她之前根本就不感興趣的軍銜，就只是為了在你偶爾打來電話時，能多跟你聊幾句，她怕，她怕你走的太快，怕被你扔下，怕跟你再也沒有話題說，小叔，在你看不見的地方，她真的追著你跑了好久好久！”
“在什麼都還沒有發生，什麼都還沒有可能時，暖暖就那麼努力那麼努力地朝著你走了，小叔，這麼多年，她的暗戀明顯成那樣，你真的就一點都沒有察覺到過嗎？她不是喜歡你，她是深深愛著你啊！”
“……”
“就真的一點的可能都沒有嗎？小叔，暖暖她只有你啊！”
別墅庭院裡，戰冥寒握著手機，深邃的眸子直直地望著二樓蘇暖暖的房間。
那裡一片黑暗。
整個別墅也一片黑暗。
她不在，沒有人會給他留燈了。
就那麼站著好大一會後，他兀自切斷了電話，雙手抄袋，踱步在院子裡走了走。
來回走了兩圈後，他陡然感覺院子裡好似少了些什麼。
英挺的五官輪廓對著滿院的花草沉了沉，下一秒，他視線銳利地掃向那曾開著一大片雛菊的地方。
果然，一片空蕩蕩。
整潔乾淨的就像那些花兒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大叔大叔，你有沒有發現今天咱們家有什麼不一樣啊？”
“……”
“你真的沒有看到啊？是在那裡啦，看到了嗎？那小花，漂亮不？我跟你說哦大叔，這個花是我親手種下的呢，它還有個特別好聽的名字叫——雛菊。”
“……”
少女清脆嬌俏的嗓音響在耳際，如今再看這空蕩蕩的一片，戰冥寒心底疼的厲害。
她沒來這個家裡之前，庭院定期都會有專屬工作人員來整理，她來了之後，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就把這個工作給攬下了。
她很喜歡種花，各種各樣的花，但真正向他介紹的就只有那一次。
他還記得，那天她向他說起那花時，小臉蛋上的笑意遮都遮不住。
明明沒有喝幾杯酒，戰冥寒卻覺得有些醉意上頭，朦朧間裡，似乎又看到小姑娘笑顏如花地給他科普那白色的小花。
雛菊。
他薄唇無聲地念著這兩個字，半晌，鬼使神差地從西裝褲袋裡取出來手機敲出一行字。
很快，某網頁第一行顯示出來一排字。
雛菊花的花語——深藏在心底的愛。
很簡單的幾個字，男人握著手機的大手卻緊繃得骨節都泛起森白……
*
“昨天我們回老宅吃飯，爺爺還問起你了，說是哪天有空想來你這裡看看，哦，還有我哥，我哥也知道你搬出來了，他有沒有聯絡你啊？”
公寓裡，戰景熙一邊翹著二郎腿吃冰淇淋一邊跟蘇暖暖說著。
沒想到老爺子會說起她，為了避免戰景熙看出什麼，蘇暖暖沒有接下她這個話茬，就只是說道，“你為什麼要把我搬出來的事告訴你哥啊？”
戰景熙抿抿唇，“本來我是沒打算說的，這不是昨天他打電話跟我說我想要的那款限量包有貨了，然後問我你最近怎麼樣，我一個順嘴就給說出來了。”
蘇暖暖，……
這麼多年戰景之總對她跟戰景熙一樣的好，她以後可要怎麼還他們啊。
戰景熙看著她若有所思又心事重重的樣子，片刻，欲言又止道，“暖暖，那個，我小叔他有跟你聯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