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這究竟是......
沙粒在地面上隨風翻滾。灰黑色的石面經過長久的摩擦，已經有些發白了。
姜鳳鳴一腳踏上擂臺的表面，翻滾的沙粒撞到她的腳面，停了下來。
深吸一口氣，姜鳳鳴的手忍不住發顫。
她微微一閉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姜錦便站到了她的對面，擺出了迎戰的姿勢。
擂臺的高處，傳來了鑼鼓聲，緊接著便是敲鑼人的叫喊聲。
“比武——開始！”
觀戰席上蘇念念心裡萬分焦灼。
9377，姜鳳鳴不會受傷吧？
【不會。有主角光環在身，她絕對不會出事。】
蘇念念一想，也確實是這樣。
她鬆開握著椅子把手的手，餘光便見旁邊一個熟悉的身影。
蘇念念面無表情，心問道：
他是什麼時候坐到我身旁的？
【你走之後，他找人換了座位。】
看樣子他是還沒有放棄原身的先天靈體。蘇念念瞭然。
如此一來，她反而安心了。這個人什麼都不做，反而更令人害怕。
擂臺上兩人打的難捨難分，看起來還需要好長時間才能結束戰局。
余光中，他看著擂臺上的兩人，眼神平靜，面上沒有絲毫的焦急之色。
他漠不關心的模樣就像是在看兩個陌生人打架一樣。這顯然與書中所描寫的不符。
書中寫著他喜歡姜鳳鳴喜歡了十三年。這十三年中的每一個日夜裡，他的感情都如野草般，肆無忌憚的生長，直到將他吞噬。
蘇念念瞅著他，越發覺得奇怪。他這心裡的“野草”生長了這麼多年，怎麼反而有種逆生長的感覺。
也太平靜了吧。
9377，幫我看看他對姜鳳鳴的好感度。
【好的。】
【殷羨對姜鳳鳴的好感度：20】
啥？！
蘇念念倒吸了一口涼氣，越發覺得心涼。
感情著他十三年就漲這麼點好感度......
這哥們對人的好感度不會是從﹣100開始的吧。
蘇念念哀嘆：這究竟是道德的扭曲，還是人性的淪喪。
冷靜下來後，蘇念念掰著手指一算。
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
蘇念念身體發抖：也就是說我得130年才能讓他對我的好感度達到100。
【......】
【不要這麼悲觀。】
蘇念念欲哭無淚。
你說的輕巧，要不你來？
【......我有點事，先走了。】
喂喂喂？沒有回應。看來是真走了。
蘇念念長嘆一聲，天要亡我。
早知道就不罵他有病了，還能少奮鬥個三十幾年。
“有心事嗎，為什麼嘆氣？”殷羨轉眼看她，眼含關切。
事已至此，她很想有骨氣的對著他大吼一聲：
轉過去！別用你那虛假的眼神看著我，真讓人糟心！
可是人在屋簷下不能不低頭，她只能溫聲細語的回他一句：“我有點擔心姜師姐。”
他嘴角微彎：“你不必如此，她會贏的。”
蘇念念一愣，她只知道她一定不會受傷，他如何就能斷定她一定會贏呢。
“你怎麼知道？”
“上天總會眷顧良善之人。她如此善良，我想她必定能夠得償所願。”
這個真不像是這個人黑心大蘿蔔會說出來的。
“希望如此。”蘇念念呵呵道。
“只是念念，你方才離場了一段時間，可是有要事？”
蘇念念握緊把手，回道：“我擔心姜師姐身體還沒有恢復，便跟上去看了看。沒想到遇到了我的、遇到了我的兄長，就和他說了一會兒話。”
殷羨在身旁的一柄劍上輕輕敲了一下，笑道：“原來如此。”
指尖與劍柄相觸發出的聲響引起了她的注意。
蘇念念問道：“明天我們會去朝天宮買兵器，你也一起來？”
殷羨轉頭，看向面前的圓形擂臺，淡笑：“我與你兄長並未有什麼交情，去了恐也只會惹人不快。”
這人之前還對她百般試探的，如今卻又與她避著走。
思緒還未落地，便又聽他說道：“更不要說，你我現在......”
他沒有說完，剩下的話便消失在兩唇之間。他搖頭，似乎是在苦笑。
面對他的苦肉計，蘇念念無動於衷。只是若一直與他僵持著，恐怕真得百八十年才能完成任務了。
遲疑間，蘇念念眼眸中浮現了一個場景。
畫面中，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站在一個男子身邊。她佝僂著身體，拄著柺杖，呼吸幾聲便咳嗽幾聲。
她外在安詳，內心世界卻在風雨飄搖。不一會兒，她喜極而泣，在心裡瘋狂喊道：
9377，你說他的好感度奪少？！是0是吧？！哦老天！他對我的好感度終於到0了，我不是在做夢吧！老天！
這個想象太過殘忍，蘇念念打了個寒戰，急忙閉上眼睛。她深吸一口氣，回到現實世界。
再次睜開眼，蘇念念眼神變得愈發堅定了。
那種事情絕對不要！她一定奮發圖強，懸樑刺股，爭取活著離開這個世界。
“你似乎是在生我的氣。”殷羨開口，“我並不瞭解姑娘的心思，若是你對我有什麼不滿，不妨直接說出來吧。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做。”
蘇念念垂眸，低聲道：“昨天我確實在生你的氣，包括現在也是。如果說有什麼能讓我真正開心起來的話，那就是要你——”
好感度給我漲到100，立刻！馬上！
“要我怎麼樣？”
蘇念念搖頭，將到嘴的話嚥了下去。
她繼續說道：“明天陪我一起去朝天宮，如果遇到趁手的兵器，說不定我就不生你的氣了。”
他並沒有從她口中得到她生氣的原因，殷羨也不在意，笑著應下了約定。
二人說話的間隙，場上比武迎來了結局。
姜鳳鳴一腳將姜錦踹翻在地，執劍直刺姜錦的咽喉，離著她頸前幾寸的時候，堪堪停住。
敲鑼人敲響了鑼，大喊道：“比武——結束！”
“姜鳳鳴——勝！”
觀眾席上的弟子“啪啪啪”的鼓掌，姜鳳鳴轉身，直挺挺的下了場。
下場後，她沒走幾步突然暈倒在地。
見狀，蘇念念急忙衝上前去，和蘇玉辰一起把她送到了候場區。
醫師說她這是激發了身體裡的潛能，才會勞累過度，暈了過去。
“休息休息就好了，不用擔心。”醫師這麼說完，揹著手離開了這裡。
蘇玉辰給她理理被子，專心的看著躺床的人兒，連她站在一旁都感覺不到。
蘇念念停留了一會兒，只感覺自已是一個特大號的電燈泡。
窗外鳥“喳喳”的叫喚，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象。
她輕手輕腳的走向門口。
將要開門的時候，便聽到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似乎有什麼人急急的向外跑。
一口氣將門拉開，只見得到晃動的珠簾，並未見到人影。
蘇念念嘀咕一聲：“真奇怪。”
一個長髮女子在長廊上跑著，她的面上還有手上都是駭人的青紫傷痕。
遇見一個丫鬟的時候，她猛然停住，扯住她的手不放。
“我母親呢？怎麼沒有看到她？！”
丫鬟怯生生低頭，小聲道：“夫人說她倦了，要先行回去休息，命我在這裡傳話。”
女子攥緊她的衣袖，問道：“什麼話？”
丫鬟不敢抬頭，只說道：“夫人她說‘錦兒，你讓母親很失望。’”
姜錦鬆開手，後退幾步，怔愣半晌，她急聲問道：“她往哪個地方去了？！”
丫鬟往一個地方一指，姜錦便順著她指的方向跑過去了。
趕到門口，只見那頂熟悉的轎子已經離著這裡很遠了。
再跑過去，恐怕只會惹她生氣。
姜錦渾身痠痛，她大口大口喘著氣，甚至想幹脆蹲下來，放鬆一下。
門口人來人往，時不時有人用眼神偷瞄她。
可是不行，至少現在不行。
姜錦挺直腰桿，理理衣服，往回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