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聲嘶力竭的哭喊著，蒼老單薄的身影，很快就被衝撞倒地。
地上垃圾袋裡面的空瓶子，和廢棄紙盒子瞬間散落滿地。
“東子，東子，我的兒嘞！
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媽立馬就追隨你去。”
說完，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咬牙爬起來，撲通一聲跪在了警察的面前。
咚咚咚！
老太太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眼角的皺紋又加深幾條，渾濁的雙眼噙滿淚水。
“警察同志，我求求你們。
我就只有這唯一的兒子在身邊。
他是個好孩子，絕不會殺人的。
他小時候，還在下雨天救了一隻流浪貓崽。
這樣一個充滿愛心的人，不可能會殺人的。
請你們放了他，要是你們非要抓走他，那就把我也一起抓了吧。”
其中有個警察念及她一把年紀，彎下腰試圖將她攙扶起來。
“大娘，你別這樣，我們警察也是秉公執法。
請你不要妨礙我們例行公事。
如果你兒子真的沒有殺人的話，法律也是公平公正的，會還給他一個清白。
但是你兒子若真的殺了人的話，那他就必須受到法律的制裁。”
老太太一聽這話，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哆哆嗦嗦的從兜裡摸出一個塑膠袋。
她淚流滿面的從塑膠袋裡，倒出一把零零散散的錢。
有一毛的，還有五毛的，一塊的，五塊的。
最大的一張只有十塊錢。
這些錢加上一起，還不到一百塊錢。
全都是她拖著蹣跚的步伐，風雨無阻的，在外面一點點的撿垃圾賺來的。
一個小小的空瓶子，一個個廢棄的紙盒子，或許在別人的眼中一文不值。
但是在她的眼中，卻視如珍寶。
積少成多，多少還是能賣些錢。
她就這樣一點點的攢著錢，等到自已百年之後，還能多補貼兒子一些。
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為了兒子將來能夠娶上媳婦，不再顛沛流離，她心甘情願的為了兒子付出。
畢竟兒子每年忙得都沒時間回家。
當代的年輕人各方面壓力都很大，她以為兒子是為了生計奔波，所以一直都理解兒子。
她也只想盡到自已最大的努力，去給兒子分擔點負擔，想減輕點兒子的壓力。
老太太淚眼婆娑的把這些錢，雙手捧到警察的面前，嘴唇哆嗦道：
“我只有這些錢了，我全都給你。
求求你，不要帶走我的兒子。
如果非要殺人償命的話。
我的命給你們。
只求你們放了我的兒子。”
警察看到這一幕，也委實於心不忍，但在國法面前，絕對是零容忍。
“大娘，你快把錢收起來吧。
如果有任何訊息，我們警方都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
壯漢開始還一臉得意的狂笑著，在看到媽媽之後，他的身軀都猛烈的震動了一下。
他的良知被喚醒了，臉色瞬間發白，渾身冒出了冷汗。
尤其是親眼目睹，這些年來歲月竟然把媽媽，折磨成這副模樣。
和記憶中的樣子，有著天差地別。
彷彿一夕之間，媽媽瞬間老了幾十歲。
從小，他爸爸就長期酗酒賭博，後來被仇人追殺，活活打死在街頭。
媽媽為了還清爸爸欠下的賭債，變賣了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
每天，媽媽都早出晚歸，不是當零工，就是掃大街，做保潔。
什麼髒活苦活累活都幹過。
自從他因為家裡貧窮而輟學後，就下定決心離家闖蕩，想要打拼出一片天空。
後來誤打誤撞之下，認識了劉成劍，成為了他專業的打手。
從此以後，過上了在刀口上舔血的生活。
最初，他是因為忙得沒時間回家看望媽媽，只是每個月都會給媽媽匯點錢過去。
後來，他是因為雙手沾染了太多的鮮血，身上揹負了太多的人命，成為了不乾淨的人。
他不想就這樣一身血債的回家見媽媽。
更不想讓媽媽知道自已目前的工作，生怕她會崩潰和擔心。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居然會以這種方式，再次和媽媽相見。
壯漢拼命的掙扎著，試圖衝破束縛，衝到媽媽的面前。
“媽，媽，你回去，你回去啊！”
左右兩邊的警察，還以為他想逃跑，用力的按壓住他的雙肩，厲聲說：
“田應東，你給我老實一點。”
田應東根本就顧不上自已，衝著媽媽大喊大叫道：
“媽，媽，你怎麼來了？
你為什麼要來啊？”
他心中又氣又惱，氣的是自已犯了事，卻被最不想讓她看到的人看到。
惱怒的是，現在的自已是一個殺人兇手，再也無法孝敬生養自已的媽媽。
老太太哭著肝腸寸斷道：
“東子，我的兒子。
我正要去賣廢品，就聽到你五叔給我打了個電話。
說是警察來醫院把你抓走了。
這種大事，我怎麼可能不來啊？”
說完，就雙手合十，虔誠的乞求那群警察。
“警察同志，求求你們好好查一查吧。
我兒子肯定是被冤枉的，這其中一定有誤會。
說不定，是他們自導自演，想要栽贓嫁禍給我兒子。
我兒子長這麼大，連只雞都沒有殺過，怎麼可能會殺人呢？”
其中一個警察，見她還在糾纏不休，當即拿出了人證物證。
“大娘，請你冷靜一點。
你兒子行兇殺人的過程，已經被好些個證人親眼目睹。
這個是所有人都看到的事實。
我們現在要把他抓回去，還要做一定的審問調查。
反正我們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但也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
這時候，圍觀的人群也指指點點的，議論紛紛起來。
“大娘，你兒子真的殺了人了。
我可是目擊證人，當時我經過病房門口，看到你兒子渾身是血的走了出來。
手中那根柺杖都被打斷了，上面全是斑駁血跡。
緊接著，病房裡面就傳來了一個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聲。”
“是呀，是呀。大嬸，我也看見了，確有其事。
當時你兒子還猖狂的大笑著，口中一直在唸叨著什麼。
好像說的是，劉成劍，你終於死了，我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我也在場，還以為你兒子是精神病人，從精神病院偷跑出來了。
因為他殺完人之後，居然也沒有逃跑，而是站在走廊肆意的大笑。
後來，死者的家屬就報警了。
有幾個年輕的小夥子，上去就把你兒子給按倒在地，控制起來了。”
老太太聽到很多人，都口口聲聲說，自已的兒子殺人了。
她蒼老的身軀顫抖著，臉色都白了，滿眼驚恐的看著兒子，帶著哭腔問：
“東子，警察和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