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忐忑的心（1）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名為喬治的男孩，他天生神力，武藝高強，和自已心愛的女孩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可是突然有一天，一頭巨龍襲擊了他們所在的村莊，掀起滔天烈焰，巨龍殘暴而兇狠，連自已的強盜手下都一併用龍炎燒死，男孩所愛的女孩也消失在這場大火中，男孩為了報仇，決定孤身前往討伐巨龍。”

夜深人靜，暖暖的燈光下，萊特抱著退爾坐在床頭將一本兒童繪本攤在兩人面前，隨著萊特的唸誦緩緩翻動。

“巨龍擁有鋒利的爪牙，熾熱的龍息，神奇的魔法，強健的身軀，雖然巨龍如此強大，但喬治總能化險為夷，沐浴著龍血自灰燼中重生。”

“最終，喬治打敗了巨龍，即將砍下巨龍的首級，可就在這時，那頭巨龍竟然化為人形，而且與喬治的青梅竹馬長得一模一樣。”

“沒錯，喬治心愛的女孩是一頭巨龍，一頭喬治發誓屠滅的巨龍，可面對著這張熟悉的面孔喬治如何下手？最終喬治放過了那頭巨龍，還她自由，那頭巨龍卻不肯離去，與喬治結下龍契成為契龍，共同創立聖喬治家族。”

當最後一個字被念出時，萊特“啪”的一聲將書頁合上。

“退爾啊，已經很晚了，該睡覺了，明天爸爸再念故事給你聽好不好？”

“欸……不……不能再講一個嗎？”退爾抱著萊特的手開始撒嬌，“退爾還想聽故事……”

“不行了，爸爸的故事就只有這麼多，今天講了明天就沒有了。”萊特伸出手揉了揉退爾的小腦袋道，“不如，兒子你給爸爸講故事怎麼樣？就講今天發生的事就可以了。”

“嗯！退爾給爸爸講故事，爸爸要認真聽哦。”

“今天，我交到了新的朋友，小紅和大紅，他們都喜歡吃爸爸做的雞腿，一定是很好的好人！”

小紅……嘶……似乎是泰蘭特家的崽子，哈，不知道泰蘭特那個混蛋聽到這個會不會有一頭撞死的衝動。

“還餵了好多好多喜歡吃糖糖的龍龍！”

那是，也不看看是誰做的。

“退爾有聽爸爸的話，選了一頭很不喜歡的龍龍，她好凶好凶的，都要出血了……”

捧起退爾的小手吹了吹，萊特的心中湧現出一絲無奈。

“但那頭龍龍好可憐，我……我想幫幫她……”

隨著退爾掰著手指頭一一講述今天發生的事，萊特一一點頭回應，就在這樣溫馨的互動中，不知什麼時候退爾抱著萊特的手迷迷糊糊睡著了，流著口水，小奶貓似的蜷成一團縮在萊特身邊，不時笑著吧唧一下嘴，顯然是夢到了什麼美好的事情。

小心掙開退爾的雙手，替退爾掖好被角，萊特走下床在退爾面前俯下身子在他光潔的額頭上親了一下，道：“晚安，兒子。”

關上暖暖的燈，拿起提燈順著走廊走到書房，將手中的《聖喬治家族史》放回書架，萊特坐到書桌前開始批閱公文。

族長的任務自然是十分繁重的，更何況還要抽出大把的時間來照顧小退爾，不過得益於早年間四處征戰練出的強健體魄與寶貴經驗，除了累一點萊特並無大礙。

對此萊特從未後悔，因為他本人的經歷，他發誓只要他有孩子就一定會好好陪伴他。

待到處理完公文已是明月當空，並未選擇立即休息，萊特開啟書桌暗格，自密道來到地下密室，密室並不大，僅有一張書桌，一冊信紙，一支筆，一個信箱，以及一扇自內部反鎖的門，以及遍佈密室的神秘血色符文。

取出一頁信紙，萊特開始書寫起來。

“親愛的奧菲莉亞，

不知不覺又到了這個日子，明天，或許今天，就是退爾的生日了，到了明天，退爾就六歲了，時間真是快呀，一眨眼就是六年過去了，不知你近來過得如何，在那邊過得還好嗎？吃飽了沒有?睡夠了沒有？有沒有又通宵看小說？呵呵，要注意身體啊，本來你身子就虛。”

寫到這裡，萊特的筆尖一頓，因為眼淚滴到了信紙上。

“啊，對了，最近退爾交到了新朋友，他真的是個很可愛很有愛心的小孩，雖然有些害羞就是了，真不知道他到底像誰，明明我們兩個都大大咧咧不拘小節，可這小子實在龜毛的要緊。不過，他倒是和你一樣貪吃。”

寫著寫著眼淚就停不下來了，順著萊特硬朗的臉龐一滴滴滾落。

“對不起，我沒能保護好你，如果……如果當時我能再強上一點……如果我當時足夠強……你就不會……就不會……瓦倫科也不會……但我不怪他，畢竟我真的很沒用，如果當時我能再強上一點，該多好？”

淚珠一顆顆接連滾落，以至於後面的筆跡盡數被浸溼浸透，模糊得誰也看不清，長長一段聲嘶力竭的吶喊中僅有一句勉強可以被辨認出。

“對不起……退爾……契龍……獻祭……”

將信紙裝入信封，萊特艱難起身將信投到自另一側反鎖的門上的信箱中，信箱裡鼓鼓囊囊全是各種信，顯然筆者有許許多多的話要和門後的人訴說，卻一次次因為各種原因只能作罷。

萊特將信投遞之後頹然的坐回椅子上，雙眼無神的直視緊閉的那扇門，片刻之後一抹眼淚，又恢復成往日裡嚴肅威嚴的模樣。

偶爾的頹唐可以，但總不能一直頹唐下去吧？

退爾還小，他還需要自已。

一想到兒子天真爛漫的笑容，萊特緩緩起身走出了密室。

至於退爾，此刻這小子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睡大覺呢。肥潤的小臉上始終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時不時吧唧一下嘴，顯然正在做一個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