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果果驚訝，“你偷聽我們談話？”
霍助笑眯眯的說，“是你們主動過來哦。”
他的眼神戲謔，不用說話，便將嘲諷表現了十成十。可是他最終沒有出言諷刺。
夏果果問，“你會告訴祁蜜嗎？”
霍助挑挑眉，“你希望我怎麼做？”
夏果果說，“我當然希望你不要告訴她。祁蜜找我麻煩，我回敬她，我不覺得這有什麼錯。而且，不是我逼著她去欺負人的。”
霍助指出重點，“回敬她揭發她當然沒錯。敲詐勒索她，才是重點。”
夏果果有點啼笑皆非，“霍助。我剛付出去了2000塊錢。我敲詐勒索了祁蜜，然後我付錢是嗎？”
霍助言語犀利，“幫兇被主犯打了，就能改變幫兇本身作惡的事實嗎？”他有點不耐煩，笑意也變得公式化，“夏果果，你有意無意地，把自已標榜的很厲害。我本來想看看你到底是什麼模範標兵的。看來也不過如此。”
霍助說，“夏果果，我本來以為你是特別的。”
夏果果被這句話刺痛了。
特別。
她曾經那麼普通，那麼落魄，泯然眾人。沒有得到多一點愛，沒有多一點關注。
而現在，她曾經很佩服的人，說她特別，卻是為了表達對自已的失望。
儘管知道，如果用霍助歪掉的三觀，去套自已的人生，永遠都不會得出滿分答案。
可是夏果果還是覺得傷心。
她眼神的變化傳達給了霍助。
霍助沒有因少女的脆弱而感到動容。他的內心也被看走眼之後的憤怒充滿。這憤怒如此猛烈，幾乎要衝破他固有的微笑面具。
他以為，這個內向的、逐漸散發光彩的女孩，自我是很堅定的。昨天的一段話，雖然不能說服他，改變他的看法，卻也讓他刮目相看。沒想到，只是一次下課後的小憩，就讓他看到夏果果慫恿林勇敲詐祁蜜的事情。
也不過如此啊，夏果果。
祁蜜打人，固然不對。夏果果就是什麼善類嗎？
霍助下結論：跟自已一樣的偽善。
但是起碼自已的偽善，不會像夏果果這樣的理直氣壯。
夏果果有滿肚子的道理，卻講不出來。她生平第無數次恨自已不善表達。
關鍵時刻，阿飄貢獻出來自已的力量。
於是夏果果問霍助，“你一定要我當完美受害人嗎？”
霍助愣住了。
夏果果說，“你好像在心裡給我刻畫了一個形象。一旦我做出來跟那個形象不一樣的事情，你就會覺得，我比霸凌很多人的祁蜜還要壞。
是不是在你眼裡，我被欺負了，就應該可憐地求饒，無力的掙扎。不能有一絲一毫地尖銳表現來保護自已。
而一旦我做出來一些小的反擊，就會破壞在你心裡的形象，就好像是我故意騙你一樣。
霍助，你真的很離譜。”
霍助沉默了，許久才說，“夏果果，我不是要你當完美受害人。只是，我發現你跟我一樣。
我以為你的道德感，像你昨天表現的那樣，是100%。今天發現，你的道德感，很可能只有不到80%。雖然比我高，但是，在我心裡，是質的變化。”
夏果果說，“霍助。我不要做你心裡道德感100%的人。我要做自已想做的、無愧於心的事情。我不管你怎麼看我。”
話是這樣說，夏果果轉身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哭了。
夏果果也很委屈呀，曾經以為的太陽，結果是片烏雲。這自已本身髒兮兮的烏雲，還要來踩自已。
如果再回到祁蜜試探自已和霍助關係的時候，夏果果一定斬釘截鐵地回答，“誰會喜歡這樣的人啊！”
她已經在上輩子吃透了選人失敗的苦，這輩子絕對不要再找一個人渣。更別提為這樣的一個人惹上一大堆的麻煩。
夏果果飯都沒有吃，回到教室趴在桌子上哭。
在她斜後方坐對角的李歌，眼神閃了閃，在桌子上寫了什麼。
阿飄湊過去看，發現竟然是小報告。說夏果果又被祁蜜找的小混混欺負了，中午情緒崩潰，一直在哭。
郭秀的小線人，竟然是李歌。
李歌那天晚上，不願意收留沒被子的夏果果。阿飄以為她害怕被牽連報復。
畢竟，看影片裡，她已經被祁蜜欺負過，知道這有多痛。
沒想到暗地裡還做著這種情報工作。
李歌寫好小紙條就出教室，估計送信去了。
郭秀卻一直沒來班裡，也沒找夏果果。
夏果果並不知道還有這個小插曲，晚上睡覺的時候，情緒平靜了下來。她又夢到了前世。
她跟沐陽的交集越來越多，即使下班後也會一起聊天。
每天早上，她到公司，都會看到沐陽放她桌子上的小零食。
沐陽說，這是為了防止她低血糖。
有段時間，夏果果每天起床，想到去公司，都很期待。
獨自漂泊在異地，有一個關心自已的朋友，這種感覺真的很棒。
或許是太孤獨了，她也忍不住同沐陽分享了很多日常。
她講自已大學時候遇到渣男，免費打了三年白工。或許是出於某種隱秘的心理，她沒有講自已後來幾乎就要領證結婚的事情。
沐陽特別耐心的安慰她，告訴她後面會有更好的人出現。
沐陽問她，夏果果，你為什麼喜歡這樣的人呀？
夏果果苦笑，說，那時候年輕，只看他高高瘦瘦，是自已喜歡的型別，就想著接觸一下，沒想到……
夏果果又問起沐陽的感情經歷時，久久沒有得到回覆。
她忍不住側臉去看沐陽，發現他的臉漲紅漲紅的。
夏果果嚇得趕緊道歉，“抱歉，是我問過界了。”
她心裡卻有點委屈。怎麼我跟你說了很多，問你一句你就這樣啊？
沐陽感覺出來她不開心，連忙打字，“我不是不想告訴你。我只是，只是不知道怎麼去說。額，我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戀愛。”
沐陽玩遊戲碰到了一個聲音很甜美的女孩。
女孩每天哥哥長哥哥短的叫他。
會在他三殺的時候歡呼，哥哥太棒啦。
也會在他失誤地時候，乖乖地安慰，哥哥沒關係的。你已經很厲害啦。
女孩還會給他分享自已的日常，新的耳環，剛買的小花，還有手寫給沐陽的話。
純真的少年就這樣心動了。
他試圖找更多的話題跟她聊天。
女孩卻開始不開心起來。
沐陽問，你怎麼啦？
女孩說，我看到一支很貴的口紅，可是我不捨得買。嗚嗚嗚，別人都有男朋友送禮物，我沒有。
沐陽果斷拍下了口紅送給她。
聽到她歡喜地說哥哥太好了。沐陽的心裡也暖烘烘的。
他還有隱秘的一點小心思，好像從送禮物這件事中，短暫地當了一下女孩的男朋友。
他有點竊喜。
他可能跟女孩有更多的交流。
女孩一開始會很熱情地回覆他，還會分享自已想買的小東西。
沐陽也總是很捧場的說，你眼光真棒。
可是女孩卻並不開心。
後來，女孩開始頻繁的讓他點外賣。
沐陽自已本身很能吃，他不多的生活費瞬間捉襟見肘。
於是他也不是每次都能滿足女孩。
女孩慢慢越來越冷淡了。回覆的週期越來越長。
只有點外賣的時候，才會熱情地叫他哥哥。
這次，甚至一個月沒理他。
他覺得自已失戀了。
直到他室友神秘兮兮地給他發一個鹹魚連結。滿眼同情地讓他看看。
文案寫著，
“最近學習忙，沒時間聊天。
因此本號出售，內含三隻舔狗。
只要100元。
A舔狗可買20-50元小物件。
B舔狗可點外賣。
C舔狗可發小額紅包。
兩單回本，欲購從速。”
沐陽悲憤地發現，那個B舔狗的賬號頭像，就是自已！
他點進聊天框，問賣家，“這是你的號嗎？”
他用的是預設的頭像和暱稱。
賣家誤認為他是女性，熱情地招呼。“是呢姐姐，現在是我的號。”
沐陽問，“你怎麼能這樣耍人家”
賣家回覆很快，“姐姐這個號也是我從別人手裡收過來的。我可沒有欺騙別人的感情哦～”
沐陽還想再問，可連結已經被拍下，賣家也不再回復他了。
沐陽回到自已號上，果然看到女孩發過來一個外賣連結，這次是不同的地址。
沐陽含淚把女孩刪了。
從那之後，沐陽再也不相信網上聊天了。現實中，作為一個不愛出門的宅男，他也沒有認識女孩子的渠道，就這樣一直單身下去了。
夏果果看沉默了。
她心想，世界上還有這種傻男人呢？
夏果果內心有點憐愛，想到沐陽一直對自已的關照，狠狠心咬牙說，為了安慰你，我請你吃飯吧！地點你選。
旁邊的沐陽，凳子明顯動了一下。
夏果果看他，正看到一張大大的笑臉。
他說，好呀。我真的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