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人堅決不同意我們的條件,是因為他們不想被我們牽著鼻子走,宋人想在我們面前裝出有底氣的樣子。”

金兀朮一語道破了使團為何一直持強硬態度的原因。

粘罕並不笨,他馬上領會了金兀朮的意思。

宋人不想被他們牽著鼻子走,所以不斷討價還價,那麼同理他們也絕不能這樣就輕易的答應宋人的條件,否則不是等於告訴宋人他們金國面對大宋時沒有底嗎?

“兀朮,快說說,我們該怎麼辦?”

粘罕迫切的想要知道金兀朮有什麼辦法能讓他們不被宋人牽著鼻子走。

金兀朮沉思了片刻以後,抬起頭看著粘罕:“元帥,也許我們可以……”

另一邊,議和使團的營帳。

“各位宋國來的尊貴客人,這幾天我們怠慢你們了。”

一個與金軍打扮略有不同的中年人來到趙榛他們的營帳,之所以說他的打扮與金軍不同,是因為他身上穿的袍鎧,既不是金人制式的鎧甲,也不是宋人的鎧甲,是一種介於兩者之間,趙榛從沒見過的新式甲冑。

這人一進門就奉上了一桌豐盛的酒菜請使團享用。

兩天了,使團還沒吃過一頓正經飯。

看著這桌金人送來的飯食,幾名大人早已難耐腹中的飢餓,迫切的想要開吃。

但誰也不敢先動筷子,一來是兩位王爺還沒動筷,二來是大家都怕金人在飯菜下毒。

所以望著這桌香噴噴的飯菜,眾人都只能乾嚥口水。

“各位大人,盡情享用吧!這桌飯菜是我們隨軍的漢人廚子做的,想必符合你們的胃口。”

那個中年男人看著使團的眾人,熱情的招呼道。

他越是這樣熱情,眾人越是不敢動筷。

“這位將軍還沒有請教你的姓名?”

趙構禮貌的請教這個中年男人的姓名。

耶律餘睹拱手道:“小將耶律餘睹,現在粘罕元帥麾下擔任都統。”

“哦!”趙構點了點頭。

金國滅遼,曾吸收了不少契丹人加入女真軍,眼前這個叫耶律餘睹的,想必也是其中之一。

“耶律將軍!”

趙構拿起筷子夾了一片牛肉放進眼前碗裡,然後笑盈盈的遞給了一旁的耶律餘睹,道:“將軍特意為我們送來酒菜,小王不勝感激,這第一口自當有將軍享用。”

耶律餘睹知道,這群宋人是怕自已下毒。

你們都在我們的地盤了,收拾你們還用得著下毒嗎?

“既然九王爺一定要在下先吃第一口,那末將就先謝過九王爺的美意了!”

說著,他拿起筷子,夾起碗裡的牛肉放在嘴裡,細細咀嚼,一邊咀嚼一邊露出享受的樣子。

眾人見此,不安的心終於放下。

“各位開吃吧!”

趙構拿起筷子,率先夾了一片肉放進嘴裡,有了王爺帶頭其他人也都紛紛動筷,開始大快朵頤。

眾人忙著狼吞虎嚥的時候,只有趙榛坐在位置上,遲遲沒有動筷。

“十八弟,你怎麼不吃啊?”

趙構看著身旁的趙榛,奇怪的問。

“九哥,我總覺得金人不懷好意。”

金人是什麼鳥德性,趙榛最清楚了。

他們會無緣無故送桌酒菜來給議和使團吃?

這群傢伙不定又憋著什麼壞呢。

“十八弟,為兄看你太多心了,來來來,吃個饅頭。”

趙構站起身給趙榛拿了一個白麵饅頭放在面前。

趙榛並沒有動,在沒確定金人的陰謀前,他是堅決不會吃金人送來的東西的。

耶律餘睹送完酒菜以後就一直沒走,他就站在旁邊看著眾人用餐。

見趙榛遲遲不動筷,他非常疑惑的問:“信王爺,您怎麼不吃呢?”

“我怕吃人家嘴軟。”

趙榛笑眯眯的回答道。

“您太多心了,我們元帥這次可是一番好意,絕對沒有什麼其他心思。”

呵呵,我信你個鬼哦!

見趙榛撇嘴,耶律餘睹衝外面拍了拍手,立馬就有幾個金兵搬著幾翁酒進來。

“各位,這是我們元帥珍藏的好酒,請各位享用。”

酒罈上的泥封被開啟,酒香味兒迅速在營帳中蔓延開來。

耶律餘睹端著酒罈,挨個給眾人倒酒。

等眾人的酒都滿上了以後,他又給自已倒了一碗,然後舉著酒碗說道:“這一碗酒,我替元帥敬各位大人的,希望各位大人能夠原諒我們這兩天的照顧不周。”

說罷,耶律餘睹咕咚咕咚兩口,將一碗酒一飲而盡。

其餘人也沒多想,紛紛端起酒碗,學著他的樣子將碗裡的酒一飲而盡。

眾人喝完了一碗酒以後,立馬就有士兵上來替眾人倒酒。

張邦昌剛喝了一碗酒,就感覺頭腦暈乎乎的。

這酒確實是好酒,很烈。

他放下酒碗,悄悄湊近了趙構,輕聲道:“九王爺,當心金人是想灌醉了我們,行不軌之事。”

這個不軌之事,當然不是說金人會的對他們這群大男人幹什麼。

金人在怎麼飢不擇食,也不至於對他們幾個中年發福的男人有什麼心思

張邦昌是擔心,金人是想把他們灌醉了,以此在下午談判時佔據主動權。

趙構也有這樣的擔心,道:“讓各位大人少飲一點,不要吃醉了。”

“是!”

張邦昌小聲的應了一聲,然後悄悄退下去傳話。

這一切都被耶律餘睹盡收眼底。

他不動聲色地端起酒碗,說道:“今天元帥說了,要我們開懷暢飲,來來來,我再敬各位大人一碗。”

這次眾人得了趙構的吩咐,紛紛表示推脫。

“哎?”耶律餘睹佯裝不滿的放下酒碗,看著眾人說道:“各位大人,怎麼都不喝了?莫非是嫌我們元帥送的酒不好。”

“怎麼會。”趙構笑了一笑,不陰不陽的說道:“下午還要和元帥談判,我們要是吃醉了,還怎麼談呢?”

耶律餘睹聞言忍不住大笑。

趙構不悅的看著他:“耶律將軍何故發笑啊?”

耶律餘睹擺了擺手,道:“九王爺,你就放心吧!今天下午,元帥絕不會再和你們談了。”

“哦?此言何意?”

“我們元帥在末將臨來的時候,特意交代了,只要各位大人能吃喝的盡興,談判可以推遲到明日進行。”

耶律餘睹說完,使團中幾個大人都忍不住稱讚粘罕的仁義。

仁義,他仁義個屁呀!

一頓飯就把你們都收買了。

你們文人的風骨呢?士大夫的傲骨上哪去了?

不是朱門酒肉臭嗎?

我呸!都是騙人的鬼話。

“來來來,各位大人,務必吃好喝好!不然我們元帥會以為,各位大人不領他的情,到時候他一定會生氣的。”

耶律餘睹又端起酒碗,向眾人敬酒。

得知了下午的談判取消,又聽說粘罕會不高興,眾人都放開了敞開肚子喝了起來。

“來來來,九王爺,在下敬九王爺一碗。”

耶律餘睹主動為趙構敬酒。

“九哥!”趙榛在趙構耳邊,輕聲說道:“金人突然這麼熱情,肯定有詐,別上當。”

趙構微微郃首。

他也看出來了,金人今天安排他們吃這桌酒宴,絕對是不懷好意。

“小王實在是不善飲酒!”

趙構推脫道。

“昨日您就說不善飲酒,今日又說不善飲酒。”耶律餘睹輕嘆一聲,露出失望的神色。

“將軍這是何意?”

趙構奇怪的問。

“昨天我就已經見到了18王爺的海量,在下本以為大宋的王爺,個個都像18王爺這樣。原來大宋還有不會喝酒的王爺,您不知道,在我們大金只有婦人才不飲酒……”

耶律餘睹說著,見趙構臉色已經黑了,急忙放下酒碗拱手請罪:“哎呀,末將失言了。”

“哼!”趙構生氣了他端起酒碗,將碗裡的酒一飲而盡。

“九王爺,海量啊!”說著耶律餘睹又給他倒了一碗酒。

“你說我是不是男人?”

“當然是了,來來來,九王爺,我們再來一碗!”

趙構又喝了一碗酒,不一會兒的功夫,他就已經喝了三碗。

三碗酒下肚,趙構已經是搖搖晃晃的,有些坐不穩了。

他卻還想要繼續喝。

“九哥!適可而止吧。”

趙榛拉著趙構的袖子勸說道。

“放開我!”趙構推開了趙榛,搖搖晃晃的站起身,醉醺醺的說道:“今天,我看還有誰敢看不起大宋的王爺!不就是喝碗酒嗎?難道還讓這些金人小看了我們?”

眼看趙構居然還想喝,趙榛急忙給後面的張邦昌使了一個眼色。

張邦昌並沒有喝多,他馬上站起身扶住了趙構,道:“王爺,您吃醉了,我扶您下去休息!”

“誰說我吃醉了?我沒醉!”

趙構奮力的掙扎,想把張邦昌甩開。

張邦昌給身後使團中的護衛做了個手勢,立即就有兩個人上來架住趙構,三人協力把他扶到了另一間營帳休息。

等趙構被人扶下去躺下之後,趙榛看著耶律餘睹,質問道:“你處心積慮的把我九哥灌醉,你們到底安的什麼算盤?”

耶律餘睹酒量似乎很好,他給自已倒了一碗酒,道:“王爺,末將能有什麼壞心思呢?末將只是想把各位大人陪好,來,末將敬王爺一杯!”

趙榛甩了甩袖子並不領情:“你覺得我會喝你的酒嗎?”

耶律餘睹討了個沒趣,放下酒碗說道:“末將也是執行元帥的命令,您衝我發什麼火呢?”

“我不僅想發火,現在我還想打人!”

趙榛是真的想打人。

因為現在議和使團的各位大人,除了扶老九下去休息的張邦昌,其餘人都已經趴在桌上起不來了。

金人如此做,顯然是有預謀的。

明知道對方有陰謀,自已卻又什麼都做不了。

這種無力感讓人發狂。

“王爺!”張邦昌來到營帳裡,急迫的說道:“九王爺吐了!情況很嚴重,您快去看看吧。”

“好!”趙榛從椅子上起來,臨走前放下一句狠話:“要是我九哥有個好歹,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

你不放過我們?

拜託你先搞清自已的處境哦!

耶律餘睹想笑,要不是因為他們幾個的特殊身份,這幾個小夥早死了100回了!

這群宋人,永遠都是這樣傲慢,認不清現實。

趙榛來到趙構的營帳,就見趙構雙目緊閉的躺在床上。

他坐到床邊,輕輕呼喚道:“九哥。”

趙構沒有反應。

“九哥!”

趙榛又叫了一聲,還是沒有反應。

趙榛急了,趙構不會就這樣被喝死了吧?

他剛想轉身出去找醫生,趙構忽然拽住了他的袖子。

“九哥!”

趙榛震驚了。

趙構做了一個噓的手勢:“放心,我沒事。”

“那你剛才?”

趙榛沒想到,他的九哥還真是個天生的演技派。

這天生的演技居然連他都騙了。

“我剛才是故意的!”

趙構從床上坐了起來,小心的看了一眼營帳外面,然後壓低聲音說道:“金人這麼想把我們灌醉,肯定是有什麼陰謀,所以我故意將計就計,看看金人到底在搞什麼鬼。”

“九哥,還得是你啊!”趙榛忍不住給老九豎起了大拇指。

他九哥可是從小就生活在宮廷,見慣了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

而趙榛,說到底,不過是一個沒見過風浪的小嫩苗,跟趙構這種從小生活在宮廷中,見慣了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人,還是要相差不少。

從趙構的營帳出來。

耶律餘睹正等在外面。

“九王爺如何了?”

一見趙榛出來,耶律餘睹就急切的湊上去詢問趙構的情況,那模樣倒真的像是很關心趙構。

“不礙事了!只是宿醉未醒。”

“那就好,不然這位九王爺要是在我們大金軍中喝死,那我們可真是有理說不清。”耶律餘睹陰陽怪氣的說道。

“耶律將軍!”趙榛看著耶律餘睹,道:“您竟然姓耶律,不知道您跟大遼的天祚帝可有什麼關係?”

耶律餘睹聞言,臉色瞬間一變,道:“您問這個做什麼?”

“我就想知道,您如果跟大遼皇帝有淵源,為什麼要投奔金人?當金人的狗腿子的?”

趙榛這叫來而不往非禮也。

耶律餘睹先陰陽怪氣,那就別管他,不客氣了。

“我確實跟遼國的皇帝有淵源,而且我們的淵源頗深。”

耶律餘睹說到這裡,咬牙切齒的攥緊拳頭:“但是,那狗皇帝居然害死了我的妹妹和外甥,這是我絕不能容忍的!”

“天祚帝為什麼要害你妹妹和外甥?他和你家有仇嗎?”

趙榛好奇的問道。

看樣子這位耶律餘睹,跟天祚帝有很深的仇恨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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