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 徐昂的確是個很靠譜的小夥伴,那本昨夜才新鮮出爐的,名為《論五常》的文集冊子得到了先生們的一致好評,還被問起冊子從何處得來。

宜珵戰戰兢兢,徐昂卻一臉鎮定自若:“是鄰人送來請學生抄的,學生覺得好,便多抄了一本送與謝兄,原本已經還回去了,並不知鄰人從何處得來。”

先生點點頭,又翻了宜珵新交來的文章,擰眉看了半晌,實在無從評價,只好長嘆一口氣,放他倆離去了。

宜珵卻是長舒一口氣,心情舒暢的別了徐昂去找宜璋玩,順便告訴她這個好訊息。

宜璋這會兒卻雙手捧著小臉,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許是昨夜真不該偷吃櫻桃煎,今日晨起她忽然發覺一顆下切牙有些鬆動,雖然已經聽過宜珵和瑛娘講述的“前人經驗”,可真到了這一刻,她還是有些悶悶不樂,彷彿要跟一些陪伴她許久的東西道別了一般。

宜珵並不很能理解她的苦惱,此刻還在眉飛色舞的邀請她授衣假同他一道去相原玩,今早老宅來人了,說是祖母想念他們兄妹倆了,知道他們要放假,便使人來接他們回去團聚幾日。

此事宜璋是知道的,只是眼下她卻沒有心情應承他,因為她疑心鬆動的那顆牙這幾天就會掉,嬤嬤們都說掉落的下牙得扔到自家房頂上去,否則會長不出來。關乎自已的儀容,小人兒對此非常重視。

“五兄你回去以後,記得將請先生的事問過長輩。”宜璋婉拒了他的邀請,卻仍然不忘捂著嘴叮囑道。

“知道了。”宜珵眸光一轉,心裡打起了別的主意。

——

次日一早,宜珵兄妹倆辭別謝老太爺等人,啟程回相原去了,宜璋瞧著有些眼熱,卻也沒法子,只得牽著她的暹羅貓去給母親請安。

不巧梁夫人也正忙,她的頭面鋪子開業在即,撥香苑正堂裡一撥又一撥的管事娘子來回事,蘇嬤嬤連同鬱朱等幾個貼身女使也都忙得腳下生風。

小孩子身上不舒服總是第一時間尋自已的親孃,哪怕什麼也不做,靜靜的依在母親身旁便能安心許多,正如此刻,宜璋沒有出聲打擾,只抱著她的貓兒窩在榻上玩,聽著阿孃與管事娘子們說話,倒也漸漸得了些趣兒。

忽有一僕婦來回,道林家表姨太太來訪,同行的還有她的小女兒,孟七娘。

宜璋撫摸貓背的動作頓了頓,她抬眼去看母親的表情,梁夫人愣了一瞬,很快便掛上了客氣的笑容,起身道:“快請!”

宜璋也只得放開琉璃,慢吞吞的下了榻,跟著母親去正堂門口迎接。

人未現語先至,林姑母那標誌性的笑聲隔著老遠就聽到,轉過抄手遊廊,見梁夫人正立在門口,林氏快走幾步上前來握著她的手笑得熱情,孟七娘跟在身後款款作禮。

“對不住弟妹,又來打擾你了,我也是恰好路過你們府上,瞧著碼頭上正熱鬧,便進來瞧瞧能不能幫得上什麼忙……”眼風一轉,似才發現旁邊正對她行禮的宜璋,驚訝道,“哎喲這不是十九郎嘛,你也放假在家呢?怎的沒出去玩?”

梁夫人拍拍她的手,將母女二人讓進了正堂,不以為意的笑道:“這孩子快換牙了,想是心裡不爽利呢,一大早便賴在我這兒不肯動。”

林氏又是一陣誇張的大笑,鬆開了梁夫人的手,將宜璋拉到身邊,看西洋鏡似的捧著她的小臉道:“是哪顆牙?來讓姨母瞧瞧!”

“不要!”宜璋心中惱怒,飛快的伸出雙手捂住嘴,扭身掙脫了林氏的束縛,又跑回母親身邊。

林氏不以為意,又笑著說了一陣“換牙就表示要長大了”之類的話,梁夫人笑意不減,時不時附和一句。

鬱金領著小丫頭們進來奉茶,林氏一大早出門還沒喝過一口水呢,正覺口渴,她接過茶盞小口抿著,一時顧不上說話,宜璋覺得耳朵終於能清靜一會了。

梁夫人思忖她們的來意,試探的問道:“表姐一早出門,欲往何處去?”

林氏目光閃爍,她笑著放下茶盞,道:“就是隨處逛逛,許久沒去絕品齋了,想去那瞧瞧有沒有新制的頭面。”

說著又拉過孟七娘的手,笑道:“弟妹也知,我家七娘過完年便該及笄了,笄禮用的釵冠卻是還不曾備好,我身邊就剩這一個女孩兒了,總想著要給她最好的,拖著拖著便拖到了現在。”她含笑望著即將長成的女兒,眼中是絲毫不摻假的自豪與寵愛。

梁夫人瞭然的頷首,心道這麼長時間,他們也該聽到風聲了,只怕這位就是來探聽虛實的,不過她也早有準備。

“竟是這麼快的嗎?想我當初嫁來時你家五娘才不過兩歲,眼瞧著如今她也做了母親,七娘又要及笄,你我卻是老了。”梁夫人笑嘆道。

林氏的長女孟五娘又嫁回了外祖林家,上月剛得了一個小郎君。

提及剛出生的外孫,林氏更是笑得合不攏嘴,孟七娘羞紅了臉卻仍是落落大方的道:“表舅母風華正盛,豈敢言老。”

宜璋百無聊賴的撥弄著琉璃的爪子,對於這種東家生小孩,西家嫁閨女的事,她一般沒什麼興趣。

打趣了半晌,林氏才又把話題轉了回來,她狀似不經意的問道:“方才瞧著郡守府前的碼頭上停著一艘大船,有許多船工在卸貨,我聽著口音倒不像是咱們丹犀城的。”

梁夫人暗道來了,面上卻不動聲色,笑道:“那是我孃家使人來送玉石料子的船,”說著似突然想起來一般,又對著蘇嬤嬤道,“阿蘇你去幫我把昨夜收起來那個匣子裡,那塊楊妃色的翡翠料子,還有,還有一塊琥珀黃的平安扣拿來。”

轉頭又對著林氏繼續道:“我原本有幾個陪嫁的鋪子,都是大婚前才匆匆忙忙請了孃家二叔來丹犀城買的,我二叔他也不懂這些,那幾處鋪子地段都不是很好,這些年也就勉強維持著,前些日子我兄弟說想來丹犀城開個鋪子賣些玉石頭面什麼的,我想著,崇安坊的那處綢緞鋪子反正也半死不活的,索性就給他使著,我一年賺他兩個房租錢也就罷了。”

正說著話,蘇嬤嬤捧來了一個香木匣子,梁夫人接過,取出一個雞子大小的玉扣,竟是由一塊通體純黃的翡翠製成,表面有琥珀色的光暈流轉,內裡一絲雜質都無,她將這玉扣遞給林氏,道:“這塊平安扣便是我那兄弟送來的,別的倒也罷了,這名頭倒是不錯,就請表姐代我送給我那剛出世的侄外孫,望他平平安安,健康長壽。”

從第一眼見到這塊平安扣起,林氏就被它吸引住了,她生於太昌林氏,嫁入丹犀孟氏,孃家婆家都位列邗郡五大家族,她自然是見識過不少好東西的,絕品的翡翠也見過一些,而梁夫人的這塊平安扣,種水質地都不算絕佳,但如此鮮亮的琥珀色卻是從未得見。

她正看得訥訥無言,卻見梁夫人又拿出一塊玉石料子,揮手招來孟七娘,道:“這塊楊妃色的翡翠正適合七娘這樣鮮嫩的小娘子,好孩子,便拿去叫你娘給你打些簪釵吧,或是做手串也使得的。”

林氏這一看又是一驚,那竟是一塊如灼灼桃花一般的翡翠,這等顏色沒有哪個女子不喜歡的,只是於她們這樣的婦人而言不太莊重,卻正適合豆蔻年華的七娘。

向來口齒伶俐的林氏也喜得有些語無倫次:“弟妹這可使不得……她小孩子家……這樣好的東西……”

梁夫人卻將料子往匣子裡一放,一把塞到林氏手裡,不容拒絕的道:“我這個做長輩的不過是給小輩送點玩的戴的東西罷了,表姐你可不許推拒!”

見梁夫人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林氏便也順勢應下,“那我便厚顏收下了,七娘,快代你外甥謝謝你表舅母。”

梁夫人扶住正行禮的孟七娘,笑道:“先別急著謝我,往後我兄弟那鋪子開起來了,還要勞煩你多帶些小娘子去逛逛,”又伸手虛點了一下林氏,“還有你阿孃交好的那些夫人太太們。”

郡守夫人開的首飾鋪子並不會少人光顧,只是梁夫人需要堵林氏的嘴,再則,透過這位“百事通”把鋪子的歸屬宣揚出去,也能省了他們夫妻一頓口舌。

又盤桓了一個時辰,林氏才帶著女兒滿意離去。

送走那對母女,梁夫人便吩咐擺飯,早上她見宜璋沒什麼胃口,一個上午小几上擺的點心也沒怎麼動,擔心她餓壞了肚子,早就吩咐灶房專給她做了一碗魚糜粳米粥。

宜璋捧著鮮香撲鼻的一碗粥,倒也有了些胃口,拿勺子舀著小口小口的吃,一碗粥很快就見底了。

突然“哐當”一聲,勺子掉在碗裡。

梁夫人驚異的抬頭,卻見宜璋似哭非哭的捂著嘴,嘴裡含混不清的道:“阿孃,牙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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