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荼迷迷糊糊地感覺地動山搖,彷彿身處地震現場,地震中又帶著似有若無的轟隆聲,像是泥石流滑坡,隱約還有......心臟的跳動聲?

虞荼:“......?”

他努力地睜開眼睛,只看到了一片紅光,至於之前感覺到的心跳,好像是從他身下傳出來的。

虞荼懵逼地扭過葉子,先是看到了一個灰撲撲的絨糰子,應該是芝芝,站起來後發現他和芝芝正壓在埃裡克的身上,埃裡克眉頭緊蹙,好幾斤重的絨糰子窩心口,一米多長的樹苗也不輕,估計埃裡克被他們倆壓得夠嗆。

虞荼趕緊蹦下來,邁著根往前走了幾步,頭頂上的紅色也跟著他延展,在走出去大概五步後,虞荼被彈了起來,飛越過埃裡克,落到另一側五步遠的位置,然後迎面撲倒在地。

本來就有點暈暈乎乎的茶樹苗苗這次徹底歇菜了,他葉子一抖,又暈了。

好幾分鐘後,在地上攤成一攤的茶樹苗苗艱難地舉起一片葉子,然後撲騰著從地上爬起來,經過上一次的飛翔體驗,這次虞荼苗學乖了,他先變回人形,將芝芝揣在口袋裡,然後背起埃裡克,試探地往前走———這次走到第五步也沒有被彈飛。

看起來這個奇怪的紅光是將他們三個人罩在了一起,不允許其中某個人離開太遠。

在虞荼試驗的時候,轟隆隆的聲音更劇烈了,彷彿外面有什麼東西塌了似的。

虞荼試探著用了用靈力,發現殘餘的封魔效果仍在,但靈力還是可以使用,他搓出個帶翅膀的小光球,讓小光球飛在前方給他帶路。

他們應該是回到了初始的那個房間,芝芝在地下挖的洞還在不遠處,在小光球的照明下,虞荼發現這個房間是後細前粗的狹長通道,兩端沒入到無盡的黑暗中,頭頂很高的位置是木製的半圓弧,但虞荼並沒有從圓弧中感知到它的“材質”,明明是木頭,但虞荼竟然感知不到半點木屬性。

醒來的時候這裡只有他、芝芝和埃裡克,顧鴻影不見蹤影,虞荼猜測嚶嚶是將他們放在他認為安全的位置,然後返回去救羅伯特了,這個奇怪的紅光罩.......應該是起防護作用的。

腳下的震動越來越劇烈,頭頂的木質半圓弧紋絲不動,但地面的泥土已經開始裂出一條條駭人的長縫,虞荼扔了個光球到裂縫裡,愣是沒看出裂縫有多深。

虞荼的腳下也有一條細細的裂縫,但紅光罩包括了他們腳下的地面,儘管站在裂縫之上,也依舊如履平地。

虞荼決定揹著埃裡克,揣著郝芝芝去找顧鴻影。

這個防護法器能讓嚶嚶在他們都昏迷、周圍沒人守著安心的情況下安心離開,必然是一個很厲害的防護法器,他身上大機率不會有多的,現在情況不明,危險的反而不是他們,而是顧鴻影和羅伯特。

說幹就幹,虞荼快步走到芝芝挖好的洞邊,人還沒進去,就看到洞口突然冒出了一個長滿詭異枝丫的泥人怪!

泥人怪頭頂的枝丫上糊著

大團大團的泥巴,張牙舞爪,凶神惡煞,虞荼嚇得一哆嗦,一個攻擊術法瞬間飛出去,泥人怪頭頂的枝丫與怪物分離,“啪嘰”一下被拍在半弧形的木製頂上。

似乎由泥巴構成的枝丫從中裂開,露出了泥巴里一團有點眼熟的植物,這株懵逼的植物順著木壁緩緩滑落,在虞荼注視下,顫顫巍巍地舉起枝葉晃來晃去,看起來像舉旗投降。

是羅伯特。

再精準一點說,是被虞荼打飛的羅伯特。

虞荼:“.......”

他緩緩地低下頭,看向洞口的“泥人怪”。

泥人怪同樣顫顫巍巍地舉起一隻手,比了一個剪刀手。

虞荼:“......”

好的,他知道了,這個是顧鴻影。

虞荼伸手將顧鴻影從洞口拽出來,然後將靈力附著在手上,先吸乾泥巴里的水分,然後一巴掌拍上顧鴻影腦袋頂上的泥殼,伴隨著“咔嚓”的清脆碎裂聲,顧鴻影渾身上下的泥殼大塊大塊脫落,露出了一個髒兮兮的泥人———看起來很像叫花雞烤好後的開殼現場。

“荼荼!”髒兮兮的顧鴻影悲憤地大喊,“我差點就掛了!!!”

“明明是我差點就掛了.......”癱在木壁角落、已經變回人形的羅伯特悲憤抗議,“被打飛的是我!”

虞荼:“........”

面對著此情此景,虞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先拽著顧鴻影將他納入到防護罩的範圍,然後儘量避開裂縫,去癱成一團的羅伯特身邊。

就這一小會的功夫,地面的裂縫已經越來越大了,虞荼口袋裡揣著只糰子,背上還揹著個人,受防護罩的限制,他還不能和顧鴻影離遠,不然一定會有一方飛回來。

裂縫已經裂到了羅伯特的腳下,羅伯特嚇得死死扒住木壁,可能是因為過於緊張,他頭上突然冒出朵沙漠玫瑰,紅花都快嚇成了白花。

“嗚嗚嗚救救我救救我———”羅伯特當場落淚,“為什麼我不是爬山虎嗚嗚嗚———”

虞荼:“.......”

顧鴻影:“.......”

虞荼儘量找裂縫之中能夠容納兩個人落腳的位置,終於艱難地挪到了羅伯特身邊,剛將羅伯特拉到防護罩內,恐怖的裂縫就蔓延到了他們腳下。

正常情況下,只要裂縫寬度不超過防護罩整體寬度,哪怕站在兩條裂縫之間也如履平地,但前提是———裂縫寬度不超過防護罩整體寬度。

目前蔓延過來的裂縫,剛好夠把整個防護罩一口吞下。

在三個人驚恐的注視裡,裂縫越擴越寬,然後———

“啊啊啊啊啊啊!!!!”

紅色的防護罩如同一個彈力球,直直地墜下無盡的深淵。

*

一片狼藉、彷彿被狂風肆虐過的空間裡,兩個人正在對峙。

“奧利維亞———”全身籠罩在黑袍子裡的人握緊了手中的魔法杖,“你到底在發

什麼瘋!”

“我在發什麼瘋?”奧利維亞漂亮的藍色眼瞳裡蘊含著無盡的風暴,“你們先抓我的教子,再抓我的學生,也有臉質問我?”

“抓你學生這件事我確實不知情。”黑袍人說,“但你的侄子羅伯特,他出生的時候就該成為尤克特拉希爾的種子,如果不是岡尼爾求到你這裡,讓你成為了羅伯特的教父,尼德霍格大人的計劃早就成功了!”

“神經病哇——”在一塊略微平整的石頭上落腳的貝拉歪歪頭,大聲陰陽怪氣,“欺負小孩子哇———”

黑袍人朝貝拉揮出一道魔法攻擊,貝拉如同被火撩了屁股似的飛起來,逃竄到奧利維亞肩膀上,委委屈屈但極大聲地告狀:

“奧利維亞——有人欺負鴉——有人欺負鴉——”

利維亞伸手摸了摸貝拉的腦袋,回了一道更兇狠的魔法攻擊,燒焦了黑袍人的帽簷。

“把我的教子和我的學生交出來。”奧利維亞手裡拿著他許久都不曾使用的魔杖,魔杖的前端的寶石裡,正聚集起滔天的水元素,“我的耐心有限。”

“學生可以還給你,但羅伯特不行。”黑袍人說,“這是羅伯特最後成為尤克特拉希爾種子的機會了,你知道如果錯過了這個機會,會死多少人嗎!”

“達蒙,轉告你背後的尼德霍格,世界的命運,不該牽繫在一個孩子身上。”奧利維亞說,“他確實特殊,但你憑什麼認為他能順利蛻變為尤克特拉希爾種子,併成長為世界樹?”

“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神話,你們到底要拿多少人命去填?”

“羅伯特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達蒙說,“在多年以前,岡尼爾曾效忠於尼德霍格大人,他以他虔誠的靈魂起誓,要用自己的生命尋找到困境之中的一線生機,可後來他愛上了希格德利法,有了羅伯特之後就背叛了大人!但他的誓言已經生效,羅伯特就是困境中的一線生機,尤克特拉希爾的種子!最後一棵世界樹!”

“我不想聽你的辯解。”奧利維亞舉起魔杖,濃郁至極的水元素環繞著魔杖前端的寶石,讓人恍惚聽到海浪拍打礁石的迴響,他的藍色眼睛已經變成了暗金色,“我們不可能達成一致。”

水元素呼嘯著凝為元素巨浪,帶著恐怖的聲勢,代表著木系的淺綠從達蒙身上漾起,一層疊加一層。

木元素水元素都代表著生機,但兩種極有生機的元素對撞,龐大的魔力被壓縮,竟然出現了一瞬的無聲,然後......

天崩地裂,地動山搖!

如果說之前這片空間只是一片狼藉、彷彿被狂風肆虐過,現在,肉眼可見的東西幾乎都化作了齏粉,貝拉之前站立的那塊平整點的石頭,在魔力對碰裡悄無聲息地化成了飛灰,貝拉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默默地更貼近奧利維亞。

貝拉:鴉害怕.JPG

這片空間承受不住驚人的魔力對撞,已經開始出現了裂縫,裂縫肆無忌憚地向四周蔓延,彷彿要將這塊地方徹底毀滅。

達蒙一連往後退了好幾步,差點掉到身後的裂隙裡,他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你是要和我同歸於盡嗎!”

這裡是【舊庭】的地下,如果真的坍塌,奧利維亞也很難活著出去!

奧利維亞臉上的冷酷不變分毫:“想要舊庭坍塌,除非上下一起動手,同歸於盡?倒不至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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