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鋪天蓋地,佔據了所有視野。

等白光退去後,虞荼發現腳下的地面變得柔軟,他眼前是片一望無際的沙灘。

諦長卿同樣也出現在這片沙灘上,但他是臉朝下,直挺挺地摔在沙灘上的。諦長卿爬起來的時候表情有些陰沉,他抹了把臉上的沙子,感覺到了記憶碎片主人的小心眼。

本來應該在花房中間“自爆”,用怨氣收割周圍普通人生命來反哺淬鍊的鮫人骸骨,異變後除了少部分力量化作了攻擊結界的怨氣,更多的竟然是將記憶碎片實化,將怨氣範圍裡的人都拉了進來!

諦長卿抬頭看了眼不遠處的不夜侯,內心的忌憚又重了三分,他可不相信結界一層層破碎,恰好剩下最後一個來擋住可能有的餘波是好運的巧合———這分明就是不遠處這個人輕描淡寫計算好的!

不夜侯......究竟是什麼來路?

在諦長卿心眼子九轉十八彎時,虞荼只是看著這片沙灘,茫然地眨了下眼睛。

死後場景?幻境假象?記憶碎片?還是些別的什麼?

他只是感知到鮫人骸骨異變過後攻擊性不會再像之前那樣高,爆發的衝擊力會大幅度減小,但更具體的核心變化他看不出來,只能抓緊時間給花房加能量屏障,給自己加個人防護,主打一個走一步算一步。

只是........虞荼動動腳尖感受著腳下沙子的真實觸感,再回頭看了看臉色陰沉得好像別人欠了他百八十萬的諦長卿,著實感受到了一種知識儲備不夠的茫然。

他真的有一直在進步,但這種努力就好像是平時上課認認真真學習,老師給你出期末卷子的時候卻有一大半的題都是教科書外超綱知識點的痛苦。

諦長卿的表情被他盯得更不好看了,他露出一個怎麼看都很核善的微笑:“前輩能拉我一把嗎?”

虞荼:“.......”

聽起來真的很像“前輩我能給你一刀嗎”。

見不夜侯不回答他,諦長卿自己慢悠悠地從沙灘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沙子,朝不夜侯的方向走了還沒幾l步,腳下忽然一空———他莫名其妙踩到了一個沙坑裡,被一隻螃蟹夾住了腳。

諦長卿:“.......”

在實化的記憶碎片裡,鮫人意識就是碎片的主人,即使那部分意識現在已經無力控制整個碎片的走向,但做一點小的改動還是沒有問題的。

於是,在沙灘上走的這一路,虞荼有幸見到了“黴神附體”,包括但與不限於走著走著被海里飛出來的有毒水母蟄一下;柔軟的沙子裡有塊鋒利至極的石頭;踩在沙坑裡沒站穩倒下去時眼睛位置有塊碎玻璃......

如果不是諦長卿身手敏捷反應迅速,應該能見證《108種要你命的沙灘意外》。

在諦長卿踩爆一隻從岸上爬上來的烏賊但被濺了一臉墨汁後,虞荼實在忍不住,手握成拳,擋住了自己上翹的唇角。

諦長卿用

靈力給自己來了個清潔咒,如果神情有顏色,現在應該和他剛剛被噴一臉墨汁的黑色差不多。

諦長卿用靈力將烏賊大卸八塊,地面沙子翻卷,將烏賊的碎塊掩埋了下去,他盯著一望無際的平靜海面,只覺得心情前所未有的差。

“不夜侯前輩。”諦長卿用一種平穩到可怕的語氣問,我們還要在沙灘上走多久,記憶碎片的主體才會真正出現?⒄_[(”

不夜侯在沙灘上的狀態和他截然相反,哪怕是走在他旁邊,也沒有被他的“黴神附體”波及。

他聽到不夜侯說:“急什麼?你不覺得這片沙灘很美嗎?”

諦長卿:“......?”

面對諦長卿這個看起來隨時都可能會爆發的炸彈,虞荼心裡也沒底。反正諦長卿已經誤會他是什麼有能耐的大佬了,他現在就要把神秘的標籤死死地焊在身上!

他怎麼會知道記憶碎片的主體在哪裡,他甚至現在才能肯定他進來的真的是記憶碎片,而不是其他東西......

虞荼感受了一下身體裡存在著的三號吞金獸,之前它比消失的一號和即將消失的二號都要小,現在已經比它們都大了一圈了———構建屏障是真的很費能量。

虞荼停在沙灘上回復諦長卿的問題,海水上湧,在離他還有一步之遙的距離時退卻,虞荼看到沙子間掩著一顆指甲蓋大小的白色珍珠。

之前一路上諦長卿都很倒黴,虞荼走在他的旁邊一直警惕,擔心會波及到自己,路上看到了好看的貝殼海螺也不敢撿,懷疑是這片沙灘的陷阱。

現在他用“沙灘很美”的藉口搪塞,乾脆就順著心意彎下腰,將沙子中的珍珠撿了起來。

在他撿起這顆平平無奇的白色珍珠後,一望無際的平靜海面上忽然出現了一艘船。

諦長卿眯了眯眼睛。

他們這一路走過來,路上也看到過散落的珍珠貝殼海螺,哪怕看起來平平無奇,諦長卿也挑了一部分用靈力試探過,就是普通的記憶碎片景物實化。

到底是他運氣不夠好,漏掉了啟用記憶主體的關鍵,還是不夜侯從頭到尾都知道,只是在等著他主動開口,隱晦認輸?

虞荼不知道諦長卿豐富的心理活動,他只是在撿起珍珠後,才感覺到周圍的靈力波動好像有了變化,等他抬眼看到海面上的船———

虞荼:“!!!”

這應該就是記憶主體了吧!

他的運氣真好,不用花能量到處試探,繼續負債了!

那艘突然出現的船船帆高掛,正在緩慢地向前行駛著,船的甲板上站著一個面目有些模糊的年輕男人,好像在船上看風景,船下,不明顯的漣漪慢慢漾開,隱約能看到水下似乎有什麼異物。

“這是鮫人和百里相旬的初遇?”諦長卿明顯瞭解些什麼,但瞭解的也不是那麼全面,他饒有興趣地猜測,“英雄救美?美救英雄?”

在西方的故事裡,美人魚救了王子,東方的故事裡,又會怎麼發展呢?

他們在海岸上觀測著,看見那漣漪變得劇烈,有條絢爛的藍紫色尾巴在水下幾l寸的地方一擺,如花一樣散開。

接著,一道身影矯健地竄上了船,直接粗暴地撲倒了在甲板上看風景的年輕人。

嗯.......英雄救美也好,美救英雄也罷,似乎都不能沾得上邊。

那道撲倒年輕人的身影是個同樣年輕漂亮的女孩,她單膝跪在這個倒黴蛋的胸口,手肘懟著他的喉嚨,磨得鋒利的貝殼橫在他頸邊,隱約滲出些許血珠。

除了內容外,她的聲音也是動聽的:“老實點,打劫!”

他們砸在甲板上的動靜不小,船艙裡的人很快就出來了,人人手上都拿著武器,呈半弧型慢慢圍攏過來。

女孩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很難看清她的動作,但她的身軀柔軟到不可思議,總是能以各種出乎意料的角度避開攻擊的武器,一盞茶的功夫,船艙裡所有人都被揍成了鼻青臉腫的豬頭———第一個遭殃的年輕人也沒幸免,女孩給他補上了,主打一個一視同仁。

將手下敗將在甲板上疊成一摞,女孩靠在船舷上,把玩著手裡鋒利的貝殼,神色囂張:“從今天起,我就是你們老大,不服的可以站出來!”

回應她的,只有甲班上一地的痛苦呻/吟。

旁觀了這一系列發展的諦長卿與不夜侯,兩人的腦回路詭異地同步了一瞬———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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