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天兒想也不想,一頭便鑽了進去,頓時,一股濃郁的狗腥氣,夾雜著掉落的狗毛,撲面而來。

“啊呸!”

“呸!”

劉小天兒一邊爬,一邊吐著嘴裡的狗毛,此時此刻,他終於理解了慌不擇路的含義。

不得不說,劉府真不愧是豪門大戶,連個狗洞都被修得奇長無比,劉小天兒爬呀爬,好似看不到盡頭。

終於,在一盞茶後,劉小天兒看到了亮光,於是他牟足勁兒,全力爬出了狗洞,就在他以為自己即將逃出生天時。

兩條黑影突然自遠處衝來,而後他便覺得自己的臉,被洗了好幾遍。

“啊呀呀呀,兩條傻狗,快別舔了。”

“小爺我要趕緊逃命去了,有緣再見吧。”

劉小天兒被兩條大狼狗,舔得睜不開眼,只能胡亂揮舞手臂抵擋著。

“噗呲。”

“逃命?”

“公子這是要逃到哪裡去呀?”

就在此時,一道溫柔悅耳的輕笑聲,傳到了劉小天兒耳中。

頓時讓他心裡一驚,暗道不好,手臂一撐,下意識地就要往回鑽。

哪兒料,他的胳膊剛動,就被兩隻大手牢牢鉗住,然後硬生生將他從狗洞之中,拔了出來。

劉小天兒頓感晦氣,用力擦了擦臉上的口水,這才睜開眼來。

率先映入眼簾的,是兩條吐著舌頭,歪著腦袋,搖著尾巴的大狼狗。

其次是兩個面帶笑容的彪形大漢,只不過,那笑容怎麼看怎麼奇怪。

而後則是劉府各院的家丁丫鬟們,這些人倒是正常了點。

但是,他們手裡為什麼都拿著筆墨紙硯呀。

還有,剛才那個聲音,好像是劉家大小姐呀,為何不見她,難道是自己幻聽了不成。

劉小天兒正在疑惑,一個窈窕身影,便輕輕分開人群,走了出來。

在看到她那一刻,劉小天兒眼神一呆,但很快,他便意識到了什麼,迅速低頭,一臉惶恐地抱手行禮道

“大小姐,安康。”

“免禮。”

劉曦看到劉小天兒誠惶誠恐的樣子,心中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方才聽公子說要去逃命,不知為何。”

劉曦上前兩步,緩緩道。

“是小人隨口胡說的,望小姐見諒。”

劉小天兒繼續低著頭說道。

“公子不必如此,現在你已經脫離奴籍,便不再是我劉府家丁了。”

“既然沒有了這層關係,從今以後也無需再向我行禮了。”

“況且,公子如今聲名鵲起,那首詞,不但風靡松月城。”

“更有席捲整個江南的意味,古往今來,還沒有人能有這般成就。”

劉曦毫不吝嗇地誇讚道,美眸之中,異彩連連。

“完了。”

劉小天兒聽到此話,頓時面如死灰,這下完了,自己以後還怎麼當鹹魚啊。

“嶽爺爺,您老人家,真是太強了。”

劉小天兒在心中哀嚎道。

“嗯?”

“公子聽到這個訊息,難道不開心嗎?”

劉曦看到劉小天兒臉色不好,不由得有些擔心的問道。

“大小姐,除了府裡和昨日賓客,應該沒人知道我長什麼樣吧?”

劉小天兒答非所問,眼神有些慌張。

“這個……”

“應該沒人知道吧。”

劉曦想了想,有些不敢篤定。

“好。”

“那就好。”

“大小姐,小的從小就有個願望,那就是當一個毫無用處的閒人。”

“現在既然脫離了奴籍,還望大小姐,讓我離開。”

劉小天兒心中抱著一絲僥倖說道。

“這是自然,公子現在已是自由之身,這天下之大,哪裡都能去得。”

“只是公子如此詩才,當個閒人,豈不是明珠暗投了。”

劉曦還是有些不甘心的勸道。

劉小天兒聽到此話,頓時心中一陣苦笑,他哪裡有什麼詩才。

只不過是背的詩多了,在這個世界也就成了詩才。

他很想向劉曦解釋,但穿越這等匪夷所思之事,若是講出來,恐怕也只會被當成瘋子。

到時,若是被關了起來,可就真的插翅難逃了。

“人各有志,望小姐成全。”

劉小天兒不再多做解釋,再次行禮道。

劉曦是個通情達理之人,見到劉小天兒執意如此,也不好再多做挽留,只能點了點頭,示意大夥兒讓路。

“多謝大小姐。”

劉小天兒見此沒有任何猶豫,立刻穿過人群,向自己的小院兒跑去。

“公子,你能告訴我,要去往何處嗎?”

劉曦看著劉小天兒即將消失的背影,忍不住大聲問道。

“天下之大,皆可去得。”

劉小天兒說了句廢話,他可不想讓人找到他了,這條鹹魚,他是當定了。

劉曦何等聰慧,聽到這個答案,她就知道,這是劉小天兒的搪塞之詞而已。

也罷,人各有志,既然人家不願,也實在不好強求。

劉曦遣散眾人後,便懷著一種難以言說的情緒,向自己的閨閣走去。

她身邊的小丫鬟,見到自家小姐這般模樣,頓時有些心疼,忍不住開口說道

“小姐,都怪春桃沒有看住他,這才讓他跑了出來。”

“這不能怪你,我不是也沒能把他留下嗎?”

劉曦摸了摸春桃的腦袋,輕聲笑道。

“小姐,要不我們去把他綁了,讓他天天作詩給您聽。”

春桃嘟了嘟嘴,提議道。

“不可胡鬧,這樣人家會說我劉家不講道理的。”

劉曦嗔怪地看著春桃。

“可是小姐···”

“好了,此事不可再說。”

眼看春桃還想要說些什麼,劉曦立刻阻止道。

“大小姐,不好啦!”

“不好啦!”

就在此時,又有兩個小丫鬟,滿臉驚慌地跑到了劉曦身邊。

“怎麼了?”

“何事如此慌張。”

劉曦問道。

“咱們府,剛···剛才被人包圍了。”

兩個小丫鬟上氣不接下氣地回道。

“什麼?”

“難道那葉天任又回來了?”

“真是個言而無信的卑鄙小人。”

劉曦黛眉一皺,心裡沒好氣極了,都說這西塞城乃是虎狼之地,如今看來,果真不假。

“不···不是他。”

“是各家的少爺小姐,文壇名宿,以及城中百姓,他們不知是從哪裡拓印的劉公子的畫像,都拿著毛筆,想讓劉公子簽名呢。”

兩個小丫鬟繼續異口同聲道。

“啊。”

聽到此話,劉曦和春桃的心,先是一鬆,但是隨後就又被提了起來。

“這,這可如何是好?”

“劉公子不想讓人打擾他的。”

劉曦說道,心中還在為劉小天兒著想。

“這樣豈不是更好,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正好解了小姐您的相思之情。”

春桃此刻頗為機靈,悄悄湊到劉曦耳邊說道。

唰。

劉曦聽到此話,頓時俏臉羞紅,嬌嗔道“你個死丫頭,居然敢調笑你家小姐,看我不打你。”

說罷,劉曦作勢欲打,卻是被春桃機靈地躲過。

“打不到,打不到。”

“略略略。”

春桃一邊躲著自家小姐的巴掌,一邊不斷地做著各種鬼臉,可讓劉曦羞惱不已。

小院兒裡,劉小天兒還不知道外面的盛況,只是自顧自地把小箱中的銅錢取出。

將其用麻繩穿起,然後一貫一貫地綁在了身上,一通折騰之後,就像穿上了一層銅錢鎧甲。

“這就是家財萬貫的感覺嗎,有點沉啊,出去之後,還是把它們換成銀票吧。”

劉小天兒小聲嘟囔道,然後又穿了一件十分寬大的衣服,這才出了小屋。

最後看了一眼這座小院兒,他便不再猶豫,開啟小門兒走了出去。

一邊走一邊還想著,自己沒跟劉泉兒告別,是不是不夠意思。

但很快,他便打消了這個念頭,若不是劉泉兒這小子,自己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還是以後有機會再見吧。

他還沒走幾步,便聽到一陣陣人喊馬嘶的聲音,心中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直到一張帶著畫像的白紙,被風吹到了面前,他才徹底死心。

“這是哪個天殺的,印了老子畫像,我咒你十八輩兒祖宗。”

劉小天兒心中大罵不已,恨不能將那人碎屍萬段。

可事已至此,他又能如何,只能把衣服一扯,擋起臉來,硬著頭皮繼續往外走去。

但老天爺是開玩笑的行家,總會在關鍵時刻,給人放上一塊絆腳石。

就比如在小巷拐角處,困到直打瞌睡的夏源吉,這個傢伙,昨日一進前院,便找了個極不起眼的角落,貓了起來,一直等到劉曦出題,他才鑽了出來,準備一鳴驚人。

哪兒料,正好看到劉小天兒縱酒高歌的一幕,那一字一句,猶如刀刻斧鑿一般,狠狠地刻在了他的心裡。

從那一刻起,劉小天兒在他心中便猶如詩仙臨凡,所以他決定改抱劉小天兒的大腿。

還不等宴席散完,他便急匆匆地往劉小天兒的小院兒跑,可剛跑幾步,他就又想到了那兩隻大狼狗,不由腳底打顫。

於是他只能硬著頭皮,向劉府正門走去,原以為要挨一頓打罵,誰知卻出乎意料的順利。

他高興極了,腳下生風一般地穿過小巷,再次爬牆翻到了小院兒之中。

然後,一臉虔誠地等待著劉小天兒回來。

可是他等啊等,直到三更天,也沒能等到,原本他還想繼續等下去,直到看見兩雙亮晶晶的眼珠子,這才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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