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小白
“在那邊。”
很快徐子易就算出了結果，握著指南針指向了一個方位。
兩人打著手電，沿著路邊的小路朝著漆黑的田野走去。
徐子易在前，張靜在後。
張靜沒有注意到，徐子易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大約走了半個小時，兩人來到一處山腳下。
“你就在這裡等著，我去把他找回來。”
看到張靜穿著一雙高跟鞋，走了這麼久，步子都已經有些飄了，徐子易獨自一人上了山。
張靜本來還想堅持一下，可看到徐子易那一臉關切的模樣，她最終還是沒有逞強。
徐子易果然說到做到，不到二十分鐘就領著吳大爺下了山。
經過詢問才知道，今天是他婆娘的祭日，他是來這裡掃墓祭祀的。然後在山上犯了病，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回去的路上徐子易發現張靜走路的姿勢有點奇怪，檢視之後才發現，她的腳磨破了皮，鮮血把絲襪都浸溼了一大片。
“我揹你。”
徐子易蹲下身。
張靜咬著嘴唇。
僵持的幾秒鐘裡，兩人看似靜止不動，內心卻已經翻江倒海。
最終張靜還是趴在他的背上。
這次的張靜沒有再說謝謝，只是看著這個陌生的背影，心中升起了一絲異樣的情緒。
回到城裡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先把吳大爺送回家，徐子易又扶著張靜上樓回了出租屋。
“進來喝杯水吧。”
張靜邀請道，說完之後才意識到現在已經是深夜了，臉蛋頓時就紅了。
“下次吧。”
徐子易卻出奇的冷靜，或者說是有些情緒低落。
他低頭皺著眉，猶豫了一下：“那個……明天你還會去看他嗎？”
“明天？”
張靜愣了一下：“明天下午曾醫生會來，讓我把這個月的報表給他，後天應該有空。”
“報表我幫你交給曾隊長吧，你明天下午去看看他。”
徐子易撓了撓頭。
“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張靜表示不解。
“就是……那個……”
徐子易眼神躲閃，欲言又止，最後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癟嘴低聲道：“……明天你去送他最後一程。”
“啪嗒——”
張靜手裡的鑰匙掉在了地上。
……
老舊小區的院子裡，吳大爺坐在躺椅上，揮舞著手中的蒲扇。
他今天的精神狀態很好，甚至從昨天開始到現在，他都沒有再犯病，頭腦出奇的清醒。
院門開啟，外面是徐子易和張靜。
“哦，小白來了。”
吳大爺這次終於記得張靜了：“你和我們家的貓一個名字。”
徐子易並沒有進院子，他靠在外面的院牆邊默默點了支菸。被嗆了一口之後才恍悟，他不會抽菸。
那天晚上他在找吳大爺的時候其實一共算了三卦。
第一卦是卜吉兇，第二卦是問方位，第三卦是斷生死。
第一卦的結果不理想，於是才有了第三卦。
第三卦的結果是明天下午。
如果按照原本的走向，吳大爺應該是獨自一人在山上迷路，在山上連續逛了兩天一夜，又渴又餓又累，最後死在了山上。
不過因為他們的原因，將吳大爺接回了家裡。
雖然最終結果沒有變，好歹讓他走得沒有那麼痛苦。
只是這些天幫張靜算了太多東西，還觸碰了以往的禁忌紅線，他不知道自已能不能熬過這道坎。
“難道這就是我的劫？”
牆邊的徐子易自言自語。
……
院子裡的張靜守在吳大爺身邊。
今天的吳大爺依舊很健談，而且沒有犯渾，還追問她為什麼又來了。
張靜只能搪塞過去，找其他話題來聊。
吳大爺聊得最多的還是他的子女後輩，還拿出了家裡的照片給張靜看。
讓張靜意外的是，她竟然在其中一張照片上看到了上輩子的自已。
一隻全身雪白，只有尾巴上帶著一團黑毛的貓。
被吳大爺的女兒抱著，一副不情願的樣子。
院子裡的一老一少，就像是爺孫倆，說到開心處笑得外面的徐子易都能聽到。
“哎喲年紀大了，說話都說累了。”
吳大爺臉上帶著疲態，就勢靠在了躺椅的靠背上。
一旁的張靜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急忙湊近了一些，急切的追問道：“還沒說完呢，剛才你說年輕的時候抓魚，抓了多少，怎麼抓的？”
“唉，那時候魚兒多得很哦，青鉤子娃兒都逮得到。”
吳大爺笑著閉上眼，說話也變得緩慢了很多：“明天跟你說，我先休息一哈……”
“我想聽，就今天說嘛。”
張靜搖晃著他的手，眼淚已經流了下來。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貓叫。
張靜回頭一看，竟然是一隻全身雪白的貓，不過尾巴上並沒有黑斑。
白貓走過來，在她腳上蹭了蹭。
“小白。”
吳大爺半睜著眼，虛弱的伸手過來：“小白，你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
張靜將他的手放在自已頭上。
“好。”
吳大爺露出了最後一個親切的笑容：“謝謝你。”
……
當張靜抹著眼淚走出院子的時候，發現牆邊坐著一個滿頭白髮的老頭，靠在牆邊像是睡著了。
走近了才發現，那人竟然是徐子易。
只不過現在的他彷彿又蒼老了許多，看起來就像是吳大爺的同齡人。
“你怎麼了？”
張靜嚇了一跳。
徐子易緩緩睜開眼睛，朝她搖了搖頭，張嘴想說話，卻沒有發出聲音來。
這個狀態簡直和吳大爺臨走前一樣，哦不，他比吳大爺還虛弱。
張靜頓時慌了，想要帶著徐子易離開，一個人又挪不動他，急忙摸出電話打給了劉陽。
當劉陽趕到的時候也被徐子易的樣子嚇了一跳。
他趕緊撥打了急救電話。
這個時候徐子易卻再次張嘴說話了，劉陽湊近了才聽清，他說的是：“送我回分部。”
於是兩人趕緊叫車把他送回位於蓉城精神衛生中心的分部。
路上張靜將這兩天的事情告訴了劉陽，劉陽這才意識到，可能是因為算卦的原因造成的反噬。
當時周歌說要讓他幫忙算一下自已的前世，徐子易就明確說了，因果業力太重，他承受不起。
結果後來遇到張靜這個未來老婆之後，這小子卻不提什麼業力了，而且連續幫她算了那麼多東西。
果然面對不同的人，底線也可以變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