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餘輝的一縷光
通報在一天的最後一節課釋出到全校。
林塵再次因為這件事情聲名狼藉。
雖然很多人都明白，這中間有陸宏凱的助力。
可誰讓人家有背景有實力，林塵只不過是個毫無根基的小透明。
哪怕這件事情都是陸宏凱的責任，依然不會有人選擇幫助林塵。
很現實也很殘酷。
至於林塵的班主任，第一時間來到了教室。
當著所有人的面將林塵叫到了辦公室。
用她能想到最嚴厲，最譏諷的詞語宣洩到林塵的臉上。
等到班主任發完全部的怒火。
天邊的餘暉已經徹底消失。
林塵走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清晰的腳步聲如同此刻的心跳。
空曠寂靜，又充滿著深深的孤獨。
這是他第一次這麼晚還留在學校裡。
沒有了白天的喧譁，整個學校宛如一座牢籠，就這樣安靜的肅立著。
外面的人想進來，裡面的人想逃出去。
林塵一路蹣跚著走到校門口，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冰冷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似乎等了他很久，又似乎並不想見到他。
猶豫了片刻，迎著對方凌冽的目光走了上去。
“雪寧，你在等我嗎？”低沉的聲音問詢道。
姜雪寧冷冰冰的目光始終打量著他。
那目光中的殺意，恨不得當場將他五馬分屍。
不僅僅是因為這兩天連續的通報，更因為那一晚，他對自己做過的事情。
“拜你所賜，我媽推掉了所有工作，正在趕回來。”
毫無表情的話語，如同一根針扎入林塵的心裡。
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薑母知道了他的事情，正在返回的途中。
兩人陷入長時間的沉默，林塵的臉色陰晴不定，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只是默默的低下頭，揉搓著書包的揹帶。
想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卻始一直沒有勇氣爬上去。
“我會向姜媽坦白的。”
“坦白什麼？坦白你強女幹了我？”姜雪寧的話，讓林塵剛剛升起的一絲勇氣煙消雲散。
這是他心裡始終無法邁過的坎。
為什麼那天自己會變得那麼瘋狂？
如果能熬下去，或許就不會經歷那麼多事情。
可一切都已經成定局，姜雪寧對他的恨意實實在在。
林塵再也不可能回到姜家。
姜雪寧望著林塵那副窩囊的樣子，心裡就一肚子火。
這幾天她也發生了一些事情。
從剛開始的憤怒，到錐心刺骨的恨意。
如今的她恨不得將林塵碎屍萬段，讓他永遠消失在眼前。
可事情的發展似乎超出了姜雪寧的預料。
先是陸宏凱替自己的出頭，把林塵弄進了教導處，而後又是三人圍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最後受傷的是陸宏凱他們。
可林塵一系列舉動之後，他已經成了學校裡最危險的存在。
姜雪寧已經能預料到，用不了多久林塵就會徹底消失在她的生活當中。
原本還想推波助瀾，現在看來什麼都不用做。
“等我媽回來之後，你自己告訴她。”
“是你主動離開，不是我逼你的。”
“學校該怎麼處罰你都要認，就算開除你也要給我利索的滾蛋。”
“最後，絕對不準說那天晚上的事情。”
姜雪寧連續說了好幾點，重要的還是最後一句話。
那天晚上的事情，兩人都要爛在肚子裡，任何人都不能知道。
林塵連忙點頭，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選擇。
只能同意姜雪寧的要求。
注視著那道背影上了車，林塵心中的大石頭終於放了下來。
連日來積壓的情緒，如同決堤般湧出。
整個人都有一股無力感，好像全身上下的力氣被抽乾一樣。
連靈魂都缺失了一小片。
如今終於可以結束，那種解脫的感覺，讓他深深鬆了一口氣。
回去的路上，公交車已經不那麼擁擠。
搖晃的霓虹燈如夢似幻，如同他的思緒。
等回到醫館的宿舍，已經將近八點。
重重的踏著樓梯一步步向上，很累也很沉重。
當林塵站在宿舍門口時，沒有回家的喜悅，反而充滿著愁容。
像是一路苦行的僧侶，從一座山走到另一座山。
伸手準備開門，宿舍傳來了一陣陣歡笑聲。
推杯換盞的喜悅充斥著房間的每個角落，唯獨無法進入林塵的內心。
即使不用開啟，林塵也能猜到裡面發生了什麼。
一門之隔讓他和其他人形成了兩個世界。
一邊是載歌載舞，一邊是飢腸轆轆。
努力收拾自己的心情，將所有委屈嚥進肚子裡。
準備闖入那歡樂的氛圍。
手機突然收到了一條訊息。
點開一看是薑母發過來的。
“你在哪裡？”
短短几個字，讓剛剛平復的情緒掀起驚濤駭浪。
或許所有人都將他當成異類，唯獨姜媽不會。
是她把自己帶回來的，也是她從茫茫人海中找到了自己。
可林塵不敢面對姜媽，更不敢告訴她實情。
是他親手將這份恩情化成粉末。
“我過的很好，不用擔心。”林塵撒了一個最違心的謊言。
可這個謊言卻讓他內心踏實。
只有這樣才能讓薑母放心，讓自己離開。
“我到蓉城了，來圖書館門口這邊，我馬上就到。”
薑母的回答非常快速，隻言片語中充滿著急切。
她擔心林塵這個孩子，想起當初在路上見到他那副狼狽的樣子。
又想起了，他是那個人在這個世上唯一的弟子。
也許他會埋怨自己沒有照顧好林塵吧。
如今她回來了，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必須幫孩子承擔。
一時之間林塵感覺心臟被狠狠錘了一下。
原本已經沉寂的血液又一次開始流動。
他想立刻飛奔去姜媽的身邊，述說著這段時間的委屈。
可內心還有一個聲音警告他。
不能去！
絕對不能去！
要和姜家撇清關係，你只是個廢人一個撿來的垃圾。
不能再拖累姜媽了！
沉重的呼吸讓林塵透不過氣來。
恰好宿舍的門突然被開啟，夏志勇露出一個腦袋，見到林塵呆呆站在那裡嚇了一跳。
“站著幹什麼？跟一塊木頭似的。”
“要進來快點，不然就滾出去！”
嚴厲的聲音，猶如驚夢，將林塵的思緒召回。
看了一眼，雜亂無章的宿舍。
又看了看空空蕩蕩的樓梯。
林塵毅然決然的轉身，奔向那餘暉中僅存的一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