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對線:我白蓮,你綠茶!
面對童麗穎的驚訝,童司韶不緊不慢地說道,“這麼大筆的投資專案,董事會不可能不要求做盡調報告,那有關SUS技術財務法律背景那四份盡調呢,我想看一看。”
裴氏李總監專門針對這四份報告,給童司韶上了半天的培訓課。童司韶現在不得不感謝裴意然的先見之明,否則她真會被童麗穎忽悠過去。
童麗穎手頭也有一份童司韶在南方十年的生活調查,童司韶這十年除了幫她的小姨搞搞賬目,跑跑業績外,生活乏善可陳,並無任何過人之處。
童麗穎在調查清楚後,才同意童愛國的建議,拿童司韶當棋子,逼她與裴意然聯姻。
童麗穎看著童司韶那張青春自信的面孔,心裡一片苦澀。
沒有受過高人提點,童司韶不可能知道這些業內才知道的知識。
這才幾天的功夫,裴意然對童司韶的偏愛已經如此明顯了。
裴意然的思維比較直男,對男女情事不大開竅,近幾年童麗穎一直耐心地陪著他身邊,希望成為他第一個女人。
裴意然卻始終沒有逾越朋友的界限。
童麗穎不明白,為何童司韶什麼都不用做,卻輕而易舉地贏得裴意然的心。
還有裴夫人,今天的表現也很讓人捉摸不透。
裴夫人遲遲不給童司韶下帖,不是打算在圈子裡封殺她嗎?
怎麼今天又禮節性地送了童司韶一瓶香水?
難道裴夫人想給童司韶一個機會?
不,童麗穎絕不允許。
她苦心經營這麼多年,不能就這麼功虧一簣。
童麗穎快速調整心態,帶點不屑,“你連可行性研究報告都沒有認真看,或者根本就看不懂,有沒有盡調報告有什麼區別?”
童司韶針鋒相對反駁道,“由對方提供的可行性報告做得再華麗,參考性終歸不如我方所做的盡調報告。
“怎麼難道你手頭沒有?
“是董事會沒有要求,還是人力資源部無法出具第三方調查報告?
如果這樣,你治下的內控也太差勁了。”
請將不如激將!
這番話讓童麗穎的臉色變了又變,最後冷笑道,“我是怕你看不懂。”
童司韶淡定地瞅著她,不言不語,一副“我看你表演”的眼神。
結果童麗穎不得不從抽屜裡拿出那四份報告,扔在桌面,“如果你看得懂就拿去看吧。”
童司韶不管別的,先抽出技術盡調。她隱約記得,SUS曝出的醜聞似乎與技術有關。
SUS共享電動車公司三年前才開始創業,前後發展不到四年時間,發展模式走的也是先畫餅,再集資鋪車,接著資本加入,透過融資壯大聲勢,達到一定規模後,申請上市,然後就可以割韭菜的套路。
只不過現在SUS才走到第二輪融資的程度,離上市尚有一定距離。
發展時間不長,可供參考的資料並不多。
童司韶很快看完了,暫時沒找到技術性方面的漏洞。
是太不專業她看不懂,還是說這份報告本身就有問題?
“看得懂嗎?”童麗穎“嗤”地一聲問道。
童司韶困惑的表情童麗穎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專業的知識不是幾天的臨時抱佛腳就能摸透的。
童司韶想跟童麗穎鬥,還是太嫩。
童司韶沒應,放下技術盡調,抽出其他三份。
法律盡調也屬於專業領域,她直接略過了。
背景盡調乏善可陳,不比網路上能查到的更多。
只有財務盡調,童司韶仔細過了一遍,再結合市場調查,她心裡有了譜。
SUS吸引資本的噱頭一共有兩點,一是新能源科技;二是共享經濟。
這兩種概念確實比較新穎,也符合時代需求。
但追本溯源,都是換湯不換藥。
一是故意模糊了“科技“兩個字的邊界,二個是對租賃業務的偷換概念,整體來講,效能與規模不匹配。
不過童司韶也明白,投資這種事要尊重的是市場意志,有時對錯不重要,只要你跑得比別人快就行。
不是有那句話嗎,站在風口上,豬都能飛起來。
不過這些只能說明SUS懂得抓機遇,搞營銷。
與童司韶想查的黑幕沒有太大的聯絡。
看來從童麗穎這邊很難找到突破口,她得想想其他辦法。
不過,童司韶也不想被童麗穎看扁,她作勢翻著那些報告,一句一頓地說道。
“不敢說全部看懂了。但你沒發現嗎?這四份報告都有不清不楚的地方。
“尤其對SUS產權(實際控制人)的歸屬宣告並不清晰。
“稅務狀況與營業收入也並不匹配。
“所謂的高科技也是一種噱頭。
“總之一句話,從它發展規模和前景來看,不值得童氏花費那麼多心思投資與扶持。”
言畢,半晌,都沒有聽到童麗穎的回應,童司韶不耐煩地抬起頭來。
童麗穎的目光落在她的側頸上,眼神既痛苦又憤怒。
童司韶低頭一看,一枚紅印從領口半露了出來。那是裴意然蓋章的。
縱然能如數家珍似地說出裴意然所有的生活習慣又如何,怎敵得過她頸上抵死纏綿的一片青紫。
童司韶拉了拉領口,清咳了一聲。
童麗穎回神,知道自己失態了。她煩燥從抽屜裡摸出一包煙,丟了一根到童司韶面前,自己點燃一根,慢慢吸了起來。
童司韶看著那根細細的香菸,搖搖頭,又把煙丟了回去。童麗穎自顧自地又將打火機丟了過來,這一回,童司韶接過來後,兀自放在手中把玩。
童麗穎吐出第一個菸圈後,看著童司韶問道,“為什麼不抽?”
“不會抽。”
童麗穎冷笑一聲,盯著童司韶看了一會兒,“我記得你以前抽得很兇,一晚能抽掉一包煙。”
“噢,”童司韶淡定地說道,“生了一場大病,戒了,現在不會抽了。”
童麗穎把煙從嘴邊挪開,帶點嘲諷意味地問道,“你頭髮也是因為生了一場大病才剪掉的嗎?”
原來童麗穎心裡什麼都清楚,知道寄主為了與她較勁,處處模仿她。
抽菸,留長髮,穿吊帶裙,但凡中二少女能作的,寄主都作了。
但寄主不知道的是, 童麗穎作起來更見嫵媚,是因為她的美過於周正,染上幾分邪惡的氣息可以增加她的魅力。
而寄主的東施效顰,反而是拿自己的缺點掩蓋自己的優勢。
光說長相吧,人家童麗穎長著一張標準的瓜子臉,長髮飄飄,平憑几分韻味。
寄主臉型小,耳垂到下巴垂直長度小於英寸,剪短髮能襯得她五官更立體,更嬌俏。
可寄主偏要留成長髮,把臉遮掉一半,把精氣神都遮沒了。
真不帶這樣作踐自己的,所以童司韶一逃到小姨那邊,第一件事就是把長髮剪了。
童司韶撫了撫齊耳短髮,笑道,“那倒不是,我嫌礙事,剪了。
“你要知道,時間能改變一切,五年河東,五年河西,誰也不能料事如神。
“我倒是有些好奇,你日理萬機,怎麼突然關心起這種小事了?”
童麗穎沒回應童司韶的揶揄,吞雲吐霧,看著菸圈聚了又散,散了又聚,看夠了,換了一副聲調,“你又沒去過SUS工廠,怎麼知道他們沒有最先進的技術?”
“他們的車型雖然輕快,但沒有質感,一看就知道沒經過高階壓膜的,鋁皮要經過高階壓膜,才會薄如紙張,又堅如鑽石,經得起時間的考驗。”
童麗穎下意識地問道,“你進過意然哥的書房?”
童司韶半真半假說道,“沒有。書房用聲控鎖,只有裴意然自己可以開。”
“那你怎麼知道這些事?”
童司韶說,“我向他打聽過,他向我解釋的。”這倒沒有說謊。
“意然哥沒起疑心?”
“沒有。可能覺得我只是好奇吧。”
童麗穎慢慢吐著菸圈,不知想到什麼,自嘲笑了一聲,“枉我聰明一世,卻小看了你。你不但比以前聰明多了,也比我想像的善於利用機會。你一直在扮豬吃老虎,我低估了你。”
也許人與人之間的感覺有時微妙得既讓人覺得陌生,又讓人覺得有共振性。
今天不但童司韶的表現讓童麗穎覺得陌生,與之相對應的,童麗穎的表現,也讓童司韶覺得怪異。
童麗穎給童司韶的感覺一直像漂亮的衣服架子,能幹的精英架子,會來事的花架子。
然而今天的童麗穎卻讓童司韶覺得她像一個人了,一個有感情,會受傷的女人。
抽完一根,童麗穎又續上第二根,默默抽了幾口,突然問道,“你怎麼知道意然哥會吃你這一套?”
童司韶反問,“我屬於哪一套?你又屬於哪一套?”
是不是想錄音啊?把她捧起來,趁她洋洋得意的時候,錄下她吹噓的話,好放給裴意然聽?
童司韶心想,這種手法也太小兒科了,想天真了吧。
這個倒有點冤枉童麗穎了,童麗穎真只是好奇,畢竟覺得自己輸得冤枉。
童麗穎冷然說道,“別裝蒜,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童司韶笑道,“我還真不知道。願聞其詳。”
“你不就是趁意然哥生病軟弱的時候,給他安慰,又標榜自己對他並無所求,欲擒故縱,讓意然哥對你念念不忘嗎?”童麗穎吐了一口菸圈說道。
童司韶揚著眉說道,“方法你都知道了,你自己為什麼不照做?”
安慰也需要技巧的,不是所有的安慰都會讓人接受,有些安慰適得其反。
欲擒故縱?一走五年叫欲擒故縱?誰敢下這麼一大盤棋?不怕回來黃瓜菜都涼了嗎?
童麗穎鄙夷地說道,“這些事我不屑去做而已,我不像你這麼白蓮。”
童司韶贊成,“嗯。你是綠茶,就想以好朋友的身份呆在他身邊,想近水樓臺,可惜沒成功。”
放開了撕逼,她也是長了嘴的口才代言人好吧。童麗穎那點機鋒,還不放在童司韶的眼裡。
當童麗穎言之鑿鑿表示要“顧全大局犧牲小愛”的時候,可能沒有想過,裴意然的潔癖在童司韶面前會失去效力。
童麗穎以為,他們的聯姻不過是個形式,即使童司韶站到了裴意然身邊,也仍然是個無足輕重的工具人。
童麗穎仍然會是裴意然心裡最特殊的存在,是他身邊最無可取代的女人,所有人也都會看到這一點,她的殊榮無人可以撼動。
童麗穎想求的是兩全,而不是所謂的犧牲。
童司韶一針見血戳穿了童麗穎。
童麗穎氣得將菸頭一下子擠熄了,“你少得意。意然哥只是沒見過你這種型別的,一時被你迷惑,但他很聰明,遲早會看穿你這些把戲的。”
除了缺一點自知之明外,童麗穎真沒有白喜歡裴意然那麼多年,對他基本還是瞭解的。
生在豪門,就像生在龍潭虎穴。
為了活好,更為了活命。
諸如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深謀遠慮兵不血刃此類的技術活,都是打小就開始薰陶培養練習的。
裴意然只是比普通人優越太多,高手寂寞,壓根不必自己費心爭取什麼。
裴意然不是單純到可以任人擺佈。
而是許多機會除了他,別人不敢要,也要不起,以至於許多手段都夠不著他。
而且裴意然身上所特有的純粹是一種罕為人知的稀有品質,尤其對高位者來說。
這也正是許多天才能夠成功的秘訣之一。
純粹不是說,他們沒有絲毫的名利之心,而是說,當他們認定目標時,就不允許自己受到其他的干擾,包括他們自己的名利心。
在童麗穎看來,童司韶身上簡直沒有任何優點獨一無二到足以吸引天才裴意然。
論家世,論相貌,論學歷,上流社會里樣樣都比童司韶好的多了去了。
童司韶只是走了狗屎運,但她的運氣不會永遠那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