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與裴意然纏綿後,身上除了被裴意然套進去的襯衫,自己臨時湊來的短褲,就只有李春曉送的章魚手鐲了。

童司韶抬起手腕,再也沒有比這一刻更清醒地知道:

這隻章魚手鐲有問題。

她的靈魂剛剛脫殼時,所看到的情景,也不是做夢。

李春曉的哭訴,言猶在耳。

李春曉還說,只有把她送走,她真正的絲絲才能回來。然後,她用力握住手鐲,狠狠掐緊扣頭。

隨著這一掐,童司韶感覺到腦海裡一陣劇痛,之後就失去意識。

這隻手鐲就是媒介。

現在,這隻真實的手鐲就戴在寄主手腕上。

童司韶馬上飄進寄主的房間想探個究竟,寄主坐在窗下的扶手椅上與人打電話。

袖口耷拉著,露出那隻做工精美的章魚手鐲。

童司韶湊過去,卻被它突然閃動的邪光刺了下眼。

這隻手鐲真的有古怪,她越靠近它,人就越不舒服,腦袋裡跑過一堆記憶碎片。

“小姨,這些事我都知道。還有事嗎?沒事我掛了。”對面不知說了什麼,寄主嘴裡應承著,眉頭卻皺了起來,滿臉不耐煩。

對面不知又說了什麼,寄主猛地挪開話筒。

童司韶聽到李春曉咬牙切齒地說道,“……你不用可憐你那個姐姐,她現在這樣全是報應。可惜李春晴還沒有得到報應。她是害死你媽媽的主謀。”

寄主呲牙應道,“小姨,你那些證據不足以證明她就是兇手。也許一切都是你多心了。”

“絲絲,你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忘了前幾年她們對你幹了什麼了嗎?”李春曉相當驚愕。

她還有利用價值,寄主顯然也不想馬上得罪她,“小姨,我沒忘,我這不正在查證據嗎?你放心,我正在查證據。”

寄主又敷衍了兩句,不顧李春曉繼續深談的意願,就把電話結束通話了。

“沒人要的老女人,你也配管我。”寄主罵了兩句,另一部手機有電話進來,是她的基金銷售代理人打來的。

最近基金行情不大好,寄主虧了不少,她在電話裡把那位代理人也罵了一通。

童司韶懶得聽她罵人,飄回裴意然的書房。

裴意然正在測試一款程式碼,童司韶挨著他坐下,靠在他身上睡了一會兒。

等到凌晨一點左右,又飄去寄主的房間。

寄主已經睡著了,她穿著吊帶透明冰絲睡衣,雪白的手臂搭在被子上,章魚手鐲在黑暗中閃著詭異的光。

這個冒牌貨奪了童司韶的舍以後,一直在不動聲色改變生活習慣。

她開始留髮,現在她的頭髮已經快到肩膀了,出席宴會的時候,她會盤發,化妝和穿衣風格,也是向女王系御姐系靠攏。

她沒理由還戴著李春曉送給童司韶的這隻章魚手鐲。

童司韶蹲在床前,盯著那隻章魚手鐲。

她以前怎麼沒有注意,章魚的爪子造型有點像八卦裡的陰爻。

陰爻中間隔斷,似有殘缺。

童司韶用手摸了摸手鐲,突然間,她彷彿被一種力道,往手鐲裡頭吸去。

她連忙鬆手,但由於吸力太大,她整個人翻到床上,從寄主身上滾了過去,摔到地面。

她意識渙散好半晌,才慢慢恢復,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

沒錯,裴意然的衣服就像一件保護罩,保護了她。

她才沒有被吸進手鐲裡。

童司韶駭然,這隻手鐲也不知被施了什麼法,竟可以吸她的靈魂。

當初就是它將童司韶從身體裡吸了出來,想來應該將她吸入手鐲中,只是沒想到裴意然的的衣服裡留有裴意然的陽氣,保護了她。

童司韶試了試,一時竟飄不起來。

她躺在地上,只覺渾身乏力,地板冰涼。

須臾,寄主猛地睜大雙眼,坐了起來。

她是被手腕上突然襲來的一陣劇痛刺醒,那感覺,彷彿像被閃電擊了一下。

寄主用手摸著手腕,目光落在手鐲上,臉上露出沉思的表情。

她起身下床,走進衛浴,反手關上衛浴的門。

童司韶急了,她飄不起來,只能連滾帶爬,慢慢也挪身進衛浴。

以前沒進過寄主的衛浴,那是尊重個人隱私。

非常時期,日常生活該有的教養也顧不上了。

衛浴沒裝探頭,寄主肯定會放鬆警惕,露出馬腳。

果然,童司韶挪進去的時候,發現寄主穿戴整齊坐在馬桶蓋上,拿著一把刮刀刮自己腋下的陰毛。

她的膝蓋上鋪著一張符紙,細碎的毛髮紛紛落在符紙上。

刮好之後,她包好符紙,從化妝架上拿來一隻打火機,點燃,看著它快燒成灰燼的時候,掀起馬桶蓋,把它丟入馬桶,用水衝去。

寄主在做這一系列動作的時候,童司韶身上一陣熱一陣涼,本來乏力的身體,就像被人撞得散了架,幾乎沒辦法回魂。

寄主看著手鐲,露出狠戾的表情,喃喃說話。

別想出來。

就算我回去了,你也別想出來。

童司韶渾身打了個冷顫。

寄主捻了燈,重新上床睡覺。

童司韶一個人躺在衛浴裡,攢了半天勁,才慢慢爬回到書房。

裴意然又在開視訊會議,童司韶順著椅背攀上他的背,之後昏沉沉睡過去了。

對著報表正在表態的裴意然突然頓了一頓,對面負責拓展歐洲業務的高管,不禁提了下心。

明皓見他的臉色瞬間變了,連忙私下聯絡他,“然子,怎麼啦?”

歐洲的訂單雖然沒有國內的多,但是發展勢頭也很好,那位高管彙報工作情況的時候,底氣也比較足。

裴意然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去滅他的威風。

“明皓。”裴意然擰起眉頭,“我人有點不舒服,你接下去開。”

“OK,那你先去休息吧。這裡交給我。”

明皓是FlyD公司的二把手,經常與裴意然在一起研究公司發展戰略,這種情況他接著住。

退出視訊會議後,裴意然身子前傾,趴到桌子上。

方才他突然覺得背上一沉,心慌得厲害,就像大婚前夕,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司韶。”他輕輕喚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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